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一炮啞火 莫說是寧采臣了,……(1 / 2)

莫說是寧采臣了, 便是雅間裡看戲的這一群,也沒見過這種陣仗。

因為自己的恩人窮,為了給恩人湊錢去賣身。

這種邏輯在傅玉衡後世人看來, 怎麼看都覺得又彆扭又可笑又可悲。

可古人的許多觀念, 對後世人來說也是這種感覺。聶小倩的做法,反而符合了古人的某些道德觀。

比如有個女子為了給父親燒紙錢, 就把自己賣身進將軍府。寫著故事的人對此女子大肆表彰,故事裡的將軍還感念她的孝心, 把她納為了如夫人。

此時雅間中的女眷神色都尤為複雜, 情緒外露最明顯的就是河陽公主, 她皺著眉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看了天子一眼後,終究是閉嘴了。

東昌公主比她城府深,也是一瞬間坐直了身子,慵懶之氣儘去。

但也就是那一瞬間,下一刻她就又恢複了以往的姿態,玉肘撐在桌案上,削蔥斷玉般的纖纖玉手,托著明媚鮮豔的容顏,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

而坐在她們身邊的兩位駙馬, 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妻子的情緒,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動之色。

徐輝甚至唏噓出聲, “這位小倩姑娘雖然是鬼, 卻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女子。”

他親嶽母惠嬪的眼神迅速掃了過來, 臉色變得很不好。

傅玉衡被噎了一下,小聲提醒道:“徐二哥,你是不是忘了, 聶小倩是在做局。”

雖然在寧采臣的視角裡,聶小倩是賣身給他湊錢財,但這個故事就是平鋪直敘,觀眾可是有上帝視角的。

這樣都能感動,看來徐輝平常沒少中美人計啊。

惠嬪溫溫柔柔地說:“這位聶姑娘委實是詭計多端,你們年輕人經曆得少,容易被這類女子所惑,也情有可原。”

她看似是在替女婿解圍,又何嘗不是在借機點女婿?

——外麵那些女人對你溫柔小意,那都是因為有所圖,誰知道她們的溫柔有幾分真幾分假?

就差直說:你還是和我女兒好好過日子吧。

河陽公主靠在了母親的手臂上,惠嬪溫柔地拍撫著。

徐輝訕訕一笑,“娘娘教訓的是。”

這倒不是他突然就變機靈了,能瞬間聽出人家的弦外之音,而是他與河陽公主自成婚起就沒和睦過,惠嬪為了女兒,沒少對女婿苦口婆心。

柳長州急忙跳出來替好兄弟解圍,“徐二弟,正看劇呢,你少亂說話。”

徐輝趕緊閉嘴,一臉認真地去看舞台上的表演。

舞台上的寧采臣,也露出了一瞬的感動之色。

但下一刻他就正色道:“姑娘,你實在不該如此輕賤自己。

你本是好人家的女兒,隻是暫時落魄而已。一朝困窘,未必沒有騰飛之日。

如今為了小生,卻不是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聶小倩道神情既柔弱又堅定,捧著那銀子又往前一步,“為了報答恩公,小倩不悔。

還請恩公不要嫌棄,將這些銀子收下吧。

小倩惟願恩公能夠安心讀書,他日杏榜高中,揚名天下。”

寧采臣連一瞬的猶豫都沒有,堅定地拒絕了。

他還表示,這件事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讓聶小倩拿著這些銀子離開這是非之地,重新開始生活。

無論聶小倩怎麼哀求勸告,寧采臣都堅決不受,隻讓聶小倩為自己打算。

天子這時才點了點頭,麵露讚賞之色,“既不為錢財美色所動,又有這般的赤子善心,這寧采臣若為一方父母,必然造福一方百姓。”

至於能不能爬到中央,在京城做高官,就得看在位皇帝是不是欣賞他這一類了。

因為他不擅長陰謀詭計,甚至是不屑於。而官場上的繩營狗苟,卻不是不想參與就不會引火燒身的。

當權者若願意護著他,中央就會多一個能臣乾吏;若是不願出手相護,這寧采臣的下場隻怕不會好。

作為天下之主,萬民君父,他在意的隻是寧采臣這個可能的棟梁之材。

至於那聶小倩如何,寧采臣又會不會接受美人的好意,對他來說,都是枝梢末節。

傅玉衡突然想問問他:你手下有這樣的官員嗎,你又有沒有出手護持過?

但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實在是過於作死,他也就壓下了好奇心。

好奇心這玩意兒,貓有九條命都hold不住,他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次穿越。

想到這裡,他就在腦子裡騷擾係統。

“係統,你說我這輩子死了之後,還能再次穿越嗎?”

係統精神一振,立刻賣力推銷,“可以的,可以的,隻要宿主積分達到一百萬,就可以選擇回到前世,或者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安穩一生。”

回到前世?

他想到了手機、平板和各種娛樂。

當真是好大的誘惑力,完全抵擋不住呀!

“那我要是用積分兌換了修仙功法,能夠帶回前世去嗎?”

“可以。”係統說。

傅玉衡大喜過望。

“但帶回去也沒用。”係統又說。

傅玉衡:“……你就不能一次說完?不帶這麼大喘氣的。”

係統:“對不起宿主,剛才那個問題,我是邊查詢邊回答的。

係統準則上麵說了,你原來的世界和修仙世界的法則並不兼容。

修仙功法帶回你的前世,作用隻剩強身健體和延年益壽。”

原本傅玉衡是不可能滿意的,但短短的一瞬間,他先後經曆了大喜過望和大失所望。

此時驟然得知還有這種功能,他竟然覺得還不錯。

傅玉衡沉默了片刻,果斷把係統關進了小黑屋。

——當我沒讀過“調和折中”這一段?

係統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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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采臣所表現出來的品德,讓聶小倩深受震撼。

她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最終都化為了愧疚。

“公子,實不相瞞,妾身並不是個活人。”

“啊?”寧采臣大驚失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聶小倩忙道:“公子莫怕,妾身仰慕公子品格,決計不肯再行加害了。”

寧采臣鬆了口氣。

聶小倩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公子呀,你怎麼這麼容易就輕信於人?

萬一妾身隻是謊言相欺,隻為讓你放鬆警惕呢?到時公子豈不危矣?”

寧采臣卻道:“我見姑娘知書達理,想來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又怎會言而無信呢?”

有些人就是這樣,睜眼看見的,都相信是美好的。

哪怕一次又一次失望,也仍然相信,這世間存在真善美。

聶小倩動容,眼眶霎時通紅。

方才她虛情假意時,眼淚就像是不值錢一樣,說落就落;如今真的觸動了情腸,她反而倔強的不肯落淚。

“公子說的不錯,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兒。”她忍著淚,回想曾經美好的日子,“我家也是書香門第,父親在地方上為官,我自幼隨父宦遊,於途中病逝。”

說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總算是把即將湧出的淚水憋了回去。

“我們家鄉的規矩,夭折的未嫁女是不能進祖墳的。

當時朝廷給父親的上任期限已經快到了,父母隻好請高人在此地尋路一塊風水寶地,將我就地埋葬,並請蘭若寺中的僧人照看墳塋。”

“啊,蘭若寺不是早就荒廢了嗎?”寧采臣驚訝出聲。

“是嗎?”聶小倩一怔,茫然道,“原來,妾身已經死了這麼久了呀?”

遊魂多年,她早已記不清年歲,不記得自己是何時死的,更不記得已過了多少春秋。

“妾身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自己突然有了意識,和一群年輕俏麗的女鬼一起,被姥姥控製,為她尋找壯年男子的精血,供姥姥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