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話 “你看你,剛才還嫌……(2 / 2)

這是所有公主的尊嚴被挑釁了。

傅玉衡失笑道:“我看他們倆雖然有些不著調,卻也沒什麼壞心思,也沒有教我學壞的意思呀。”

見徒南薰癟著嘴,星眸一瞪就要反駁,傅玉衡急忙道:“而且夫妻相處,也是要看緣分的。

他們兩個和公主感情不好,也許隻是緣分不夠而已,咱們兩個可不一樣。”

一句話就讓小公主紅了臉,先前要說什麼都忘了。

但她又覺得,就這樣不追究,似乎是在傅玉衡麵前露了怯,便忍著羞喜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不一樣了?”

傅玉衡挑了挑眉,雖沒有說話,卻仿佛在問: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徒南薰羞惱,“怎麼,莫不是說不出來了?”

這激將法……

傅玉衡將計就計了,“咱們是一見傾心,兩情相悅,三生有盟,合該四季相守,共品世間五味,領略萬千繁華。”

徒南薰的臉頰越來越紅,就仿佛方才卸妝的時候,臉上的胭脂根本沒擦一樣。

但她卻沒有打斷,心裡還盼望著傅玉衡多說一點。

等傅玉衡說完,她還有點意猶未儘,脫口而出,“沒了?”

傅玉衡一呆,繼而哈哈大笑。

反應過來的徒南薰,趕緊捂住了臉。

——我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好了,我的小公主,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安歇了。”

聽見這話,徒南薰立刻就想到了淑妃和教導姑姑們說過的那些東西,還有嫁妝中壓箱底的那些避火圖。

見她臉色千變萬化,堪比調色盤,傅玉衡大略也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麼,伸手碰了碰她受傷的脖子。

“哎喲!”徒南薰立馬清醒。

——對哦,我受傷了,今晚什麼也乾不成。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傅玉衡扶著她躺下,又幫她把枕頭墊好,自己把屋子裡的蠟燭吹得隻剩兩根,輕輕躺在她身側。

“彆想那麼多了。”傅玉衡低聲道,“就算沒有今天的意外,我也不準備現在和你圓房。”

通過這三個月的相處,他們彼此也算了解了些。徒南薰聽了這話,也沒有產生什麼誤會,隻是有些好奇。

“為什麼呀?”

傅玉衡的聲音低沉和緩,像大提琴一樣優美沉靜。

“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在鄉下長大,鄉下人下地乾活可不分什麼男女。

我聽多了身體健壯的鄉下婦人,因年紀太小,生產時難產。

就算勉強能生下來的,孩子也是體弱多病,夭折的居多。”

說到這裡,他想到自己曾經想要幫助她們,卻沒人願意聽他說話。

誰讓他隻是一個沒有成婚的毛頭小子呢?

在把“早生貴子”當成祥瑞,傳宗接代當成使命的古人心目中,天地間最大的幸事,便是“坐床喜”,也就是結婚當天便一擊命中。

這時候的人又結婚早,鄉下許多人家為了使家裡多一個勞動力,往往十二三歲就把媳婦兒娶回了家。

父母雙方的年紀都小,精和卵都弱,再加上母體本身就是個孩子,能把胎兒養好了,才是咄咄怪事。

因而,頭胎多半是養不活的。

就連傅玉衡這輩子的父母,在他之前,也丟掉了兩個夭折的孩子。

這時候的人又迷信,夭折的孩子多是扔在亂墳崗或荒郊野外,連一個墳包都不能有。

更有甚者,還有扔在橋底下的。

至於目的,無非是要讓這些夭折的孩子曝屍荒野,或者被千人踩萬人踏,以此嚇唬後來者——養不大的就彆到我家來。

彆人家的事,傅玉衡無力阻止。

但他可以從自己做起,儘量不讓自己家,也發生這樣的人為悲劇。

小公主聽得眼睛都紅了,“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好了,好了。”傅玉衡歎了一聲,側身給她擦了擦眼淚,“我不該說這些給你聽的。”

但徒南薰卻倔強道:“不,我要聽。如果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平民百姓的日子過得這樣苦。”

她自幼長在宮裡,金枝玉葉般養大,學規矩都是自幼潛移默化,習慣了的事根本不覺得苦。

從小到大,她最大的苦惱就是眼高於頂,愛擺長姐架子的東昌公主。

但今晚聽了這些,她突然覺得,大姐給她的那些委屈,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哼,我以後就不跟她計較了。

當然了,這個決心隻下了一夜,第二天與東昌公主狹路相逢後,就被她徹底拋到了爪哇國。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