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陸判》 糖棕其實就是棕櫚科……(2 / 2)

可以說,他因陸判獲得的那些不該他得到便利,又全被陸判托生的兒子給加倍追討回去了。

那一版唯一讓傅玉衡覺得不好的,就是把朱爾旦原本的妻子改成了一個女流氓。

大概這樣改編,是為了方便觀眾對她和禦史小姐做出區分。

如今傅玉衡也有了改編權,自然要揚長避短,好好譜寫一出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的大戲。

按照舊曆,劇本沒寫出來之前,先給老婆講故事。

這個故事的結局讓人覺得非常蘇爽,但徒南薰的反應卻十分專業。

“善惡有報,天道輪回。故事是個好故事,可也就是太好了,沒什麼爭議點呀。”

沒有爭議就沒有話題,先看的觀眾討論度不高,怎麼吸引還沒看的那些?

傅玉衡卻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就不覺得,《畫皮》和《連鎖》這兩個故事,被爭議得太激烈了嗎?”

《畫皮》裡男人因好色變成女性畫皮鬼,非得吞食一顆男人心臟,才能恢複性彆,投胎轉世的設定,已經擊中了許多自詡風流之輩的敏感神經。

據說在《畫皮》演出期間及之後的半個月,京城裡的青樓楚館,生意都差了一大截。

還有京城的大街上,那些賣身葬父的也突然就沒了行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裡感謝大劇院的大缺大德,斷他們財路。

還有出場時賢惠無比,後期突然人設反轉的陳夫人,也不知引起了多少男人的反思。

某些將妻子付出當做理所當然的道學先生,完全無視根本矛盾,把所有錯誤都歸結於大劇院裡胡亂編排,把陳夫人打成了毒婦的代表。

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連鎖》這個故事,是一群小姑娘編排的,就算多了嬌娜的憤世嫉俗,也難以逃脫年輕姑娘的浪漫情懷。

書生楊於畏,是聊齋中標準的貧苦書生,落第舉子。

家境貧寒,但才學高上,奈何時運不濟,考一次落榜一次。

這固然有原作者蒲先生所處的時代比較黑暗的緣故,也不乏作者寫這些書生時代入自身,替自己抱不平的意思。

當然了,這是原本故事裡的人設。

經過連鎖主導的改編之後,這楊於畏就是一個自命不凡的窮書生。

用連鎖的話來說:“這種書生我見得多了,個個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實際上那些能考上的,哪一個沒有真才實學?”

這也難怪。

因為從連鎖想通之後,決定放飛自我的時候,正好是本朝開國之初。

古往今來,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這些諸侯爭霸的割據政權不算,隻說有科舉以來的大一統王朝。

除了元和清這兩個是由少數民族建立的,在兼顧天下人的利益之前,統治者要先穩固自己族群的利益,科舉自然清明不了。

除了這兩個例外的,大凡是開國之初,無論是政局還是科場,都比較清明。

連鎖是從本朝立國之初開始在外活動,結交書生的,她遇見的那些屢試不第的,或許真有時運不濟乃至懷才不遇的。

但大部分都得去掉“懷才”,隻剩個自以為的“不遇”。

所以她主導改編的劇本裡,男主楊於畏,自然就是個自命不凡的窮書生了。

隻這一條,就和現有的才子佳人話本區彆開來,讓觀眾很有往下看的興致。

而女主角連鎖姑娘,是在楊於畏之後出場的,一個弱柳扶風,嬌喘細細的病美人。

柔弱美人惹人憐,不但男人憐惜,女人也憐惜。

連鎖姑娘這個出場,可謂是拉滿了大半觀眾的好感。

由於初始印象實在太好了,等到後麵,她逐漸顯露真性情的時候,觀眾也隻覺得她靈巧可愛,是個不同於俗流的奇女子。

特彆是她和楊於畏詩詞唱和,大膽指出楊於畏的不足,並指點楊生的學問,告訴楊生考試的技巧。

故事發展到這裡,連鎖姑娘的形象已經逐漸高大起來。再加上她鬼神的身份,也並不會讓人覺得她一個女子如此顯露才華,將情郎比進泥裡不妥。

畢竟,哪一個有心科舉的,不希望自己有連鎖姑娘這麼一個紅顏知己呢?

等到了後麵,連鎖姑娘為了考驗楊於畏,找自己的鬼差朋友幫忙演戲,手動導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也讓觀眾看到,楊生縱然才學不足還自命不凡,但也是有優點的。

那就是重情重義,為了知己情誼,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勇敢地和鬼差搏鬥。

如果沒有這一出,觀眾八成會覺得連鎖姑娘眼瞎,就算是露水姻緣,也不該選這麼個沒用的男人。

大概也正是因為楊生的這番勇武無畏,為他爭取到了相當一部分粉絲。

所以,當故事的最後,連鎖姑娘膩了楊生,將他無情拋棄的時候,才會引得觀眾嘩然。

許多老學究連續接受了《畫皮》的陳夫人,還有《連鎖》的連鎖姑娘雙重暴擊,已經到了爆發的邊沿。

傅玉衡不準備接連挑戰他們的敏感神經,所以就想著弄一個比較正統的因果報應的故事,舒緩一下,給他們減減壓。

等他們神經放鬆之後,他再繼續放大招。

如是再三,相信那些老學究們的神經會被他鍛煉出來的。

傅玉衡:嘿,就是玩兒。

徒南薰笑著錘他,“你好壞呀!”

“沒辦法。”傅玉衡一臉無奈,“咱們就是編話劇的,為了話劇招來衛道士彈劾著實劃不來。”

既然劇本有了,下麵就該找演員排演了。

因為這部話劇裡的主要角色多是男人,所以內部麵試的事,傅玉衡乾脆就交給了柳長春。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城西大劇院的具體事物,他都會慢慢下放給柳長春。

但在此之前,還得先找兩個副手,和柳長春共同負責。

這倒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先小人後君子,未雨綢繆。

若柳長春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自然明白傅玉衡的苦心;若他因此心裡生了疙瘩,那傅玉衡這番安排,可不就是該著了。

至於女性角色,一共需要兩個,一個是倒黴的禦史千金,另一個就是朱爾旦的原配妻子。

因為其中牽扯到了換頭等邪術,要麼演禦史千金的,要麼演朱爾旦妻子的,肯定得有一個懂幻術。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朱爾旦的妻子是個膚色暗黃粗糙,臉上還有胎記的醜女,劇院中的哪個女演員願意扮醜呢?

聽了招募要求之後,愛美的女孩子們對於這個角色都有些踟躕。

因而,一直到禦史千金的角色被狸官斬獲了,朱爾旦的妻子還是沒人肯演。

十四娘倒是不在意這些,可她演技不行。

禦史千金和朱爾旦的妻子前後性格雖然有差彆,但兩人都屬於賢良淑德那一掛的,以十四娘那生澀的演技,根本駕馭不了其中的細微差彆。

這時候,忙著城東劇院的紅杉說:“要不然我來吧。正好這些日子,我也跟著十四娘她們學了一些幻術,表演一個換頭術不成問題。”

誰能頂事,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

傅玉衡欣然同意,並把這部劇的導演工作,也安排給了她,不可謂不重用了。

“師傅,其實我今日來,是有另一件事要請示您。”

傅玉衡道:“你說。”

紅杉道:“是這樣的,我從前的兩個舊相識,如今年紀大了,自己贖身出來,想到咱們劇院做演員,求一個安身之處,不知師傅意下如何?”

傅玉衡擺了擺手,“這個你做主就好,隻要品性過關,也是真心喜愛話劇的。”

又叮囑道:“咱們的製式合同也給對方看看,把違約金跟她們解釋清楚,讓對方也考慮好。”

他雖然不在意員工的出身,但大劇院畢竟是一個企業,所有員工都是其中的一份子,也已經成了許多人吃飯的指望。

作為創始人,他得為底下的員工負責。

契約,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