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黃九郎已經走了。而表妹也在這兩年中,態度慢慢軟化,何子蕭覺得,是自己的誠意感動了表妹。
夫妻一人逐漸融洽起來。
隻是有一樣不足,那便是表妹遲遲未有身孕。
表妹為此滿麵憂慮,何子蕭也曾看見她夜裡暗暗垂淚。
如此又過了半年,讓何子蕭請了一個大夫來家裡,大夫診斷過後,告訴他們,是何子蕭命中無子。
何子蕭如遭雷擊,整日裡唉聲歎氣,連讀書都沒有動力了。
畢竟他讀書的初衷就是金榜題名,然後光耀門楣。
如今他注定沒有兒子,就算能夠高中,攢下偌大基業,又該傳給誰呢?
表妹溫柔地安慰他,並告訴他自己還有一個表兄,叫做馬介甫。
這位表兄神通廣大,善治各種疑難雜症,可以傳信請他來看看。
此時的何子霄已經對表妹十分信任了,當即便叫表妹修書,又按照表妹的要求買來香燭貢品,連供品帶書信一起燒給了馬介甫。
馬介甫來得很快,頭天上午收到書信,次日下午就來了。
通過表妹書信中夾雜的暗語,馬介甫已經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和還需要刻苦修行的黃九郎不同,馬介甫早就是一個渡過天劫,逍遙世外的散仙了。
比起俗世的規則,馬介甫更看重天道之下的因果報應。
他之所以頭天收到書信,第一天才來,就是因為收拾黃九郎耽誤了半天。
馬介甫來的時候,奉上了一件狐皮做的大氅,給表妹做禮物。
表妹一看那氅衣的毛色,當即便露出了痛快的笑意。
那是黃九郎的皮,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
“多謝表哥。”表妹將大氅遞給丫鬟,對馬介甫行了拜謝大禮。
何子蕭不明所以,隻以為表妹是喜歡狐皮大氅,還在一旁說著日後定為她多尋幾件。
此時他完全忘了,無論是曾經的情人黃九郎,還是他如今的妻子,可都是狐狸。
要殺狐狸做大氅,送給自己狐身的妻子,誰聽了不覺得可笑?
表妹招待著馬介甫,和和氣氣地用了晚膳,期間並未提替何子蕭診治的事。
何子蕭縱然心裡著急,但他有求於人,馬介甫又是家裡的親戚,他也不好當麵催促,隻得先招待人住下。
可第一天一早,何子蕭醒來的時候,家裡卻以人去樓空,無論是表妹還是馬介甫,全都不見了蹤影。
倒是他臥房的茶幾上,壓了一張紙條。
——作惡多端,天自收之!
何子蕭氣的破口大罵,用力將那紙條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踩踏了一番,還吐了幾口唾沫。
就在他發泄痛快了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起來。
一到紫色的雷電措不及防從天而降,隻一下,便將何子蕭劈作了焦炭。
故事正式落下帷幕,徒南薰終於舒服了。
“好了,故事講完了,快睡吧。”
“嗯嗯,你也快睡吧。”
徒南薰了卻的心事,翻了個身便睡著了,但傅玉衡可就慘了。
他原本有些睡意,但被徒南薰鬨了這麼一通,他是睡意全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隻覺得自己迷迷糊糊才閉上眼睛,就被一張涼帕子給冰醒了。
“駙馬爺該起了,進宮朝拜可不能遲。”
傅玉衡:“…………”
——唉!
上午朝拜的時候,他還勉強能打起精神,好歹沒出什麼差錯。
等到下午再次進宮赴宴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徒南薰既擔憂又自責,眼瞅著天子還沒到,就低聲讓他先靠在自己身上眯一會子。
傅玉衡也沒矯情,但他不矯情有人矯情。
“三妹夫,你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他才剛閉上眼睛,三皇子充滿擔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無奈地睜開眼,一扭頭就看見了三皇子滿是真誠的臉。
看得出來,他的擔憂是真心的,就是做的事不大合時宜。
“多謝忠寧王關心,隻是昨夜上睡得晚了些,並無大礙。”
三皇子的目光在他和徒南薰之間來回轉了兩圈,一臉“我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調侃道:“就算年輕,也還是要節製呀。”
這玩笑開的……傅玉衡隻覺得尷尬不已,除了乾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王妃馬氏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三皇子的衣袖,低聲道:“三妹夫困得厲害,你就彆打擾人家了。”
傅玉衡也趁機扭過頭,不想再和三皇子說話。
就在這時,靜鞭聲響起,天子駕到。
眾人連忙正襟危坐,等天子到了門口,才陸陸續續地起身恭迎。
須臾天子上坐,眾人一起下拜,“參見陛下!”
而這一次,跟在太子身後的除了太子,還有四皇子。
太子不露聲色,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倒是四皇子眼角眉梢喜氣未散,非常享受來自君父的看重。
隻不過,他比三皇子可聰明多了。無論天子怎麼給他加碼,他麵對太子時永遠恭恭敬敬,禮數半點不錯。
太子自然不會忌憚一個還未入朝的弟弟,隻是天子的這種行為,讓他很是頭疼。
無論如何,既然天子將四皇子推了出來,而四皇子也接下了這根枝條,太子也不得不防備對方。
因昨日兩位皇孫都累了,今天太子夫婦便沒有帶著孩子來。
這次的宴會上,天子倒是沒有再表現出對四皇子特彆的看重,反倒是頻頻與太子表演父慈子孝。
四皇子暗藏的喜氣一點一點散去,心頭頗有些患得患失。
但他還是有些城府的,麵上不露半點聲色。
傅玉衡冷眼看著這場父子大戲,更覺得自己當初不入朝是對的。
親生父子之間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底下的臣子?
他還是老老實實做個不染朝政的駙馬吧,有係統貢獻的那顆培元丹,他完全可以挑戰一下在古代活成人瑞。
啊,不行了,好困。
就算是天子親自下場的好戲,也拯救不了他的困頓。
他正低著頭補覺,腰側突然被人掐了一下。
如果不是潛意識裡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的一聲驚叫已然脫口而出了。
徒南薰低低的聲音傳入耳中,“父皇問你話呢,問你來年有沒有什麼新劇。”
傅玉衡心裡有個數,起身先告了個罪,便委屈巴巴地說:“唉,父皇,您可要給我做主呀。”
雖然駙馬也可以跟著公主一起喊“父皇”,但傅玉衡很少這麼喊,總是選擇更規矩一些的“陛下”。
猛然聽見他來了這麼一聲,天子覺得還行挺新鮮。
“你說說,要朕給你做什麼主呀?可是上陽欺負你了?”
天子笑嗬嗬的,滿臉慈祥,仿若感動大夏好嶽父。
“可不就是嘛!”傅玉衡天上的神情更委屈了。
徒南薰詫異地看著他,“我幾時欺負你了?你莫要血口噴人。”
傅玉衡立刻甩出證據,“我白天之所以犯困,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給你講故事?”
“你……我……”徒南薰張口結舌。
傅玉衡轉向天子,“昨天我給公主講的那個故事,就是新劇的大綱。
故事講到一半,天色就已經很晚了。但公主聽不完故事,死活睡不著,臣就隻好給他講完了。”
在場眾人的好奇心瞬間就被勾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故事,能把公主勾成那樣,以至於駙馬被熬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