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擺爛也不是因為主觀上想擺爛,隻是很多時候不得不擺爛——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原主以前乾的那些事都已經發生了,沈卿也已經奮力彌補了。
力所能及的、能想到的,儘量能做的都做了。他也就是個普通人,肯定會有做不到的和考慮不到的。
可那還能怎麼辦呢。
既然也不能怎麼辦,那緊張也沒用。
每多操心一次就是無畏的精神內耗,太內耗就會像他上輩子一樣,累死、暈倒!
擺爛人,是不需要任何心理素質和生存技巧滴。
就是儘人事、聽天命,把能做的做好,然後躺平就完事兒!
於是沈卿假意什麼異常都沒有,也不恐慌和心虛,就用很平常的語氣說:“哆哆想學法語,又隻想報班,我就在附近找了個給他報上了。”
果然,他這麼平常的語氣,落在顧淮遇耳中就成了他隻是做了一件身為舅媽理所應當做的事。
仿佛他的的確確是在履行著當初的承諾——會把兩個孩子帶好,大佬專心養病就好,彆的都不用操心。
反而讓顧淮遇說不出什麼來了。
更換了醫療團隊和藥物,顧淮遇這兩天都沒什麼氣力,但今天醒來精神意外的還不錯。
他上午處理了工作,午後就聽說沈卿帶著孩子們出門了。
顧淮遇得知這點,當即便找來人問他們做什麼去了。
也就是在這時,他無意中看了眼手機,發現了業主群中的熱鬨,才知道沈卿是帶孩子們去報輔導班了。
……這與夢裡對沈卿的描述,已經完全相反。
他那個夢裡提到的是,沈卿不願讓兩個孩子學習,想要毀掉他們,自然不可能帶他們去輔導班。
……
片刻後,顧淮遇問:“哆哆想學法語?”
沈卿:“嗯,那天哆崽自己提的,我這兩天都在研究這個事兒呢。”
說話的時候,沈卿還打了個哈欠。
倒也不是他特意邀功故意表現出很累,主要是今天沒睡午覺,他是真的有點困。
顧淮遇說:“你辛苦了。”
沈卿說:“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顧淮遇:“……”
目光落在青年手上一直端著的小托盤上,顧淮遇暫時換了個話題:“你手裡麵拿的是什麼?”
還站在房門不遠處的沈卿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手裡還捧著東西。
他忙快步上前,直接將盛裝蛋糕的托盤放到了大佬的書桌上:“這個呀,是特意給你的。”
“喏。”
顧淮遇低頭看著餐盤上精致的餐具,以及那一塊外形還不錯的甜品,不禁一怔。
近一步凝視那塊甜點,他問:“給我?”
……沈卿回來這麼久,一直沒上來跟他打招呼做彙報,就是在準備這個?
沈卿已經笑著說:“是呀。”
擔心大佬不能亂吃東西,他特意說明:“這蛋糕是張嬸現做的,沒添加劑防腐劑,低糖低脂吃著也不甜,主要材料應該是麵粉、胡蘿卜和蘋果泥……”
眼見顧淮遇的視線已經從蛋糕上移開,改為緩緩抬眸望向自己,沈卿驟然有些不自在。
——大佬的眼神倒不像自己剛進這屋兒時那麼冷肅了。反而一瞬間有了極大的回暖。
顯然他心情又變得不錯了。
但是為什麼?
一晃神兒過後,沈卿繼續說:“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能吃這個的吧?”
說完以後沈卿稍稍停頓,覺得大佬此刻應該有什麼反應了,但顧淮遇卻一味隻是看他,並不說話。
沈卿就想繼續說點什麼,可是這時,顧淮遇卻又主動開口了。
“你很希望我吃這個?”
沈卿:……
嘶,這是什麼問題?
“也說不上希望不希望吧……”沈卿覺得大佬又想多了。
自己就是覺得這東西大佬應該能吃,就也想分享給他啊。
於是他也不願勉強。伸手去摸托盤,嘴上說著:“你不吃就算了……”
話沒說完。
他手裡的托盤也沒成功拿走。
——顧淮遇抬手,以兩指按住了餐盤的另一側,驟然說:“等等。”
“?”
沈卿:“怎麼?”
顧淮遇低頭看著那塊蛋糕,眉宇輕擰,露出略微複雜的神色:“我從來不吃這個。”
沈卿:“啊,不吃就算了,我拿下去了。”
顧淮遇:“我是說,我不吃甜食。”
沈卿:“……哦,好,我記住了,下回絕不給您送這些了。”
顧淮遇聞言則驟然抬頭望向他,視線直勾勾落在他臉上,按著餐盤的兩根手指指骨突出,指尖發力。
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意思。
沈卿:……?
所以到底想哪樣啊。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眉頭難得微微擰起的大佬忽然拿起盤中的小餐勺,在那塊蛋糕上挖了一勺。
然後送入他自己的口中。
沈卿:“???”
不是不吃嗎?
到底吃不吃啊!
實在搞不明白,沈卿也不跟他搶餐盤了,乾脆直起了腰。
顧淮遇則在慢慢咀嚼。
……一小小塊的蛋糕,大佬大概足足咀嚼了三十多下,前後花了一分多鐘……
沈卿:不是,您是擱這榨汁兒呢還是嘗試驗毒呢?
一分鐘後,顧淮遇將口中的食物咽下。
……感覺大佬應該是實在吞咽困難,特彆不喜歡吃,沈卿很識時務,又要將托盤抽走。
顧淮遇卻再一次阻止了他。
這一次,大佬整隻手都按在了托盤上。
顧淮遇說:“放這吧,不用撤了。”
沈卿:?
按在托盤上的手,手背蒼白,幾近透明,其上的血管紋路突出,還能看見一些明顯的針眼痕跡,密密麻麻,泛著青紫顏色。
可就是這樣的一隻手,力氣卻不小。
兩方拉鋸,顧淮遇不解地望著沈卿:“不是你希望我吃的麼?那留下吧。”
沈卿:“……”
都說了他也沒有很希望啊?
簡直被大佬的腦回路驚到了,他真的隻是端上來問他吃不吃而已,怎麼豪門裡頭吃點東西都這麼複雜啊!
等等……
沈卿忽然有了個神奇的思路。
該不會……大佬其實很喜歡吃這個吧?
這個想法有些荒誕,但再回想剛才顧總忽然回暖的態度,以及那細細咀嚼的那一分鐘,沈卿又微妙地覺得——顧淮遇微微擰起的眉頭也可能不是因為厭惡。
而是在細細品味?
……
甚至強調不喜歡吃甜品也隻是單純的口嫌體正直!
一旦升起這個想法,就越想越是那麼回事兒。
……那這麼說來,原來這方麵隨他們小舅舅的不是哆哆,而是嗷仔!
外甥像舅舅,這不是什麼新奇的事。
而原本以為小哆哆經常麵無表情、一臉深沉的,更像他們的小舅舅。
沒想到嗷仔繼承的都是隱藏屬性啊!
沈卿還在思考這件事,並沒有注意到大佬已經換了個動作。
顧淮遇從書桌的抽屜裡抽出一個質感很強的紙質包裝袋。
包裝袋低調奢華,上麵在一個極隱蔽的角落印了一個小小的logo,沈卿沒看清那個標誌,隻看見顧淮遇將那個紙袋推到了他的麵前。
“叫你上來還有一件事。”顧淮遇說。
“?”
沈卿做出了個疑問的表情,“是什麼?”
“禮物。”顧淮遇:“給你的。”
沈卿:“?!……是什麼禮物呀?”
怎麼又送他禮物啦!?
顧淮遇:“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沈卿:“……這多不好意思。”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沒客氣地拿起那個紙袋打開,看見裡麵是一個極其精致的小盒子。
模樣像首飾盒。
!
有了上回忽然收到3億房產的經驗,沈卿下意識覺得顧總出手不可能是凡品。
但他還有一事不明。
“我的意思是怎麼忽然送我禮物?”
問話的時候,他已經將裡麵的小盒子打開了。
盒子有點緊,還設置了特彆的開關,不過好在設計得用心,不難打開。
打開的瞬間,他隻覺得裡麵流光四溢,有什麼光芒迸射出來,差點沒晃到他的眼。
然後沈卿看清了,裡麵躺著的是……一枚胸針?
是不是胸針不是重點啦。
……重點是,那上麵比指甲蓋還要大的鑽石,應該不是真鑽吧???……
呸。
他究竟在想什麼呢,顧淮遇送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那不是打咱大佬的臉?!
而就算不了解珠寶市場,沈卿也知道一克拉鑽石的大致價位,以及克拉數越大的鑽石越獨有和名貴。
這麼大一顆,不知道是十幾克拉的……明顯已經不能按克拉單價簡單計算了……
“啪”的一聲,沈卿又把那個盒子給合上了。
沒啥,就是裡麵的光芒實在有點晃眼睛。
以及他忽然有點手抖,怕把裡麵的東西摔碎了。
……不過一旦知道了裡麵裝的是什麼,這會兒再看這個盛裝寶石的盒子,似乎旁邊也鑲嵌了一些碎鑽。
……這每一顆也至少得有半克拉以上吧!
忽然覺得這個盒子也有點燙手怎麼辦!qwq。
從打開到合上,沈卿全程沒用上幾秒鐘。
速度之快,以至於顧淮遇這才在他旁邊回答說:“是上次你送我禮物的還禮。”
“……我送什麼禮物了?”
沈卿反應了一下,驚了:“您是說那隻小豬佩奇??”
顧淮遇不置可否。
大佬隻是輕微一抬下巴,問他:“還喜歡嗎?”
“這。”
沈卿捏緊手裡的寶石盒子:“這誰能不喜歡呢!”
這可是錢!錢!
聽說大鑽石都是千萬元打底的,那他估摸著這一枚胸針至少也得幾千萬吧……就這小東西。
沈卿用手指摩挲著小盒子的絲絨質感,還是有點小猶豫:“就是我還有一事不明……”
顧淮遇很慷慨地表示願意為他解答,他兩隻手肘撐在桌上,細細打量著青年:“你說。”
“這枚胸針是彆人送你的?”
顧淮遇搖了搖頭。
沈卿:“那是你們家的傳家寶?”
顧淮遇眼裡閃過疑惑,但依舊搖頭。
“那是你打算送什麼紅顏知己沒送出去?”
顧淮遇聞言一皺眉:“你在說什麼?”
沈卿沒想到還給大佬整得不樂意了,他隨即也迷茫了:“那這是從哪兒來的?……該不會是你買的吧?……你特意為了送我買的??”
“……”
顧淮遇又不用手肘撐著桌麵了,他向後倚了倚身體,強忍住捏鼻梁的衝動,問:“為什麼不可以?”
沈卿:“……”
沈卿重新打開那個首飾盒,將裡麵的胸針遞給顧淮遇看:“但是這是粉鑽吧……你專門送給我的,為什麼是粉鑽啊?……”
粉鑽不是女王那樣的人戴的嗎?
這他怎麼戴得出去!
所以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說服他相信,這是大佬特意買來送給他的禮物!
嗨,就算是送給紅顏知己沒送出去,轉手送給自己也沒什麼的。
自己又不會嫌棄。
鑽石和它所代表的價值都是無辜的鴨!
然而顧淮遇看了眼那枚胸針,卻一臉理所當然:“你不是最喜歡粉色麼?”
沈卿:“……?我什麼時候喜歡粉色了??”
等等。
這麼一想還真是……原主那滿屋子的粉色裝飾,以及粉色的牆紙!……
那些擺設物件累的裝飾,這幾天都被沈卿收拾起來了,牆紙卻還沒來得及換。
顧淮遇見過他那屋的光景,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沈卿是這麼想的。
但顧淮遇卻另有其他依據。
——顧總直觀敘述,語氣也如陳述一般地說:“送我的禮物是粉色。偷拿的沐浴乳是粉色……”
沈卿:“……”
顧淮遇:“就連身上的味道都是草莓味。”
沈卿:“…………”
“還說你最喜歡的顏色不是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