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夢遊 等徒南薰說完之後,過了……(1 / 2)

等徒南薰說完之後, 過了好久,伍秋月微微張開的小嘴才算合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怔怔地看向徒南薰, 臉上露出了掙紮之色。

“……嫂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是在哄我玩吧?”

徒南薰嗔怪道:“我哄你做什麼?若不是真把你當成妹妹,這種母親的隱秘教導, 我才不會說呢。”

伍秋月的內心更加動搖,但推翻自己從小到大的認知, 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她不由自主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求助征詢之意非常明顯。

連鎖笑道:“妹妹隻看我日常的做派,也應該知道,我可不是個受世俗禮法規束的人。憑什麼隻準男人三妻四妾,我就不能玩幾個男人了?

活著的時候要我三從四德,什麼言不起唇,笑不露齒,行不露足……憑什麼死了還不能讓我快活?那我豈不是白死了嗎?”

說到最後,她禁不住冷笑連連, 眼神逐漸淩厲,咬牙切齒中仿佛藏著無儘的恨意。

這不禁讓人猜測, 眼前風姿冶豔的女鬼, 究竟是受過怎樣的傷害,所言所行才會如此背離世俗?

伍秋月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細聲細氣地道歉, “對不起, 連鎖姐姐,我不該問這些的。”

她的心思最為敏感纖細,遇事也習慣了先責怪自己。

不過也是誤打誤撞, 連鎖這姑娘自來吃軟不吃硬,傲上而不辱下。

麵對柔弱不能自理的伍秋月,她心裡總有一份憐憫與嗬護。

因而,見伍秋月習慣性地給自己攬責,連鎖心頭突然湧起的怒氣驟然泄儘。

她有些無奈地上前,揉了揉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柔軟的發髻,無奈道:“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害的我,不用道歉。”

伍秋月仰起蒼白的小臉,底氣不足地說:“可是,是我勾起了連鎖姐姐的傷心事。”

“哎呀,說了不關你的事嘛。”連鎖嗔道,“已經發生過的事本就是既定的事實,並不是你不說,我就想不起來了。”

見伍秋月還要說什麼,連鎖忙道:“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你隻需要記住,我不是因為你提了這件事才惱怒,這跟你沒關係。”

風流冶豔的女鬼做得太久,連鎖早就記不得許多年前,自己也曾做過規矩乖順的大家閨秀了。

麵對溫柔靦腆的伍秋月,她總忍不住生出嗬護之情,隱約也知曉自己真正嗬護的並不是眼前的少女,而是許多年前,那個渴望被人嗬護,卻被沉入冰冷池塘的少女。

徒南薰趕緊抱住伍秋月打圓場,“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幾位妹妹不是想做話劇演員嗎?

正好我和你們五哥要排演《畫皮》。這故事你們也算是聽了大半,有沒有心儀的角色想演?”

一群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拉了過去,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畢竟她們雖然活得更久,但幾個狐仙都醉心修行,伍秋月又生性膽怯靦腆,很少離開自己的墓地。

唯有一個見慣風月,看透人心的連鎖,又不想壞了眾姐妹的興致,可不就配合徒南薰轉移話題了。

出乎意料的,伍秋月想演的,竟然是陰險惡毒的畫皮鬼吳玉娘。

“我覺得他是有苦衷的。”伍秋月說著自己對這個角色的理解,“他原本是個男人,死後卻變成了一個女鬼,靠吞噬人心才能變回男相,且變回去之後才有投胎的機會。

我實在是很好奇,後麵的故事裡,會不會說明他遭遇了什麼才會如此?”

她頓了頓,又急忙補充道:“還有,還有,我覺得他最後會幡然悔悟的。他隻是想得到一份完整的愛而已。”

這個姑娘自己遭遇不幸,卻從未怨天尤人,反而對彆人更容易生出憐憫和理解。

徒南薰暗暗感慨:也太過善良了些,很容易吃虧呀。

罷了,罷了,以後多護著點兒吧。

在場的姑娘,有這種想法的,絕對不止徒南薰一人。

連鎖笑道:“既然妹妹要演吳玉娘,那我就毛遂自薦,演那賢良淑德的陳夫人吧。”

她捋著胸前的一縷頭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靨,“我猜陳夫人有了機會,一定不介意弄死那姓王的畜生。”

兩個主要角色被搶走了,辛家幾個姐妹也不介意,都笑嘻嘻地說演個小丫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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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一直在這裡盤桓到天色擦黑,此時回程是來不及了,馬介甫邀請他們留下也被婉拒了。

若隻是他們夫妻二人還好,主要是他們隨從太多,這裡也沒那麼多客房。

雖然這些鬼狐造幾間門房子不費事,但傅玉衡夫妻並不想讓這些下人們知曉真相,自然不能當著他們的麵現造。

“馬兄和諸位妹妹不必擔憂,我有個莊子就在這附近,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

馬介甫知道了他的顧慮,便也沒有強留,聞言便道:“既然你們有住處,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那邊徒南薰也與幾個姐妹告了彆,約好了過兩日請她們到自家莊子上遊玩,夫妻二人這才乘車離去。

那個莊子離這裡果然不遠,隻是他們臨時起意,莊戶們完全沒有準備,幾個管事慌慌張張地前來迎接,要吩咐人給他們收拾最好的屋子,生怕怠慢了主子。

在下人們收拾的時候,莊子裡的大管事領著幾個小管事,就陪著傅玉衡說話。

至於徒南薰,主子們難得來一趟,那些管事的媳婦自然要來拜見,也是沾沾主家的福氣。

當他們真正洗漱過後睡下的時候,已經又過了一個時辰了。

今日玩的儘興,身體著實疲憊。夫妻二人才一沾枕,沒多久便去會周公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玉衡夢中覺得口渴,便自己下了床,迷迷糊糊去倒水。

一個身著宦官服侍的青年男子彎腰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對傅玉衡說:“伯爺,陛下請您入宮赴宴。”

伯爺?

傅玉衡愣了一下,漿糊似的腦子努力轉了轉,才迷迷糊糊想起來,因為進獻《傳習錄》有功,他身上好像……的確是多了一個寧壽伯的爵位。

不過,日常的舊相識,要麼喊他排行,要麼喊他駙馬爺,伯爺這個稱呼,從擁有開始他就沒怎麼用過。

或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一時之間門傅玉衡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聽見這話便點了點頭,“好,待我更衣。”

那宦官忙道:“奴婢服侍伯爺更衣。”

說完,便去屏風上取了仆人新薰好,以備明日穿戴的圓領吉服。

傅玉衡張開雙臂,任由他服侍著穿戴整齊,也沒想起要帶徒南薰一起,便跟著那宦官出走了。

外頭天色昏暗,那宦官提的燈籠,也隻能照見麵前三寸之地,傅玉衡迷迷糊糊的跟著走,隻覺得沒過多久,便走到了一片綿延的宮殿群前頭。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清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陌生的建築,再想想如今是在聊齋世界,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升起,直竄天靈蓋,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察覺到他停住了腳步,那宦官急忙轉身,神情諂媚,語氣卻有些急切,“伯爺,陛下已經在殿內等著了,您快跟著奴婢進去吧。”

傅玉衡抬頭看了看,就看見主殿的豎匾上,寫著“桂府”兩個篆體大字。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那宦官,笑道:“這皇宮我也來過十幾回,怎麼不記得還有這麼一處宮殿?”

不過,“桂府”二字,他依稀有些印象,隻是倉促之間門想不起來了。

那宦官笑道:“伯爺如此聰慧,又豈會猜不出來?”

“所以你們是……”

“您進去就知道了,伯爺乃是佳客,哪有讓主人家久等的道理?”

這話說的……

傅玉衡暗暗哼了一聲:縱我是佳客,你們主人也是個不速之獠。

但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玉衡也不好再推辭,對那宦官拱手施禮:“那就有勞公公通報了。”

那宦官急忙還禮,把傅玉衡領到台階下,囑咐他不要胡亂走,便邁著小碎步急匆匆進了燈火輝煌的大殿。

片刻之後,那宦官回返,有八個宮女跟著出來,手中皆拿著繡球彩燈,兩兩一對站成兩排,為傅玉衡照亮了前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