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薰叫他們免了禮,便問紅杉,“你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怎麼不和胡悅一起,好好在京城轉轉?”
紅杉笑了笑,“京城什麼地方我沒去過,有什麼好看的?”
她上前把那箱子打開,露出裡麵彩繡輝煌的一套衣裳,衣裳上還壓了一雙花色精巧的繡花鞋。
“這不是師娘要過壽了嘛,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就自己動手做了一套衣裳,一雙鞋,還請師娘不要嫌棄。”
自古以來,給長輩贈鞋,就有添壽之意。
她這個年紀就收到這樣的禮物,讓徒南薰十分驚喜。
“怎麼會呢?不說是你的一片心意,單說你這手藝,比許多繡娘都強呢。”
說著,就讓綠蘿和紅藻一起,把那件衣裳展開。
那是一套交領襦裙,配色既鮮豔又莊重,還十分大膽。
鮮豔的朱紅色,上麵用金線繡著鳳穿牡丹,又華麗又大氣,完全可以當吉服穿了。
這套衣裳的做工,自然比不上宮裡的手藝,但針腳細密,針法繁多,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
徒南薰看得愛不釋手,當即表示,“等我生辰當天,就穿這套衣裳待客。”
見她是真的喜歡,紅杉忐忑的心驟然一定,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也就是師娘容色傾城,什麼樣的衣裳穿著都好看,我才敢獻醜的。能得師娘喜歡,也是這件衣裳的福氣了。”
徒南薰搖了搖頭,“什麼福氣不福氣的,福氣都是自己掙的。我看中的,是你傾注在裡麵的心意。”
主子看完了之後,綠蘿兩個就小心翼翼地把衣裳收了起來。
待重新換過了茶,胡悅才說起了正事。
“我和紅杉商量過了,準備從族裡過繼一個孩子。這次前來,是想問問您二位的意見。”
紅杉的家族早就敗落,族人四下流離,早就不知道漂到哪裡去了。
因而,傅玉衡夫婦就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雖然她和胡悅沒有正式成婚,但兩人處於同居模式,傅玉衡這邊,就相當於是紅杉的娘家人了。
他們兩個要共同過繼一個孩子,日後必定是繼承兩人的人脈遺產,自然得經過女方娘家人的同意。
若是女方家裡不認這個外孫,官府那邊礙於人情,多半也不會同意。
更彆說徒南薰是個受寵的公主,傅玉衡這個駙馬爺在天子麵前也頗有臉麵,官府哪會因這點小事開罪他們兩個?
這種事情牽扯到了古代禮法,傅玉衡是個現代人的芯子,對此下意識回避,因而不是太熟悉,便看向了徒南薰。
徒南薰會意,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便問道:“是要過繼誰家的孩子?那孩子今年多大了?問過孩子父母了嗎,他們可同意嗎?”
胡悅答道:“是我二哥家的小兒子,今年剛三歲,已經探過了二哥和家父的口風,他們二位都不反對。”
“三歲的孩子?”徒南薰蹙了蹙眉,“年紀小了點,可得精心養著。”
主要是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太差,三歲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會夭折。
因而很多人家過繼的時候,會選擇十六七歲,即將成婚的那種。
過繼來家之後,就找一個合心意的兒媳婦,早日生個孫子。
而且在他們心裡,兒媳婦生出來的這個孫子,才是真正的繼承人。
正所謂:嗣子不是親子,嗣孫卻是親孫。就是這個道理了。
不過胡悅和紅杉都還年輕,若是想過繼個年紀小的,養得和自己親了,也情有可原。
在這方麵,徒南薰並不會給兩人亂出主意,全看他們自己的心意。
她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紅杉有多忙你也知道,等孩子接回來之後,肯定是需要你多操心了。”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擔憂胡悅不樂意做帶孩子的瑣碎事。
畢竟這年頭,養孩子的事都是女人乾的。等孩子大了,需要入學啟蒙了,父親這個角色才開始承擔責任。
胡悅不傻,聽懂了徒南薰的話,當即表示,“還請公主放心,我們兩個已經商量好了,孩子我來帶,不會影響紅杉管理劇院的。”
他手底下雖然也有一間門鋪子要管,但那鋪子經營多年,裡麵的掌管和夥計都是他親選的心腹人,根本不需要他多操心。
這一年來他也見識到了,紅杉在劇院掙的錢,並不比他鋪子裡的少。
而且,隨著城南大劇院落成,紅杉除了日常的薪水之外,還會有分成,以後隻會賺得更多。
他並不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不然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和紅杉在一起了。
徒南薰和傅玉衡對視了一眼,笑道:“隻要你們兩個心裡有譜就好。等孩子接回來了,一定要領過來玩,就是因為他,我和衡哥又漲了一輩。”
紅杉也笑道:“不用您說,肯定是要帶孩子來拜見師爺和師奶的。”
聽了這話,徒南薰自覺好笑,“我才這個歲數,竟然就要做奶奶了。”
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紅杉兩個又陪著傅玉衡夫妻說了會兒閒話,順嘴問了句,“師傅那裡準備新劇本了嗎?”
如今導演的事,已經被紅杉接過了大半,劇本一群姑娘湊在一起也能弄,但她還是最喜歡自家師傅寫的。
提起這個,傅玉衡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是有一個新劇本,不過不準備在舞台上演了。”
紅杉一怔,徒南薰就先反應了過來,“你說的那個攝影機和放映機,已經被翩翩和鞏仙做出來了?”
傅玉衡點了點頭,“此事說起來,還要多虧了連花姑娘。也是她的參與,重新激發了鞏仙二人的靈感,攝影機已經做出來了,放映機也快了。”
因著演《梁祝》時,舞台上已經把幕布換成流離屏,已經算是為電影銀幕放映試水了。
看觀眾的反應,他們對這種新的形式接受良好,日後把話劇舞台換成電影銀幕,也算是水到渠成。
隻不過,對於話劇這種新興不久的表演形式要不要取消掉,傅玉衡一時之間門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還是再等等吧,等電影銀幕真的弄出來之後,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等紅杉他們告辭之後,徒南薰就纏著傅玉衡說他的新故事。
“梁祝的故事你死活不肯提前說,我直接看了話劇,的確挺震撼。
但是,我還是喜歡提前聽故事,等看話劇時先知。就是你說的那個……那個上帝視角。”
既然老婆有意願,傅玉衡當然要滿足她了。
“好吧,既然你想聽,我就先給你講故事吧。”
正好此時綠蘿來換茶,他便吩咐綠蘿給徒南薰準備好瓜子,再給他準備好茶水點心,他要講故事了。
綠蘿眼睛一亮,“好好好,我這就去,駙馬爺好久沒給公主講故事了。”
她也好久沒有跟著蹭聽了。
等一切準備就緒,傅玉衡先喝了半杯茶水,清了清嗓子,說:“這是一個稻草仙子的故事。”
他講的是魔改版的嬰寧,但這一版改得很好,男女主不但個性鮮明,而且各有立場各有堅持。
他們是世間門最愛彼此的人,卻又因性格的差異,和對自己認知的堅持,最終遺憾錯過。
“王母娘娘有一個蟠桃園,而看守蟠桃園的仙子,是一個稻草人修煉成仙。稻草仙子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嬰寧。”
嬰寧千百年如一日的守著蟠桃園,過著既平靜又無聊的日子。
但她從有意識以來就是天上的仙子,早就過慣了這種千百年如一日的日子,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做無聊,也不知道無聊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直到這一天,來盜取蟠桃的孔雀仙子,打破了一貫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