125. 救命恩人(12) 晉江文學城……(2 / 2)

說著又點亮了燭台上的燈火,這下屋內亮堂多了,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廂房內除了屏風上掛著的披風,什麼人影都沒有。

蕭非鶴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還真是自己看花了眼嗎?

他又四處看了看,桌底、櫃子裡還有床帳後麵,都是空蕩蕩的什麼人影都沒有,蕭非鶴這下皺了眉,難道真是他看錯了嗎?

南嫣拉拉他的袖子,猶豫問道,“什麼都沒有,是不是你看錯了?”

蕭非鶴搖了搖頭,“不清楚。”

眼見這屋內什麼都沒有,南嫣好似鬆了口氣,她鬆開一直拽著不放的袖子,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床榻上,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腳尖提到了床榻下方的擋板,出門“悶悶”的一聲輕響。

也就是這一下讓蕭非鶴表情微微變了下,他轉頭看向坐在床沿的南嫣,她伸著手,正費力地去夠枕頭底下的小荷包,臉上一副一無所有的模樣,蕭非鶴心想,那裡頭估計還藏了不少果乾點心。

他直接走過去將被子掀開,又敲了敲床板,果然這一敲就發覺不對勁了,裡頭好像是空心的,察覺到這些,蕭非鶴的表情更陰沉了,這還了得?

密道都通道女眷的內室了,倘若夜裡全都睡了,那和尚從密道中將人擄走,這誰能察覺的到?

蕭非鶴立馬將被褥全部掀開,又四處敲了下,聲音又有些不對。

一旁的南嫣也知道他是發現密道了,不過仍是故作不知,臉上露出一副氣惱模樣,“蕭非鶴,你又在發什麼瘋,你把我被子全丟地上了,我夜裡還怎麼休息?”

蕭非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瞧了兩下床板,“先彆說話,你聽?”

南嫣聽了半晌,然後眨著眼睛,不明所以。

蕭非鶴無奈搖頭,心想她不懂這些也正常,畢竟是大家閨秀,平日裡使幾個絆子禍害一下死對頭都已經是很過分的事情了,哪裡會知道這種江湖上的陰私手段?

蕭非鶴直接跳上床板,在前後兩邊都摸索了幾下,果然發現前後夾板的位置有些不對勁,一邊是實心的,另一邊卻是空心的,看來這底下果然有個通道。

南嫣見他在床板上四處摸摸敲敲,心裡也有些好奇,便也學著他的模樣踩上床榻,然後到處摸摸捏捏,這一下也不知道摸到哪個機關了,隻聽見“哢噠”一聲——

床下木板縫隙之間忽然鬆動了一下,兩人一時之間毫無防備,對視一眼後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瞬間就一齊滾落了下去。

這一下也把兩人摔得夠嗆。

通道裡塵土飛揚,也幸好蕭非鶴在滾下去之前,還記得抓住了身旁的南嫣,隨後一把將人摟進了懷裡,這才讓對方免於受傷。

不過自己倒是磕的挺疼。

停下之後,蕭非鶴往通道口看了一眼,是個階梯形的密道,但現在階梯被兩人踩爛了,暫時應該是上不去了。

蕭非鶴揉揉發疼的肩膀,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把人扶起來拍拍灰,然後問了句,“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南嫣摸摸腦袋又摸摸胳膊,然後欣喜地朝他喊了聲,“還好還好,我沒事,好像都不疼。”

蕭非鶴聽到這話,立馬揉揉尊臀,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就很疼的部位好像比剛才更疼了……她當然不疼了,疼得是他好嗎?

蕭非鶴這下也真是拜服了,他在上頭摸索半天都沒找著機關,這人怎麼一來就摸到了?該說是運氣好嗎?

南嫣也琢磨著自己這手氣確實還可以,她正要說話時,突然就瞧見那密道後頭衝出來一道黑影,便下意識喊了聲,

“蕭非鶴,有人,小心!”

蕭非鶴的反應也是迅速,撿起地上的木板就勢擋了一下,身後那黑影果然是個穿著灰色僧衣的方臉和尚,眼見兩人從天而降時,原本就想趁其不備,殺了那男人,再帶走那女人,但沒想到竟被對方躲過了。

方臉和尚隻會些粗使的拳腳功夫,跟蕭非鶴自然是比不得,來回不過幾招就已經招架不住了,這下心中更是著急,這次可真是壞了事了,惹了不該惹的人,不僅沒偷著香,還把密道的事情暴露出去了,這要是放兩人離開了,這極樂寺也就要徹底完了。

這麼一想,方臉和尚表情瞬間更凶狠了,他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著一旁的南嫣刺過去,蕭非鶴臉色驟變,幾乎下意識地衝上去擋了一下。

“嫣嫣,小心……”

也是這一下,胳膊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洇濕了衣裳,滴落到地上。

“蕭非鶴,你怎麼樣?”

南嫣被嚇得麵色發白,手指瞬間抓緊了他的衣裳。

蕭非鶴瞧了一眼傷口,微微皺眉,“我沒事,彆怕,很小的傷口,沒什麼要緊的。”

說完這句話後,蕭非鶴就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明明不過一指長的傷口,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手腳有些發軟無力。

最重要的是,那方臉和尚看見他受傷之後反倒不著急了,也不攻擊了,就這麼隱在暗處緊緊盯著兩人,很明顯是在等待著什麼。

蕭非鶴摟緊了懷裡的人,瞧著她微微發顫的眼睫,呼吸變得愈發急促起來。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雖然很黑,但也能看出來這底下通道不止一條,而且四通八達,不知道具體通往哪裡的。

蕭非鶴忽然抓緊了南嫣的手指,然後湊近她耳畔,腦袋抵著她額頭,低聲無力說了句,“跑……”

說完便將手中木板朝著相反的位置扔了過去,然後撐著最後的極限,帶著南嫣朝著其中一條密道跑了過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麵前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間密室。

蕭非鶴小心翼翼靠近,等確定裡頭沒人之後,這才帶著南嫣直接躲了進去。

他也不知道密室的另一頭連接的是什麼地方?但此刻的蕭非鶴一進屋子便覺得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了,渾身酸軟無力,連抬起手指的力氣似乎都快沒有了,要不是南嫣扶著他,他可能直接就摔倒了。

他這下明白了為什麼那和尚劃傷他以後就躲在暗處不動了,那匕首上估計是抹了麻藥軟骨散之類的東西,這次真的是大意了。

蕭非鶴費力在懷裡摸索著,好半天才從懷裡摸出唯一防身的匕首,然後塞到南嫣手上,“嫣嫣,先躲起來,匕首你拿好,要是有人靠近你,一定要毫不留情地刺他胸口……”

他說著膝蓋不受控製地一軟,直接就跪下了,急得身旁的南嫣用力抓緊了他的手,眼睛濕潤地喊著,“蕭非鶴,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太疼了,要不要我先給你包紮一下?”

“不是,傷口上有軟骨散,我現在渾身無力,你不要害怕,如果我不能保護好你,你就要自己保護好自己,記住了嗎?”

蕭非鶴轉而用儘全身的力氣握住她的手腕,然後將人推開,“現在去躲起來,彆出來,彆跟我在一起,我會拖累你。”

大小姐的眼眶瞬間紅了,死死抓著他的手掌不肯鬆開,聲音哽咽,又可憐兮兮的,“我不走,我打不過那個和尚的,你跟我一起好不好?我們一起躲起來。”

這讓蕭非鶴頓時有些無奈。

確實,讓她一個人逃走太為難了,可跟著他的話,隻怕危險會更大。

蕭非鶴猶豫了一瞬,正要開口,

南嫣又抿著嘴唇,一臉固執將人攙扶站了起來,隨即兩人又往裡頭走了一段距離。

這下才發現那密室後麵的還有一間內室,南嫣立馬就扶著人躲了進去,進去之後才看到,這間內室裡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有各種常見的迷藥、蒙汗藥,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器具,看來這是間製藥室。

蕭非鶴的目光落在那些瓶瓶罐罐的迷藥之上,頓時精神微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略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那石桌的方向,聲音無力地說著,“嫣嫣……你去看看,石桌上有沒有軟骨散、軟筋散之類的解藥,隻要有解藥,我就沒事了……”

南嫣聞言微怔,隨後立即反應過來,

“對,解藥,找到解藥就能沒事了。”

“而且,這裡這麼多瓶瓶罐罐,總有一個是解藥的。”

她說著又趕緊將身旁的蕭非鶴放下,然後衝過去就在一堆瓶瓶罐罐中來回翻找著,動作越來越急。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南嫣上上下下翻找了一整圈,終於在個小櫃子裡找到了一個標記著“解軟骨散”的玉色小瓷瓶,然後欣喜打開,從頭倒出了一粒瑩白如玉的小藥丸。

她又將藥丸拿到鼻前嗅了嗅,味道有些清淡,帶點蘭花的清香,不難聞,應該不是什麼有毒的假藥。

於是立馬轉過頭去,小聲又欣喜地朝他喊著,“蕭非鶴,我找到了。”

也就是這一下,外頭“吱呀”一聲。

似乎是密室的木門被人外麵推開了。

推門的動靜不小,蕭非鶴第一時間就聽見了,隨即皺緊了眉。

而南嫣似乎沒意識到,她朝蕭非鶴舉了舉手裡的瓶子,正當她捏著藥丸想再次告訴對方這個喜訊的時候——

蕭非鶴幾乎用儘全身的力氣撲了過來,然後一把將人摟進懷裡,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撲過來的動作太急,就地滾了一圈後直接按著人躲進了石桌底下,這位置剛好兩人的身形遮擋的嚴嚴實實。

但要命的,他捂她嘴的動作,連帶著把那顆藥丸也塞進了她嘴裡。

這下可完蛋了,南嫣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驚喜變成了驚恐,急得臉都紅了。

偏偏嘴巴又被人捂得緊緊說不出話來,她隻能不停地用手指著自己的嘴,試圖讓他明白些什麼——藥被塞進她嘴裡了。

大概是指了太多次了……

蕭非鶴這下終於看懂了她眼裡的意思,表情頓時也有些愣住,他沒想到會這麼巧,於是伸手去拿那個藥瓶,

“還有嗎?解藥還有其他的嗎?”

南嫣著急忙慌地把瓶子遞過去,然後搖了搖,半點聲響都沒,裡頭空蕩蕩的就隻剩下了最後一顆了,蕭非鶴表情頓時有些僵住,他放開手,猶豫一瞬直接對南嫣說,

“……張嘴。”

南嫣立馬窘迫搖頭,急得自己捂緊了嘴巴,額頭都開始冒汗了,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張嘴也沒用啊,解藥都已經化開了。

偏偏這時候外頭的動靜也越來越大了,蕭非鶴低頭看著憋的臉頰通紅的南嫣,眼中似乎猶豫了一瞬……

然後他緩慢湊過去,湊到她麵前,呼吸緩慢又灼熱地噴灑在她臉龐上,低低問了句,“嫣嫣,這次……我可以嗎?”

南嫣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不說話。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

蕭非鶴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看她眼睫輕顫著,他的心也跟著輕輕顫抖起來,片刻後才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聽到這話,南嫣眼圈又忍不住紅了,這次是真氣的。

這個混蛋,她現在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最後,蕭非鶴在說完那句話後,便再也忍不住了,低頭虔誠又認真地吻了上去。

這次不同於之前那個稀裡糊塗的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吻,蕭非鶴的手越收越緊,心臟也跳動地越來越迅速。

這次也是……清醒的。

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更加用力地撬開了她的唇,而這次她的眼睫顫了顫,眼底似有猶豫糾結閃過,但最終是閉上了眼睛,沒有拒絕,默認了他的動作。

不知為何,南嫣的放棄抵觸莫名讓他胸口湧出一股喜悅的情緒,他小心翼翼地探索著每一處,隱約覺得胸口有種很鼓漲的感覺,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滿足感。

尤其是她這副順從的樣子……

一直到最後力氣漸漸恢複了,他還是有些戀戀不舍地輕吻著她的唇瓣,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隻能壓低聲音輕喘了一聲。

而南嫣則是很乖順地倚靠在他懷裡,她呼吸也有些急促,眼睫微垂著,臉頰兩邊因為情動而有些泛著紅暈,身體仿佛沒有力氣似的,一直都沒有動靜。

……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頭,靳厭離又做噩夢了,他最近總是會做噩夢,但今天夜裡夢見的場景卻讓他格外心悸……

醒來後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他夢見南嫣跟彆的男子成婚了,喜堂之上,他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著新郎走過去,看到新郎掀開她的蓋頭,然後伸過手,溫柔地替她整理著發絲。

那樣歡喜的場麵……

靳厭離卻隻覺得腦海裡的那根弦,轟然斷了。

這樣的結果讓他心尖發顫,他用力捂住了胸口,那種難言的酸楚疼痛迅速從胸腔內蔓延,而這樣的痛苦也幾乎是瞬間就讓他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

醒來後整個人都有些迷茫,他覺得胸口空蕩蕩的,一種迷茫的難過籠罩著他,讓他有種要窒息的痛苦。

靳厭離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隻能披上外衫去了院子,原本隻是想四處走走、散散心。

卻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南嫣曾經住過的那間院子,那是兩人還沒有解開婚約的時候,她經常會來靳府找他,偶爾累了困了,這間院子就是她午睡休息的地方。

可如今,這院子也空了。

自從兩人退婚之後,她再也沒來過靳府了,他甚至都很少見過她了,明明從那天遇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麵了,偏偏那張麵容卻像在腦海中生了根一樣揮之不去。

靳厭離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聽到房內傳來一陣動靜,他心中一動,下意識地推開了房門,然後喊了聲,

“嫣嫣……”

可房裡的人不是南嫣,隻是一個圓臉的小丫頭在打掃屋子。

其實喊完那聲“嫣嫣”之後他就已經想到了,嫣嫣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已經不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們已經退婚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後院的。

想到這裡,靳厭離的心口又有些微窒,緊接著便是一股酸澀的疼。

對麵的小丫頭看見他時還嚇了一跳,麵色都在頃刻間變得有些發白,“大人,奴、奴婢不是故意偷懶的,奴婢是白日裡太忙忘記打掃了,這才想著夜裡來打掃一遍的。”

靳厭離不太在意她有沒有偷懶的事情,而是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隨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無事,我沒怪罪你。”

大概是這次靳大人很罕見的沒有冷臉發脾氣,小丫鬟的膽子也稍微大了些,“大人,這麼晚了,您來小姐的院子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話,靳厭離掃了她一眼,表情瞬間又冷下來了,最後隻冷淡說了句,

“多事。”

小丫鬟真是嚇得腿都軟了,整個人戰戰兢兢的,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的不對了,怎麼突然就惹這位大人不高興了呢?

她下意識地就從那床鋪上掏出一個小包袱,表情都快嚇哭了,“大人,您還記得這個嗎?李小姐說要給你做的,您要不要看一下?”

靳厭離聽到這話似乎微怔了下,他轉頭望著丫鬟手裡的包袱,然後問道,

“這是什麼?”

小丫鬟笨手笨腳地打開包袱,然後從裡頭拿出一隻還沒做完工的袖套,“大人您不記得了嗎?之前在營帳裡,李小姐說要給你做個袖套的,隻可惜後來做到一半就沒做了,原本小姐還說要給您一個驚喜的。”

“奴、奴婢一直收著的,李小姐說不能提前讓您知道,奴婢就沒說過,可是如今小姐都離開了,奴婢這才……”

這一番話聽得靳厭離突然有些怔神,目光落在那隻做工十分蹩腳的袖套上,下意識的就接了過來。

他看著那袖口的針腳縫得歪歪扭扭的,甚至比他還不如,偏偏那人又是那麼的認真,縫了一圈又一圈,針線邊緣甚至有些已經發黑的血跡,他幾乎能想象的到,那大小姐不小心戳到自己時嬌氣蹙眉的樣子。

可是……

胸口瞬間翻湧著一股難言的酸澀情緒。

看著這隻未完成的袖套,靳厭離一時間隻覺得眼睛有些發脹。

他突然想起來了,在營帳的那段時間,因為他終於找到了李清柔,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那段時間一直都在暗中照顧她,原本跟南嫣約好的,帶她出去抓狐狸也失約了,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忽略她……

所以,就連她在私底下給他做的袖套都不知道,一直到今天丫鬟告訴他才知曉。

靳厭離用力握緊了這袖套,緊緊貼在胸口的位置,似乎這樣就能緊緊抓住她一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不是已經如願以償了嗎?

不是已經退婚了嗎?

不是都已經找到當初那個令他心動的人了嗎,為什麼?

為什麼他隻覺得胸口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空蕩蕩的,甚至有些發疼,難受得甚至連心跳聲都聽不見了。

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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