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鐘嶺那段時間門心情不好,被他們慫恿著拉去了會所,後來有人給他出餿主意讓他故意找了個女孩秀秀恩愛,來氣前女友,為的就是想讓她能早點從國外回來。
她確實是被氣到了,也確實是急急忙忙的就從國外趕回來了,她的課業也是稀裡糊塗的就結束了,她的朋友們還罵她沒出息,被人分手了還要覥著臉追上去。
可人就是這樣的,物質生活條件優渥滿足的情況下,就格外在意精神上的追求。
她不缺吃喝不缺錢,課業不行也有家庭在背後支撐著,往後的工作也會有家裡人安排好,但她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她曾經的男朋友,她就是喜歡鐘嶺。
喜歡到不能沒有他的地步。
如果是在一開始,阮瀟瀟還會相信那些人的這番說辭,可現在,她明顯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了。
所以這段時間門,她私下裡又繼續打聽了不少消息,從衛川口中得知那女孩是某個高級會所的公主時,阮瀟瀟原本一開始還很緊張的態度,略微鬆弛了不少,她一直覺得願意去那種地方工作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彆有目的,大部分都是圖錢跟被包養的,這樣的女孩子為了錢什麼事情都能乾的出來,鐘嶺應該不會喜歡上這種地方的女孩子的。
而這段時間門裡,鐘家伯父伯母也一直邀請她去鐘家做客,言語之間門的親昵熟悉儼然是已經將她看作是鐘嶺的未婚妻了。
偏偏鐘嶺不吃這套,三番兩次之後甚至連鐘家都懶得回了,而他對她的態度依舊是冷淡的,他們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複合,外人還以為他們小兩口誤會解開已經準備要訂婚了,然而事實卻是完全相反。
阮瀟瀟心裡也著急難受,可難受著急也沒用,她隻能厚著臉皮一直跟著他,就像從前一樣。
而今天的聚會是其中某個朋友的慶生會,在場的幾個年輕人也都是互相認識,不過現場的氣氛明顯有些冷淡下來了。
可能是好久沒見了,畢竟眾人都不是瞎子,鐘嶺跟阮瀟瀟之間門的平淡疏離也有目共睹,其實他們也覺得奇怪,鐘嶺那段時間門帶過來的那個會所小公主明擺著就是個幌子,既然正主都回來了,他還老這麼冷著一張臉做什麼,看著就像彆人騙了他八百塊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前段時間門鐘嶺對那個女孩也確實挺維護的,把人帶回家吃了頓晚飯,據說還跟家裡吵了一架。
說實在的,他們是真的很想八卦一下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但又不能當著阮瀟瀟的麵上說,畢竟親疏之分他們還是懂得。
而在他們眼裡,阮瀟瀟這個正牌女友是親,那個被鐘嶺拉過來當擺設的小公主才是疏。
衛川看鐘嶺不太願意搭理人的樣子,轉個身就開始跟阮瀟瀟打了聲招呼,“瀟瀟妹妹回來了啊,國外待了幾年,明顯漂亮了呀。”
阮瀟瀟就是那種甜美陽光類型的女孩子,典型的小太陽類型的女生,眉眼不算精致,但笑起來就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沒有人被誇還不高興的。
阮瀟瀟嘴角就彎了彎,不自覺露出個微笑,她跟衛川的關係也還好,挨著鐘嶺隔壁坐下來之後,轉頭笑著回複道,“謝謝,你也比從前帥多了。”
“那當然。” 衛川厚臉皮的應下了。
阮瀟瀟看眾人當場翻了個白眼,臉上笑意又真了幾分,她又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啊,看你們笑得特彆開心的樣子,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衛川這會兒倒是沒笑了,一臉酸檸檬似的轉頭指了指對麵的賀冕,“還能說什麼,在聊賀冕新交的女朋友呢。這人賊小氣,找了個比自己小不少的女朋還藏著掖著不給看。”
阮瀟瀟聞言頓了頓,也跟著轉過頭去看向對麵坐著玩手機的賀冕,然後臉上露出笑意,有些不敢相信的說:“賀冕哥都交女朋友了呀,真是沒想到啊,那賀冕哥以後慘了呀,要被女朋友管得老老實實了哦。”
賀冕收了手機,朝她看過去一眼。
阮瀟瀟說完又忍不住笑了,繼續說道:
“你以前可是帶過不少漂亮妹妹出來玩的,我們現在可都是證人,而且賀冕哥還說過自己是不婚主義的,這下子,要是被女朋友知道了黑曆史肯定要被擰耳朵了吧?”
阮瀟瀟感歎完,又笑著跟人打趣,“不過話說回來,賀冕哥的眼光那麼高,肯定是個大美女才會讓賀冕哥這麼快就收心了吧?賀冕哥不如趁早帶過來讓我們開開眼吧,讓我們看看那女孩子到底怎麼樣?”
賀冕聽到這話,眉梢揚了揚,看向阮瀟瀟的目光含了些稀疏笑意,“嗯,有機會一定,她現在正忙著呢,女朋友年紀還小,怕你們這群人嚇壞她,以後再帶來給你們看。”
阮瀟瀟抿唇輕笑,抬手喝了杯果汁,“那你可不許食言哦,到時候你得請我們吃飯。”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旁的鐘嶺將手上的玻璃杯子在桌上重重地放了下來,哐當一聲響。
這聲音不算重,卻正好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能聽到。
原本和諧的氣氛瞬間門變得有些微妙。
偏偏放下杯子的人還麵無表情,冷靜解釋了一句,“抱歉,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賀冕倒是掃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太大反應,倒是身旁坐著的阮瀟瀟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她沒有當場問出來,而是輕聲說了句,“那你小心點,免得不小心劃到了手。”
好半天鐘嶺才淡淡“嗯”了聲。
他知道賀冕口中說的那個女朋友是誰,在他跟嫣嫣徹底攤牌表明心意被拒絕之後,他們第二天倆就在一起了。
因為很快他就在嫣嫣的朋友圈看到了一張兩人牽手的照片。
嫣嫣不喜歡發照片,朋友圈裡也是乾乾淨淨的,偶爾會發幾次貓咖工作打卡的照片,她喜歡小貓小狗,兼職的工作也是附近的貓咖,而那張牽手的照片也是在貓咖拍的。
照片裡的南嫣抱著隻貓,靠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白白淨淨的臉笑不露齒,而身後的男士隻露出了半個身子跟一隻手,修長的手指握在嫣嫣的手指上,姿態散漫隨意,兩人五指相扣。
文案上還配了一句話:[哎呀,我家的蠢二哈跟貓貓打架了,怎麼辦?]
肉眼可見的,可以看出那文案上,女孩子言語之間門的歡喜跟笑意。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出來,那樣的嫣嫣是他從未見過的,她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那樣生動有趣的一麵。
他還記得那晚自己看到那張照片時,胸口驟然湧出的那種難以忽視又巨大的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喉嚨裡好像被一根刺猛地紮進去了,有股澀意,胸口空落落的,有種不知該如何自處的迷茫感。
那種感覺真的從未有過,一種巨大的落寞跟空蕩蕩的失落感傾襲而來。
僅僅是看著那一行文字,都會讓他有種抑製不住心底深處翻湧的酸澀跟冰冷。
這種滋味是真的不好受,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人跟其他人在一起,他心有不甘,但又什麼辦法都沒有,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胸口愈發沉悶絕望。
他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心思表露得那麼明顯了,但最後仍舊是被拒絕了,他能怎麼做?感情的事情要怎麼做才能勉強得到?
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種失控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可以克製住,可感情這種東西越是壓抑克製,到最後就越是失控得厲害。
想到這裡,鐘嶺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了,仿佛有股密密麻麻的澀意跟痛意不斷在胸口蔓延開來,每次想到那些事情,那些痛意跟不甘就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到最後,鐘嶺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那些繁雜的情緒全都壓進心底深處,抬手又拿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儘。
一旁的衛川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也適時轉移話題,高聲直呼,“賀賊,你不公平,你剛剛對我們態度可沒這麼好!”
“沒辦法,誰讓你長得醜。”
“靠,老子哪裡醜了?你特麼才醜!”
幾人吵吵鬨鬨,話題說開了,氣氛終於又熱鬨一些了。
這時賀冕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這下終於看到女朋友發了張照片過來,兩人沒辦法視頻,就隻能看看照片了,他看到女朋友帶著個巨醜無比的黑框眼鏡,也沒化妝,就一副乾乾淨淨的模樣,身邊是一排的考試資料。
桌上的筆記本還畫了兩個火柴人,一個坐著,一個跪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的那個叫賀冕,這下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冕手指按到屏幕上,隨手將照片換成了壁紙,再迅速打出了幾個字:「大王饒命,小的知錯了!」
就看到對麵又發來了一句消息:
「饒你不死,速來接駕。」
賀冕看到這條消息就忍不住驚訝挑眉,想著屋內人多,不好說話,他乾脆起身到了外間門的走廊上,然後直接給南嫣打了個電話,對麵嘟了幾聲後才接通了:“不是說不來嗎?還說見到某些人會不大好,怎麼又要我來接駕了?你現在到哪兒了?”
南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將臉上的眼鏡摘下來,“我還沒出門呢,時間門還早呢,我是讓你過會兒再來接駕,再說了,誰說我要去你那些朋友了,我隻是去見你一個人而已呀。”
賀冕笑了笑,說,“那我來接你。”
他心想有個年紀不大的女朋友就這點不好,太黏人了,黏黏糊糊的跟剛出生的小貓崽似的,結果下一秒就被女朋友果斷打臉了。
南嫣搖頭拒絕道,“不用,到時候我自己上來就行了,你忘了我從前是在這工作的了,這會所我很熟的,到時候你就在隔間門的走廊邊等我就行了。”
賀冕有點可惜,“真不用我來接啊?彆人都是男朋友來接女朋友的,怎麼到了你這兒就成反的呢?哥好歹也是個男人啊。”
南嫣就忍不住笑,“你不一樣,你情況特殊,最多算半個。”
賀冕秒懂那話的意思,氣得牙根癢癢,“你過來,趕緊馬不停蹄的過來,今天不把你親死我都不姓賀!”
電話掛斷以後,南嫣確實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她這段時間門跟賀冕的感情在穩步上升,不過鐘嶺那邊確實沒有再接觸了。
那人的忍耐力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從那次表白被拒之後就一直克製著再沒跟她聯係,而最近,女主也回來了,她再不搞點事情未免也太悠閒了。
於是,今天好不容易逮著了個機會,賀冕跟那群人一起組了個局,原本也想帶她一起去的,不過被她拒絕了,畢竟她上一次出現還是鐘嶺的女朋友,結果這次就成了賀冕的女朋友,這種情況,鐘嶺不一定會過來,畢竟當初拒絕的時候,雙方明顯都有些尷尬,她再主動貼過去難免會遭人口舌了。
這次嘛,她也不做彆的,就是想去露露麵。
等到南嫣到了會所之後,果然就看到她的男朋友站在拐角的走廊處,幽藍色的燈光下還能看到他手指間門夾了隻快燃儘的香煙,南嫣抿唇輕笑著,直接從後頭撲了過去,雙手抱著他的後背,在人耳根旁親了一口:
“男朋友,我來接你啦,快跟我回家。我餓了,你得帶我去吃飯。”
原本站在拐角的男人身形一頓,低著頭,臉龐隱在光影下,看不清正臉,隻能看見耳後那一截如玉的肌膚,他將手上的香煙避開掐滅,倒是半晌都沒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