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輩子被撞死的時候,已經二十七八了。
年方十五歲的徒南薰在他眼裡,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妹妹。
再加上這姑娘性子也好,長得也漂亮,他自然就想多照顧照顧,多替對方打算一點。
這些徒南薰暫時沒想到,但他們身為主子,把下人的兒女帶在身邊,就是明晃晃的提攜。
奶娘郭氏對她挺儘心的,徒南薰自然也不介意給她個恩典。
“那好,等會兒紅藻要回去整理賬冊,讓她給奶娘傳個話。”
兩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飯,傅石頭就笑眯眯地進來,“給哥哥嫂子請安。”
徒南薰見狀,起身笑道:“既然你們兄弟有話說,那我就忙我自己的了。”
傅石頭忙道:“嫂子走好。”
徒南薰對他點了點頭,便扶著綠蘿的手出去了。
傅玉衡帶著他去了外書房,命人上了消食的茶,才問道:“你一大早就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傅石頭在他下首坐下,先不回話,隻調侃道:“五哥,你現在真的挺有地主老財的架勢的。”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五哥是天生的貴胄之子呢。
“去你的。”傅玉衡笑罵了一句,“入鄉隨俗罷了。”
傅石頭嘻嘻笑了笑,這才道:“這不是有人托我問你,明天下午有空沒有。如果有的話,就幫他遞張帖子。”
傅玉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行啊你,才入京幾天,就找到朋友了?”
傅石頭的性子他了解,彆看這娃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裡極有分寸。
若不是他真心認可的朋友,他是絕對不會幫對方帶這種話的。
“哎呀,就是一起玩樂的酒肉朋友,我看他不是那心裡藏奸的人,這才願意幫他帶一句話。”
傅玉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遺憾道:“那可不巧了,我才接了張帖子,約我明日下午到太白樓去喝酒。”
他們一家子都是才入京的,傅玉衡在京城也沒什麼朋友。除了已經到翰林院當職的林海,就數柳長州和徐輝了。
既然已經接了柳長州的帖子,就斷沒有為了旁人,把他給推了的道理。
傅石頭卻是一怔,“也是太白樓?”
正喝茶的傅玉衡瞥了他一眼,慢慢放下茶碗,“怎麼你那朋友約的地點,也是太白樓?”
“是呀。”傅石頭點了點頭,“京城裡最好的酒,除了皇宮就屬太白樓了。但凡是愛飲酒的,誰請客不去太白樓?”
傅玉衡接了一句,“我就不去。”
傅石頭點頭道:“我知道,你肯定嫌貴。”
他五哥是什麼人,他還不了解?
不過他也挺佩服自己五哥的。
許多人貧寒久了,驟然暴富之後,難免會花錢大手大腳,甚至為了給自己撐麵子,甘心得做冤大頭。
他五哥就不。
不管是從前家境貧寒的時候,還是如今一躍而起之後,他五哥都是一如既往地節儉,不該花的錢堅決不花。
當然了,就算是從前貧寒的時候,該花的錢他五哥也不吝嗇就是了。
因著他五哥的態度明確,才壓下了他們這蠢蠢欲動的一家子。
如若不然,就算有再大的家業,也不夠他們這十幾口造的。
這些日子,傅石頭和九哥傅栓出門的時候,也認識了幾個狐朋狗友。
不是沒有覷著他們家爆發新榮,拿言語擠兌他們,想讓他們會賬做冤大頭的。
傅栓是性子老實,一著急就不會說話,但傅石頭的嘴巴可伶俐得很。
你說我們家是暴發戶?
對,沒錯,我們家的確是暴發戶。從前苦日子過慣了,如今有錢了也不舍得揮霍,所以這頓還是您會帳吧。
想來您這種世代簪纓之家,公侯世爵之後,不會連一頓飯錢都拿不出來吧?
這一招還是和傅玉衡學的,對付這種不懷好意還嘴賤的人,就一招——擺爛。
啊,對對對,您說得都對。
每每那些想要找茬的,都被他噎得不上不下,兩三次之後就沒人再敢嘴賤了。
那些不懷好意的知道從他們這裡占不到便宜,自然就不再貼上來了。
有疏遠他們的,自然也有欣賞他們的。
對於那些誠心結交的,傅石頭的嘴巴又從刀子變成了蜜糖。
幾人相約著喝酒,都是輪流會賬,誰也不占便宜,誰也不吃虧。
這次讓他幫忙遞話的,就是最開始和他誠心相交的。
這位出身勳貴世家,乃是榮國公的嫡長子,姓賈名赦字恩侯。
這哥們兒平生隻有一大愛好,那就是金石古玩,尤好古扇。
“既然五哥明天有事,我就轉告他,讓他改天再約吧。”
傅玉衡挑了挑眉,“你這個朋友還真不錯,這就幫他定下了?”
傅石頭嘿嘿一笑,“主要恩侯是個爽利人,也沒和哪個皇子有牽扯。不然就算是和他再好,我也不能坑了五哥不是?”
遠近親疏,他還是分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