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裡人很大可能聽不懂。
這一點,他也和徒南薰明白說過了,看那姑娘的態度,對這樣一家人,倒是不排斥。
想來也是,宮裡到處都是勾心鬥角,徒南薰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對著這些能不煩嗎?
聽了傅玉衡的話,不但家裡的女人們,就算是幾個大男人,也都鬆了口氣。
傅石頭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嘻嘻笑道:“我就說嘛,五哥連狀元都能考上,這點事還能調和不了?”
傅海瞪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說?從你六歲之後,五郎就讓你跟著認字,這麼多年連個秀才都沒考上,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老爹一出馬,傅石頭一下子就蔫了,縮縮脖子嘟囔道:“一家子出一個文曲星就了不得了,爹你也太貪心了。”
害怕自家老爹的大巴掌,說完之後,他就機靈地鑽到了大伯娘朱氏的身側。
但他明顯是鴕鳥鑽沙堆,顧頭不顧腚,剛得意自己躲過了親爹,親娘愛的巴掌就招呼了過來。
“你這臭小子,你爹說你幾句咋了?還敢頂嘴?”
前有狼後有虎,傅石頭抱著自己瑟瑟發抖,顯得弱小又可憐。
傅玉衡忙替堂弟解圍,“一樣米養百樣人,我的天賦在讀書上,十二郎的天賦卻是在機巧善變上。
雖然說朝中三品往上的高官,大部分都是科舉出來的,但底下的官員捐官的也不少。
等過兩年咱家更寬裕了,石頭也大了,給他捐個筆帖式,隻要認真辦事,自然前途光明。”
傅海眼睛一亮,“真的能?”
就連二叔傅河也看了過來,他膝下兩個兒子,也是跟著傅玉衡讀書的,隻是比傅石頭還沒天賦罷了。
“自然是真的。”傅玉衡說得斬釘截鐵。
這倒不是他剛上位就想著謀私,實在是直到封建王朝末期,科舉選拔出來的人才,也沒能占滿朝堂。
古代做官的終級追求,有一條就是封妻蔭子。
這個蔭子,就是其中一個或幾個兒子到了年齡直接就能當官。
除了恩蔭之外,就是捐官了,這也是增加國庫收益的一種方式。
雖然這兩種在科舉當朝的時候,基本做不到高位,但也不是每一個想做官的,目標都是位極人臣呀。
來自後世的傅玉衡,自然知道這種製度是落後的,是不公平的。
但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
傅玉衡這輩子沒什麼大誌向,更不想做改革的先驅者。
他隻想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帶領如今的家人,安穩富足地過一輩子。
所以他完全不覺得,順應這個時代的規則,讓自己家人過得更好,有什麼可指摘的。
他轉頭問傅石頭,“十二郎,你想做官嗎?”
“想。”傅石頭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但下一刻卻又撓頭了,“不過,我四書五經學得不好,能做好官嗎?”
他是從小聽說書看唱戲長大的,心裡還是有一個青天夢的。就怕自己做不好,被老百姓傳成潘仁美和嚴嵩。
傅玉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隻要一直保持著這份初心,頂多也就是個吃白飯的,禍害不到老百姓。”
這下傅石頭可不樂意了,“什麼叫吃白飯的?我才不是吃白飯的呢。”
“好好好,那你努力。”
打發住了傅石頭之後,他又看向兩位兩個堂弟,七郎傅鎖和九郎傅栓。
“七郎,九郎,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
他們倆性子都像爹,老實本分,被傅玉衡一問,竟然憋紅了一張臉,吭哧了半天都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傅河急得一人後腦勺來了一巴掌,“你們倆倒是說呀,你五哥問你話呢。”
當爹的自然希望兒子有出息,彆像他一樣,一輩子紮在田裡,麵朝黃土背朝天的。
七郎傅鎖“我”了半天,憋出一句,“五哥,我……我不想做官,我就想種地。”
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就比傅玉衡小了半歲,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在這個年代算是大人了。
可就算在京城待著,他都覺得害怕,更彆說讓他當官了。
聽說京城裡到處都是權貴,一句話說不好就會得罪大官。
十二郎也說了,五哥雖然是駙馬,但一點權利都沒有。他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大官,五哥能保住他嗎?
“嗐,你……”傅河氣了個半死,他一生氣就說不出話來。
傅江和傅海連忙勸他,“老二你也彆著急,人各有誌,老七既然想種地,那就讓他種唄。反正那些裡正、保長也不敢欺負咱了,種地也能衣食無憂。”
傅河喘了幾口粗氣,彆過頭不說話了。
但對於兒子的沒出息,他還是耿耿於懷。
傅玉衡趕緊問傅栓,“九郎,你呢,你有什麼想法?”
“我呀?”傅栓滿臉為難地撓了撓頭,“五哥,有沒有不用做事的官呀?”
話音剛落,就聽傅石頭“哼”了一聲,嘲諷道,“九哥,你咋不問問有沒有不愛吃肉的狗呢?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