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人廝混, 那隻是個意外!鐘嶺,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的解釋?”
阮瀟瀟崩潰哭喊起來,她在國外做的最錯的事情, 就是因為太過寂寞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然後那晚因為情緒失落在自己的生日聚會上喝多了, 差點被其他男人占便宜。
可那件事情本質上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他對她不夠在意, 她明明是他的女朋友啊!可他成天忙著自己的學業、畢業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論題分析, 他什麼時候全身心的在意過她啊?
兩人在國外待了那麼久,可一星期見麵的次數一隻手掌都能數的過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呢?要不是他沒有儘到男朋友的責任,她會因為失落去交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嗎?會給人占便宜嗎?
分明是他, 是他從一開始就不夠在意她,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跟上他的步伐了, 可她就是趕不上啊,他作為她的男朋友, 為什麼就不能停下來等等她呢?
阮瀟瀟哭紅了眼,委屈又怨恨, 眼眶通紅地望著他,她的眼淚不停往下墜落, 朝他哭喊著,“現在我在你眼裡已經成了一個惡毒又自私的女人了是嗎?可你曾經也是喜歡過我的,你還想著要跟我求婚的!”
“可現在呢?就因為一個認識不過才幾個月的高級公主, 你都變成什麼樣了?”
阮瀟瀟哭訴著質問,她仿佛要將這幾個月心底所有的委屈跟憤恨一次性全都宣泄出來, “你被一個公主迷昏了頭, 連見我一麵都不肯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順談過的女朋友?”
她迫切的需要發泄,眼淚還在往下掉,“你覺得我變壞了, 配不上你了是不是?可我變成現在這樣子,有一半是你的責任!”
“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國外的,是你移情彆戀喜歡上彆人的,明明這些全都是你的錯啊,你讓我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我為什麼不能找人給她一點小教訓?”
鐘嶺聽著她說的那些話,臉色越來越冷,到最後他冷笑一聲,顯得格外冷靜,而他此刻的冷靜更是和對麵情緒崩潰的阮瀟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對她有些殘忍。
鐘嶺冷嗬一聲,簡直覺得可笑,難道他看上去很蠢嗎?這種道德綁架他人的話,她也說得出口,從頭到尾,她的選擇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跟旁人半點關係都沒有。
“彆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委屈,也彆把你犯蠢的事情推卸到彆人頭上。阮瀟瀟,你已經是二十六歲的成年人了,不是十六歲的未成年,沒有人會為你不負責任的行為買單!”
“你覺得我很蠢嗎?會被你這番話而道德綁架?我告訴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逼你做過選擇,你自己做出的選擇也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純粹是你自己犯蠢。”
阮瀟瀟睜大眼睛,像是有些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落。
鐘嶺的神色越來越冷,“你哭哭啼啼的到底在委屈什麼?犯了錯的人不僅不知悔改,還理直氣壯的傷害彆人,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好委屈的?憑你臉皮夠厚、還是夠不要臉?”
“我是喜歡過你,並且在國外的時候確實已經準備要跟你求婚了,那是事實,我不否認。但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就算當初的事情是個誤會,我們之間也是的的確確的分手了!你對我不滿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背地裡對無辜的人下狠手。”
“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你,讓你變得這麼無法無天,肆意掌控玩弄一個人的生命?”
鐘嶺越說聲音越沉,眼神也變得晦澀不明,尤其是看著眼前全然不知悔改的人,他隻覺得心頭那股怒火燃燒得愈發厲害。
“至於你口中說得一個小教訓,阮瀟瀟,我真該讓你也見識一下當天發生的場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恐懼惡心!”
他似乎提及當日的場景都會控製不住情緒,鐘嶺真的從來都沒有這麼生氣過,更沒有對她露出過這樣陰冷厭惡的眼神跟表情。
阮瀟瀟一時間被他這樣的眼神嚇到,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就這麼呆怔怔地望著他。
鐘嶺眼裡閃過厲色,“你給她準備了六個男人,你知道那些男人準備對她做什麼嗎?你說的小教訓就是讓那六個男人給她注射藥物,準備要她的命嗎?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時,你以為她還能有命在?”
“阮瀟瀟,這就是你說的教訓,你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很委屈嗎?”
阮瀟瀟瞳孔瞬間放大,有些難以置信。
鐘嶺說著,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重的阮瀟瀟發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痛苦起來,他仿佛有些控製不住脾氣,朝她說了一句,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陰冷。
“如果你真的覺得那麼委屈,我也可以讓你感受一下,當初她經曆過的恐懼怎麼樣?
鐘嶺是真的不明白,一個人的性子怎麼能變得這樣壞,明明從前她也不是這樣的,除了有些任性之外,她甚至算得上是很心軟,但這樣心軟的一個女孩子隨手之間差點毀掉的,就是另一個女孩的整個人生。
阮瀟瀟像是這番話震住了,又像是被鐘嶺突然發狠的表情嚇到了,她下意識地去掰那隻緊緊握在手腕上的手掌,因為對方過於冷靜而認真的表情,最後實在忍不住委屈大哭了起來。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哭到最後整個人臉色都發白了,她用力搖著頭,努力辯解著,“我沒有,鐘嶺,我真的沒有。什麼幾個男人?你不能誣陷我,我真的沒有讓那些男人去傷害她!我隻是讓那些人裝成客人去她工作的地方刁難她一下而已,最多就是逼她喝點酒,可她的工作不就是陪酒嗎?”
“我想的最嚴重的就是去投訴她,讓她丟掉工作的,我怎麼會做那麼殘忍的事情?”
“鐘嶺,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讓人給她注射什麼藥物,也沒有讓那些男人欺負她……”
說到最後,阮瀟瀟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從眼眶中滑落,整個人委屈害怕到情緒崩潰,她根本不知道鐘嶺在說什麼。
她確實是讓人去教訓她了,可她說得教訓真的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刁難懲罰而已啊,她怎麼可能會那麼壞呢?根本沒說過要注射什麼藥物,更沒想過要害死她的……
所以從一開始她才會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鐘嶺小題大做,為了一個公主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指責她,甚至半點情麵都不講,但她沒想到現在結果會是這樣的。
阮瀟瀟努力控製情緒去跟他解釋,聲音愈發堵塞哽咽了,“鐘嶺,你相信我好不好?我雖然討厭她,但我真的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去傷害她的,我真的不是那樣惡毒的人,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性格的……”
鐘嶺皺眉,看著她哭得這麼一副恐懼後悔又傷心難過的模樣,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不是真心的,如果她沒有說謊,那就是有人自作主張了?
他聽著那哭哭啼啼的聲音,忽然一陣心煩,猛地抬手將人推開,然後說了一句,“你把你做過的事情從頭到尾仔細說清楚。”
等到阮瀟瀟斷斷續續的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鐘嶺基本上可以確定了,是由兩邊消息溝通不夠順暢導致的最糟糕的結果。
阮瀟瀟一開始是打著教訓投訴嫣嫣的想法,但聯係到中間人之後,傳遞的消息不夠準確,再加上中間人找得那些明顯不是什麼好人,全都是一群拿錢辦事的不法分子,而那些人以為的教訓就是狠狠教訓,所以那晚才會出現那樣的後果。
可不管她是真心還是無意,嫣嫣那晚遭受的傷害全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鐘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了,他明明答應過要幫嫣嫣處理這件事情,但現在看來,這樣的情況下,要將背後主使的罪魁禍首送進警局是不太可能的了。
他手上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找不到那個中間聯係人,也就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而他能認得出那個號碼,也不過是因為他曾經跟阮瀟瀟的關係親近,所以才會下意識地記住了那個另外號碼。
但現在,那個號碼注銷了,那些真正動手的人也被關起來了,證據太少了,基本上是不太可能讓阮瀟瀟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這種情形讓鐘嶺一時間隻覺得煩躁。
要知道,在不知道背後下狠手的人是誰之時,他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幕後主使也付出同樣的代價,如果沒有辦法將人送進警局裡,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收拾對方。
但現在,他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對阮瀟瀟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不論如何,這件事情都與他脫不了關係。
如果不是因為他,阮瀟瀟也不會做出這樣糟糕透頂的事情,他不是在為她的行為負責,而是拿她沒辦法。但嫣嫣那邊怎麼辦?難道她遭受的那些傷害就這麼算了嗎?
鐘嶺收起了臉上的表情,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又看向對麵哭聲已經停了,但整個人卻處於某種巨大的迷茫跟懊悔情緒中的阮瀟瀟,心中隱隱有股煩躁。
他將那股情緒壓下去,眼神變得冷凝沉靜,開口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可能你一句對不起就徹底抹消這件事情給彆人帶來的傷害。阮瀟瀟,你學了那麼多年的法,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就算在法律層麵上也構不成嚴重侵害吧?”
聽到這話,阮瀟瀟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確實,他說得沒錯。她故意用了境外號碼,就是為了避免事後被人追究這事,號碼注銷之後,連通話記錄也全都消除了,一般人很難會找到記錄,要不是鐘嶺恰好記得那個號碼,隻怕也不會知道背後的人是她。
沒有證據,即便他真的要為那女人討回公道,也沒辦法定她的罪的。
更何況,那個公主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她最多隻是受到了一些驚嚇,而且這次,她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鐘嶺看到她閃躲的眼神便大概猜到她心底的想法了,厭煩的移開了視線,“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舅舅,他最近應該要準備升遷了,即便沒什麼證據,但如果這件事情鬨大,醜聞傳開,你舅舅的升遷之路估計也不會順暢。我會要求他把你送到國外去,以後都不準再回來,更彆想著再傷害彆人了。”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拿她沒辦法,但不代表不能將她送走,有這麼一個定時殺器待在他跟嫣嫣的身邊,誰知道以後她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所以,送走是最好的辦法。
隻是這件事情卻不能告訴嫣嫣。
鐘嶺想到這點,便不自覺地皺眉,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但他暫時是真的沒辦法。
而對麵的阮瀟瀟聽到這話後卻頓時愣住了,她眼裡流露出一絲難堪又不甘的神色,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聲音沙啞地問,“送去國外,以後都不準再回來?”
“你還要告訴我舅舅?”
說完聲音便不自覺哽咽堵塞了,她舅舅是阮家目前地位最重的人,舅舅涉政,性子一向比較嚴格端正,而且他最近確實是準備升遷了,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管是哪個層麵上,她以後都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阮瀟瀟的眼淚瞬間就出來了,她隻覺得心中驟然湧出了一種無窮無儘的委屈跟怨忿,“送去國外?鐘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這裡才是我的家,你要把我去哪?”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要真正傷害她的,如果你真的不覺得不解氣,我甚至可以當麵去給她道歉!可你把我送到國外,你讓我以後一個人怎麼辦?”
阮瀟瀟心中的不甘都快要溢出來了,她原本還覺得有些愧疚,可鐘嶺的這個做法隻讓她覺得無情無義,她是做錯了事情,但這並不是不可挽回的,而且也並沒有給對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是嗎?他不是及時去救她了嗎?為什麼還要把她送走。
“我這次回來就是已經打算不再離開了,我爸媽的年紀也大了,他們就我這麼一個女兒,鐘嶺,我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國外待著,算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可以去道歉的,彆把我就這麼送走。”
她哭著搖頭,伸手去抓鐘嶺的袖子,卻沒有抓住。鐘嶺看了眼時間,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他轉過頭看著她,聲音有些嘲諷,
“你覺得這次的懲罰很嚴重?我隻是讓人送你去國外待著而已,彆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你做的事情一點也不無辜。”
鐘嶺甚至覺得這懲罰力度根本不夠,即便是將她送去國外,心底也沒有感覺到一點輕鬆,反而更加悶堵,仿佛一根刺紮進了喉嚨裡,讓人有種說不出的煩悶感。
她根本沒有付出任何的代價,但嫣嫣卻差點因此而送命,就因為對方的家底不簡單,偏偏這就是現實。
鐘嶺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不想再跟她糾纏了,他驟然冷下臉,將胸口那股異樣的情緒一點一點壓下去,最後冷聲說了一句:
“你不想去也沒辦法,去跟你舅舅說吧,事情是你自己犯下的,你自己承擔後果。”
可這算什麼後果?傷害過嫣嫣的人不僅毫發無損,還能躲在國外逍遙法外,她甚至還覺得委屈,連道歉都沒說過一句。
如果這件事情被嫣嫣知道了,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她會有的反應,她可能會覺得他是在故意包庇對方。
一想到這個,鐘嶺就覺得胸口沉悶。
他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這件事情再說下去也沒用,阮家不可能真的把阮瀟瀟推出來定罪,更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輕拿輕放是必然的。
鐘嶺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那就是他也沒辦法私底下報複,不止是因為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沒他想的那麼簡單,畢竟阮家也沒那麼好招惹。
鐘嶺皺著眉,黑眸在燈光下的照射下,顯而易見的露出幾分煩躁的情緒。
他轉身將那份文件收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微微收斂,這件事情可能還需要瞞著嫣嫣,起碼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
鐘嶺再沒管身後哭泣的阮瀟瀟,他一路開車回到家,到家時已經快七點了,天已經黑了。
他往常下班時家裡都沒什麼人,張嫂偶爾會在,但通常周五下午都會提前離開,從前他回來的晚了,諾大的房子裡總是黑漆漆的格外安靜,他以前也不覺得這種情況有什麼不好,反倒很享受那種安寧的環境。
不過,現在倒是有些不一樣了。
車子停進院裡,就看到客廳裡的燈光亮著,暖白色的燈光映著窗口冷灰色的窗簾,莫名有種溫暖的煙火氣息。
鐘嶺推開門,沒看到有人,倒是聽到客廳裡有些聲響,仔細一聽,還是電視裡播放的一部最近很熱的狗血仙俠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