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救命恩人(16) 晉江文學城……(1 / 2)

說完這事之後, 一直臨近午時,南嫣都沒有再見過靳厭離, 甚至吃飯的時候都沒見他再出來過,下人將飯菜送進他屋內又被完好無損的拿了出來,就連靳五也搖著頭心中暗歎自家大人又不知是怎麼了?

好端端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尤其那痛苦懊悔的眼神,靳五真的是第一次看他家意氣風發的大人露出這般痛苦絕望的模樣……

他甚至在想,就連大人眼睛失明重傷的那段時間裡, 也沒見他這麼崩潰過,此刻那臉色真的是慘白如紙似的,無端惹人心疼。

彆院裡似乎安靜了不少。

除了蕭非鶴在南嫣院子裡時不時的弄出的一些動靜, 引得南嫣忍不住笑出聲來,靳厭離那邊的院子似乎徹底安靜下來了似的。

吃過早食,外頭天色也變得更明朗了, 這次時間沒過多久,一行人也乘著馬車終於離開了山下小院,馬車晃晃悠悠朝著燕雲城出發。

回城之後的這段時間裡,蕭非鶴明顯有意識的開始一點一點的慢慢轉變自己了。

說來也是很奇怪,他曾經喜歡李清柔的時候, 因為擔心自己名聲太差而不敢接觸對方, 生怕玷汙了她的名節,卻從沒想著要改變過自己, 明明他也可以努力變好,試著與靳厭離一較高下的不是嗎?

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就是沒想過要去改變自己,而跟嫣嫣在一起的時候卻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感情,他每日都在想著能讓自己變好一點, 再變得成熟穩重一些,好讓自己能夠有能力一輩子照顧她,讓她不再被人欺負,或者被人欺負了之後再去幫她把人欺負回來。

似乎跟她在一起後,讓他變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蕭非鶴一想到這些,臉上便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因為這次極樂寺剿滅賊寇也算是一件不錯的功勞,他那個皇帝舅舅覺得這個成日裡無所事事的混賬侄子好像終於成長了,因此還特意給了他一個刑部的閒職,職位不高不低,但是能乾實事的,也能讓他曆練不少。

一開始皇帝還擔心他不老實,覺得這混賬侄子比他自個兒的混賬兒子還要難教,打又打不得,罵他又不聽,臉皮厚的堪比城牆,成日裡吊兒郎當的,真是拿他半點法子都沒有。

他也知道這孩子一直都因為他母親當年的事情而對他心懷怨恨,當年那唯一的長姐因他而死,留下這麼一根獨苗苗後就撒手人寰,就連他親娘太後都有些怨他,而這事也確實讓他心懷愧疚,所以後來這小子引著老二犯渾,與一青樓女子相戀的事情,他也沒過多追究責罰,皇帝心底終究是愧疚的,所以對這個孩子也格外疼愛縱容。

但縱容也改變不了他自己犯渾的事情,把自己那名聲弄得不成樣子,人憎狗厭的,這城裡哪個好人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

這般糟蹋自己的人皇帝也是頭一次見。

所以這次借著極樂寺剿滅賊寇的事情,給了這個不聽話的混賬一個閒職,也是希望他能夠下定決心改變一下自己。

原本皇帝還覺得這人一定會拒絕,他心裡第二套說辭都準備好了,就拿他已逝的母親來說事,這小子誰的話都不肯聽,但對於母親的遺願絕對是遵從的。

隻是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他那封賞的話剛說完,還等著那小子又開始跟他胡攪蠻纏來著,結果這人立馬就跪下磕頭謝恩了,臉上還一副高興得意的樣,讓皇帝怎麼瞅著都覺得不對勁,這小子哪根筋又搭錯了?

皇帝畢竟皇帝,心有疑問也不能表現出來,就咳嗽一聲,然後重重警告他,

“這刑部的官職可不是讓你鬨著玩的,你既然接了這個位置就要認真地乾,否則出了問題,就算你是朕的親侄子,朕也會毫不留情地罰你,你聽清楚了嗎?”

蕭非鶴麵容秒變嚴肅,連忙撩起袍子恭恭敬敬跪下拜謝道,“謝主隆恩,承蒙陛下賞賜,微臣此番定不會辜負皇上信任,一定儘心竭力,努力在刑部做好自己的職責。”

皇帝:“……”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皇帝跟身旁的太監總管對視一眼,太監也是一副搖頭不知的模樣,皇帝又咳嗽一聲,隨即嫌煩就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既然這樣你就退下吧,朕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記住了,彆仗著身份胡來就行了。”

說完又掃了一眼底下那身長玉立的侄子,眉頭皺了皺,想了想,忍不住又提了一句道,“還有,你年紀也不小了,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老大都已經兩歲了。”

“你也該收斂收斂性子,彆再整日裡花天酒地、不負責任了,喜歡哪家的姑娘跟朕說說,朕到時候幫你留意留意。”

這話說完,皇帝也沒想著對方能回複,結果那小子又點頭乖順地應承了,恭恭敬敬的,臉上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微臣……這個事情以後在說,等非鶴的名聲稍微變好一點,再來請舅舅幫忙。”

說完這小子居然還紅著臉退下了。

皇帝又跟身旁的太監對視一眼,這下是徹底明白了,這小子是真有喜歡的人了啊,這下好了,能改變就好,能改變就好啊,這樣他也算是對得起長姐的在天之靈了。

……

而在另一邊的李府,從極樂寺回來之後,南嫣就一直被勒令在府中,不準出去亂逛,最近外頭在辦案,實在是不安全。

而在眾人回來的這段時間裡,聽說靳大人病了,病了好些日子了,連朝堂上都沒去了,皇上還特意派了太醫來為他診治了一番,但太醫也隻說靳大人這段時間忙於公事、心力交瘁,傷了身子,需得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當今聖上也是大手一揮,直接就免了他的早朝,

愛卿就先在家好好養著吧,等身體恢複之後再來上朝也不遲。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李夫人明顯也有些意外,明明那日在佛寺的時候看著還挺有精神的,怎麼一回來就病了呢?

李夫人聽到這事之後,難免就讓下人多打聽了幾句,畢竟那天在寺廟裡,這靳大人可是及時出現救了她這麼一大家子人,這份實打實的恩情是無論如何也賴不掉的。

尤其是後來,這靳大人還對她的女兒還頗多照顧,人家不計前嫌,他們自然也是不能忘恩負義的,因此也讓李夫人一時間擔憂不已。

這心中一擔憂吧,就想著讓人上門去看看,順便再備些薄禮,也好謝過這靳大人的救命之恩。

上門的人選她都挑好了,那靳大人喜歡的是清柔,這次來極樂寺救她們隻怕也是因為清柔的緣故,何況這兩人也已經定婚了,那就讓清柔帶些東西去靳府看看對方吧,也好讓這小兩口在成親前多見上幾麵培養培養感情。

另外一個就是她那個不省心的閨女了,李夫人讓南嫣去自然是存了幾分私心的,這次好不容易才用小命才換來的大好時機,自然是要利用起來的。

有句老話說的好啊,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那靳大人這次好不容易才沒有計較她閨女欺瞞詐騙的事情,又恰好有這麼一次時機在,那不如就再讓嫣嫣親自登門道歉一番,也好徹底化解了兩人之間的怨恨。

畢竟她是做姐姐的,而且等那靳大人娶了清柔以後,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總歸是要人情往來的,再鬨的這麼僵的話,那就是家宅不寧,外人要看笑話的,而且麵子上也不好看。

更何況,她那沒本事的丈夫在翰林院待了這麼多年了,依舊是沒什麼大出息,到如今居然還要靠著未來女婿的身份才能不被同僚欺負,李夫人唉聲歎氣的,就算是為了李家以後的運勢著想,她這個做主母的也得多提點一下這個笨閨女,好讓她認清現實,免得日後被人欺負了都無人幫襯。

其實都不用李夫人這麼一番耳提麵命地剖析,南嫣都會找機會再去一趟靳府的,不過她娘親這麼上道,她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麵子的,於是南嫣就老老實實的應了。

看著閨女自從極樂寺回來之後就老實了不少,李夫人心底也總算舒坦了不少,然後又讓下人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回禮。

上馬車前,李夫人還忍不住敲著閨女的腦袋叮囑,“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去了靳府要老實一點,好好跟靳大人認個錯,人家不怪罪你那是人家胸懷寬廣,你可不要把人家的大度當作好欺負,千萬不能再任性妄為了,記住了嗎?”

南嫣摸了摸被敲疼的腦袋,一連應承了好幾聲,“知道了知道了,娘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有那麼傻嗎?”

說完趕緊一個轉身爬上馬車了,半點淑女的氣質都沒有,氣得李夫人捂著胸口又是一通嫌棄,覺得這女兒怎麼就不像她呢?

好歹她當年也是這燕雲城裡有名的大家閨秀啊?

南嫣也是透過車簾看著她娘那嫌棄的表情,眼角抽了抽,難道在她娘眼中,她看上去就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嗎?

南嫣隨手放下車簾,馬車平穩地往前行駛著,其實靳厭離生病的事情倒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她以為那人最多會受一番打擊,但是沒想到這打擊對他影響這麼大。

畢竟她早知道靳厭離這人的性子最為固執,屬於那種不撞得頭破血流都不知道痛的那種類型,認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能夠徹底想通然後死心放棄,否則旁人是很難改變他的決定的,就像他當初堅決要退婚一樣,不管心底多猶豫不決,他最終還是退婚了。

如今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之後,按他那個性子,隻怕不會輕易放手,肯定又是要一番折騰的。

南嫣正想著這事,突然瞧見對麵的李清柔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腰間掛著的那塊玉佩上,心中暗暗一笑,看來她也察覺出來了。

那玉佩底部刻著一個小小的“靳”字,這自然也是南嫣故意露出來的,早知道她娘會安排姐妹二人坐同一輛馬車,所以這塊玉佩也是她提前準備好露出來的。

李清柔沒有言語,隻是目光一直不急不緩地盯在她腰間的位置,她很明顯已經認出來了,這應該就是當初那塊被她撿走並據為己有的玉佩了,也是厭離一直認錯人的原因,她眼中隱隱有些怨懟,倒是沒想到這個東西還一直被她帶在身上。

尤其是去靳府還要這麼光明正大的佩戴著,她是故意的嗎?是希望借此能勾起厭離的回憶,然後再糾纏不休嗎?

李清柔默默想著,越想便越是對這個嫡姐沒什麼好感,她對她其實天生就有一種不喜存在,這種不喜來源於她還年幼時,姨娘就在她的耳邊叮囑過的那些話,如今想來,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身份上的差異罷了。

在府裡,李南嫣是父親母親的乖女兒,從小被捧在掌心疼寵著長大,在外頭她又是李家唯一的嫡女,身份自然也是比她們這一群庶女要高貴,不論她做的多好,表現的多知書識禮,在外人看來,她仍是比不上這個沒腦子的嫡姐,永遠比不得她討人喜歡,所以從小,她心中就有一絲隱隱的恨意存在。

如今,就連喜歡的人也是,她明明什麼都有了,卻還要來搶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

明明從一開始,厭離就是喜歡她的,若不是李南嫣從中作梗,在其中橫插一腳,他們也不會錯過那麼久的時間。

想到自己那段時間的傷心落寞,李清柔便對眼前這個嫡姐半分好感都沒有了。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將那塊玉佩拿回來的時候,對麵的李南嫣突然開口說話了,

“李清柔,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對不起你,搶了原本就屬於你的東西?”

李清柔聞言微怔了一瞬,隨後抿著唇,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南嫣語氣理所當然。

她撐著下巴,又抬頭瞧了她一眼,將那塊玉佩放在手心裡來回摩挲著,“這塊玉佩是我當初在山莊柴房裡撿的,當初丫鬟告密說你在柴房私會男人,我去檢查的時候剛好不小心踩到了這塊玉佩,若是你當初敢承認自己確實在柴房內養了男人,並且讓爹娘為你們作主,說這玉佩是你們的定情信物的話,我自然會將玉佩還給你。可是你什麼都不說,你怕名節受損,又想裝善良占好處,那我撿到的這塊玉佩又憑什麼要還給你呢?”

“而且那間莊子是娘親以後要留給我當陪嫁的嫁妝,屬於我的私產,裡頭出現的東西自然也都是我的。”

南嫣抬眸看她一眼,拿自家姐妹的名聲來成全她的大度善良,偏偏又不敢承擔其中的風險,倘若她當初救的不是靳厭離,而是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呢?原主豈不是也要陪著她一起承擔風險,遭受詆毀嗎?這種時候她不是也沒想過原主嗎?

既然雙方都有錯,那又何必總擺出那副她好像對不起她一輩子的神情,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個庶妹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

至少她從前暗中詆毀原主名聲的事情,做的可是一件不少。

踩著自家姐妹宣揚自己溫柔賢淑、知書達禮的好名聲,還要怪原主親近外人不親近自家姐妹,原主隻是沒心機了點,又不是真的傻,怎麼可能一點貓膩都瞧不出來?

一次兩次被坑也就算了,次數多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她隻是想說,作為庶妹,李清柔是有點自己的小心思跟私心存在的,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哪家的嫡女跟庶女之間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矛盾在呢?皇家公主們之間還有攀比齟齬呢,她們這些算什麼。

隻是在原劇情中,李清柔暗中鼓動蕭非鶴去欺騙原主的感情,這件事情做的未免太過份了,彆說這件事情她毫不知情,這怎麼可能呢?她又不是傻子!

而且,就算她一開始是不知情的,可是後來看到蕭非鶴主動接近李南嫣的時候,她難道不會懷疑嗎?

她明知道蕭非鶴對自己情根深種,為什麼還要在對方麵前說出那種話,分明就是讓對方想著辦法去解決她而已,這種借刀殺人的事情不可謂不歹毒,何至於此呢?

就這麼看不慣李南嫣這個嫡姐嗎?

所以要徹底毀了她才肯放心!

想到這兒,南嫣抬手便將那塊玉佩朝她扔了過去,“雖然我不喜歡你,但這塊玉佩的事情確實也有我的問題,如今物歸原主,從今往後我們倆之間也就兩不相欠了。”

所以啊,她接下來的事情也算是替原主給她一個教訓吧,退婚嘛,一人一次,這才算得上是公平。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馬車晃晃悠悠地總算是到了靳府了,管家連忙從門口迎了上來,親自將二人迎進府中,說實話,這樣的場景,下人們也是頭一次見啊,就連跟著來沏茶伺候的丫鬟們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這靳大人的前未婚妻跟現未婚妻居然一起過來了,這是要在靳府鬨翻天的架勢嗎?

李清柔作為靳厭離的現任未婚妻,自然是先表明了來意,讓下人們將那一車的藥材補品全都拿了下去,又仔細問詢了管家一番關於靳厭離的近況如何了?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了之類的話。

管家聞言,都垂著腦袋恭恭敬敬的回了,然後就說大人這兩日的情況已經好些了,方才還正在書房處理一些雜事,此刻應該是在後花園散步吧?

管家這麼說著,李清柔便朝他笑了笑,然後略微頷了下首,直接朝著後花園去了。

她今日心情不錯,不管李南嫣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隻要她肯將玉佩還給她,那麼她也可以不再計較她過去做的那些錯事。

至於她說的莊子裡發生的那些事情,李清柔隻覺得莫名至極。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分明是救人,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私會男人呢?

而且救人而已,怎麼就跟名節扯上關係了?她是隱瞞了所有人,但那也是為了不惹麻煩而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告訴爹娘呢?

雖然她是沒考慮過李南嫣的處境,但她自己不也在場嗎,而且當時情況那麼緊急,她又怎麼可能想的到那麼多?最重要的是,事實證明,她救的不都是該救的人嗎?

想到這兒,李清柔更加覺得自己沒錯了,如果救人也算是錯誤的話,那這世上豈不是都沒有好人了嗎?

再說了,承擔風險的又不是她李南嫣一個人,有什麼問題,她不是也得承擔嗎?

這樣想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就到了靳府的後花園,這花園裡還有不少從前南嫣種下的花,秋海棠開了又落,落了又有新開的,倒是和從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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