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姑父嗎?”最大的那個問。
林如海知道,這該是大舅兄賈赦的嫡長子賈瑚,也就是自己的內侄。
想到日後自己也會有這麼可愛的兒子,林如海臉上的笑容立刻溫柔了八度。
他半蹲下身,嗓音溫和地說:“是呀,你就是瑚兒嗎?”
“我是賈瑚。”賈瑚介紹完了自己,又指著比他小兩歲的男孩說,“這個是珠兒弟弟。”
林如海笑著問道:“那你們為何要在這裡攔著我呀?”
賈瑚說:“我娘說了,姑父要來搶走姑姑,我們要攔著,姑父發了紅包才給過。”
“哈哈哈哈哈——”林如海爽朗地大笑,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分給了兩個小朋友。
“現在我可以過去了嗎?”
賈瑚一手拉著弟弟,乖巧地退到了路旁,“林姑父,您請。祝您和姑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真是個乖孩子,喜的林如海又給他塞了一個紅包。
路過的時候,傅玉衡忍不住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惹的賈赦瞪了他好幾眼。
迎親隊伍終於到了賈敏的閨房門外,就有賈敬之妻吳氏,賈赦之妻張氏、賈政之妻王氏,並一乾賈府女眷迎了出來。
吳氏作為大嫂子,又是族長夫人,自然是由她站出來代表眾妯娌說話。
“新姑爺是探花郎,必然文采風流。如今姑娘梳妝未必,就請姑爺先做一首催妝詩吧。”
這都是應有之義,乃是此時成婚時的標準流程,林如海也早有準備。
他假作沉吟了片刻,便信口念了一首七絕。
傅玉衡雖不擅長作詩,但讀了這麼多年書,欣賞能力還是有的。
平心而論,這詩固然比不上前朝大家,但也是極好的了。
吳氏和眾妯娌對視了一眼,張氏立刻轉身進屋,把林如海做的催妝詩傳了進去。
不多時她又回轉,笑道:“新娘子已絞了臉,正上頭呢,新姑爺還得再等。”
這就是不大滿意,要林如海再做了。
林如海也不怯場,又念了一首比方才那首好的。
張氏再一次進去傳話,回來又說:“新娘子已梳完了頭,正要穿禮服呢。”
林如海秒懂,把先前準備的最好的一首念了出來。
事不過三,兩家是誠心結親,這首催妝詩再傳進去,親娘子必定就出來了。
果然,等張氏再出來的時候,和史太君一左一右,攙扶著鳳冠霞帔,紅巾遮麵的新娘子。
賈赦忙上前背起了妹妹,把賈四姑娘賈敏,送到了八抬大轎上。
史太君含淚送女兒,林如海又轉到堂屋,拜彆了嶽父嶽母,保證日後定然會善待妻子,這才領著迎接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回到了林家。
接下來的流程,就和傅玉衡成婚的時候沒什麼差彆了。
等把新娘送進了洞房,就開始了客人們的狂歡。
上一回傅玉衡是被人灌酒的那個,這一回他也沒變成灌酒的一員,而是成了替新郎擋酒的。
林家的客人多,有許多需要新郎官敬酒的長輩,給新郎官灌酒的同輩乃至晚輩更多。
為了好友能順利入洞房,傅玉衡也是拿出了真本事。
喝到最後,已經醉醺醺的徐輝忍不住扒拉著他問:“我說五郎,原來你酒量這麼好呀。”
這是想到了傅玉衡成婚時裝醉的事。
此時一圈都是喝得半醉的年輕人,還有好些也參加過傅玉衡的婚宴。
柳長州趕緊上前拉住徐輝,嘴裡說著“怎麼沒喝幾杯就醉了,跟我到那邊去歇歇”,半拖半拽地把人給拉走了。
幸好今日的主角是林如海,旁人的注意力也大多在他身上,沒人聽見徐輝那句話。
要不然,被灌酒的對象準得換一個。
看著差不多了,幾個儐相急忙攔住眾人。
“好了,好了,新郎官要醉了,再不讓入洞房,新娘子可要久等了。”
眾人一陣善意的哄笑,林如海總算是脫身而出。
等酒宴散去,傅玉衡到堂客那邊去接了徒南薰,在一群老夫人的打趣聲中,夫妻二人相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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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天,保齡侯夫人果然登門,把那一群小戲子都領了過來。
那些女孩子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六,最小的十三,個個都水蔥似的。
徒南薰特意讓人請了奶娘郭氏來,郭氏一一看過,先把那眉眼過於靈活的剔除了,剩下的有六個,倒是生得各有特色。
“就這六個吧,倒勞煩夫人跑這一趟。”
保齡侯夫人連道不敢,又歇了一會兒,用了一道點心,便帶著剩下的離去了。
次日一早,徒南薰便派了郭氏,往保齡候府送了謝禮。
這六個小戲子等於是他們從保齡侯府買的,但他們這樣的人,肯定不能兩個貴婦坐在一起討價還價。
這六個小戲子都是有功底的,也都舍得下臉麵,其中一個叫狸官的,生得纖巧嫋娜,丁香花般的女孩子。
徒南薰一眼看中了,讓傅玉衡來看,傅玉衡也覺得她演聶小倩很合適。
正好柳長春以前也是串戲的,讓他給狸官講解了一下戲與劇的區彆。
那小姑娘也是冰雪聰明,試了幾次便得心應手。
至此,各演員徹底就位,傅玉衡領著他們集中排演了一個月,最終目的,為的是讓他們能熟練處理各種突發狀況。
等他覺得差不多了,覷著一個休沐的日子,夫妻二人遞牌子進宮,請天子與淑妃出來看話劇。
天子日理萬機,早忘了這回事了。聽傅玉衡舊話重提,他才又想了起來。
“就是你說的那麼個什麼話劇?上次不是還抱怨演員不好找,這就弄成了?”
傅玉衡笑道:“剛弄成,這不就進宮請您和娘娘了嘛。您二位見多識廣,好歹給掌掌眼,有不好的我們儘早改了。”
當今天子雖是位是勤政之君,但該放鬆的時候,也不會委屈自己。
正值今日休沐,他看奏折看得眼花,正想換換腦子。
“行,去看看。”天子笑嗬嗬地點了點,起身把手遞給傅玉衡,“咱們先到玉泉宮去,接上淑妃。”
傅玉衡趕緊上前扶住。
翁婿二人走到半路,就碰見了淑妃和徒南薰。
淑妃笑道:“妾正要帶著薰兒給您請安呢。”
天子也笑了,走到淑妃身旁笑道:“這也正要去找你呢,去看看薰兒他們兩口子弄出來的……那個話劇。”
淑妃溫溫柔柔地笑著,“妾身想著,機會難得,何不讓後宮眾姐妹同沐陛下恩德?”
她日常走的就是溫柔賢淑的路線,霸寵之事,自然不能做。
而且她看得極明白,後宮美人來來去去不知道有多少,若是集寵於一身,便是集怨於一身。
而君恩如流水,她也沒見過哪個妃子能長寵不衰的。
如此,獨寵之人一旦失寵,其下場可想而知。
天子歎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呀,總是這樣賢惠,時時處處都想著彆人。”
淑妃半仰起臉,眼中閃著細碎的光波,“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們在一起相處多年,哪裡會沒感情呢?”
隻是這感情是愛是恨,那就說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天子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反正他此時的表情是極受用的。
於是,來的時候隻他們夫妻兩個,回城的時候卻是逶迤車輛近百。
就這,還是隻帶了幾個高位嬪妃,輕車減從,把護衛大多安排在暗處了。
“就是這裡?”天子扶著傅玉衡的手下車,打量起了宅子門前豎的石碑。
那上邊兒鐫了五個行楷大字——京城大劇院。
天子笑罵道:“你這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氣!”
傅玉衡嘿嘿一笑,“臣是您的女婿,不管這劇院辦得好不好,至少氣魄上不能輸。”
正說話間,又有兩個小車隊從東麵而來。
裡麵的人出下來之後,卻是東昌公主夫婦與河陽公主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