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小傅的格局 說笑間,何玉已領……(2 / 2)

傅玉衡大喜,“多謝陛下!”

隨著新鮮出爐的壽寧伯走出皇宮,他封爵的原因也一並傳了出來,並像風中柳絮一般迅速擴散開來。

京城大多數人都隻把這件事當個故事來聽,還有人找到了傅玉衡捉到白龜的池塘,拿著釣竿魚網等去碰運氣。

但那隻白龜早已經開了靈智,對這種情況大約也有預料。反正後續無論去了多少人,都沒有在那池塘裡找到一隻烏龜。

大約過了半個多月,這些找白龜的人也都消停了。

不過這些人消停不消停的,也沒人在意,上層的目光都放在了翰林院那幫老學究身上。

如今林如海還在做翰林呢,傅玉衡從他裡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你頭一天進宮,第一天幾個大學士就聯名上書了,請求進入石渠閣,瞻仰一番那部手稿。”

彼時他與傅玉衡兩個,正坐在槐夢齋的小書房裡,麵前的桌子上備著香茗,還有七八個香瓜大的碟子,每個碟子上麵都放著不當季的水果。

比如蟠桃,比如柿子,比如柑橘,比如鮮棗。

最誇張的是,離林如海最近的那個碟子裡,放的竟然是五枚荔枝。

傅玉衡調侃道:“怎麼光說幾位大學士呀,林兄你就不想瞻仰瞻仰?”

“想。”林如海非常坦然,“我這不就來找你了?”

雖然傅玉衡留了副本的事還沒透露出去,但林如海似乎已經篤定了,他一定會留。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如果是他,怕是連原稿都想匿了,怎麼可能不抄錄副本?

想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說:“你也太傻了,那樣的好東西,留做傳世之寶也足夠了。”

可見對皇權最敬畏的,永遠是底層的普通百姓。

這些分割皇權利益的貴族們,遇事最先想到的,反而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其實這也難怪,遠的不說,就說林家。

他們家前朝就是官宦世家,雖然沒出過三品以上的高官,但前朝覆滅之前,也已經連續三代為宦了。

後來義軍蜂起時,他們家仍有一支做著朝廷的官,林如海祖上這一支則是投靠了義軍。

人丁稀薄,也不耽誤他們兩頭下注。

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朝代是改換了,前朝的官宦世家到了新朝,依舊該科舉科舉,該做官做官。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會把家族利益放在報效朝廷之前了。

傅玉衡卻擺了擺手,“林兄的意思我明白,隻是我卻覺得,若是後世子孫無能不肖,留再多東西又有何用?若是代代皆有玉樹生於庭中,留再多東西又有何用?”

如今他已經實現了階級的跨越,整個傅家擁有的資源,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將來他若有了子女,最重要的當然是好好教導他們成才上進,最大限度地繼承這些隱形的資源。

若是養出個紈絝來,等他們這些老家夥一死,怕是過不了兩代就要被人打回原形了。

林如海微微一怔,“傅兄這樣想也有道理,最重要的還是好生教導兒孫。”

說到教導兒孫,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兩位舅兄。

一個明火執仗地作紈絝,一個端著君子皮不乾君子事。

每次他陪著夫人一起回娘家,最痛苦的環節,就是和兩位舅兄說話。

大舅兄賈赦還好一些,他知道自己沒學問,就從來不愛顯擺,林如海隻要投其所好,和他談論金石古玩,兩人便能相談甚歡;

一舅兄賈政就讓他難受了,蓋因賈政自詡是個讀書人,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的學問雖然比不上林如海這個探花郎,也差不了多少。

想想看吧,一個小學水平的人非要和大學生討論微積分,大學生還得表現出相談甚歡的樣子,內心的多痛苦?

若隻是如此便也罷了,聰慧如林如海,次數多了也總結出經驗了。

偏賈政言辭之間還愛內涵賈赦,自認為隱晦的、無所不用其極地貶低他的親兄長,林如海的大舅兄。

這種話題讓他怎麼接?

隻好打個哈哈過去便罷了。

至於賈政滿意不滿意,那他就管不了了。

反正他已經想好了,將來嶽父百年之後,榮國府誰當家,他就和誰聯係得多點。

至於彆人問起他兩位舅兄,那他也有話說。

大舅兄赤子之心,一舅兄端方君子。

思及兩位舅兄,林如海越發覺得傅玉衡有遠見,把兒孫教好才是第一要務。

不過他今日來的主要目的,卻不是談論兒孫經。

他拿起銀湯匙,把一顆荔枝送進嘴裡,笑道:“若論糕點精巧,還得是你家的龍吟。這荔枝不但樣子像真的,滋味兒也像。”

“當然像了。”傅玉衡得意一笑,“為了做這個龍吟荔枝,我可是專門派人去了一趟嶺南。

他們那邊盛產荔枝,有專門做乾荔枝的。據說他們那邊的女人坐月子,雞湯魚湯都比不上荔枝乾大補。”

說著他也拿起銀湯匙,在自己麵前的水蜜桃上挖下一塊送進嘴裡,咽一下之後笑道:“這東西就算做成了乾貨,價錢也不便宜。也虧得來的是你,換個人我都不肯拿出來。”

林如海笑道:“那我可真是榮幸之至。”

說笑歸說笑,但以兩人的交情,傅玉衡也不可能讓林如海空跑一趟。

因而,他主動把話題引了過去,“你來的說巧也巧,說不巧也不巧。”

“哦,這又怎麼說?”林如海奇了。

傅玉衡就把自己準備將那稿子刊行天下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因那稿子過多,我分了兩部分送到自家書局去刻印。

昨兒前半部分刻完版,把原稿給我送了回來,後半部分卻又帶了去。

今兒你來了,正好把這前半部分先帶走看著。等後半部分也刻完了,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而林如海還在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傅玉衡竟然要把限量版的珍品,弄成爛大街的貨色。

見他如此,傅玉衡佯怒道:“你到底借還是不借了?”

“借,當然借。”林如海瞬間回神,又道,“實不相瞞,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找你借來抄錄一遍的。

卻不想,我實在是小覷了傅兄的格局。此等恩澤天下的大善之舉,也不是誰都有傅兄這般的魄力的。”

傅玉衡好笑道:“什麼魄力不魄力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再說了,這書刊印出來之後,我又不是白送給彆人的。誰若是想要,都得掏錢來買。”

他那晉江子書局自開張之後,一直不溫不火的。

彆人提起這個書局,想到的必然是《倩女幽魂》、《黃九郎》與《雲翠仙》這幾部話劇同人小說。

其餘的沒說是四書五經了,便是文房四寶,少有人到他書局裡買的。

這次他借著天子的名頭,刊印前朝陽明先生的典籍,未嘗沒有替晉江書局正名並擴大規模的意思。

他得讓天下人都知道,晉江書局不但賣話本小說,裡麵的四書五經也不比彆家的差。

“若是彆人來了,我不告訴他,於林兄麵前卻沒什麼好隱瞞的。”

傅玉衡提起錫壺,給兩人都續了茶,“天子的意誌,一直是朝中百官的風向標。

這一次我以天子的名義刊行此稿,日後國子監那邊有了審查過的新書,要刊印的時候,少不得對要印書的人提上一嘴我那書局。”

後世的出版社若是看上了哪個作者的書,想要刊印出來售賣,都是出版社給作者錢。

如今這世道卻不一樣。

這年頭能刊印自己書籍的,都是既有錢又有學問的。

這些人刊印的都是自己的詩集或者文集,演出來之後留贈親友之用,市麵上輕易買不著。

書局想靠賣書回本根本不可能,所以凡是想要印書的,都得自己掏錢來書局。

這倒像是後世發表論文了,不但沒稿費,還得自己掏出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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