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送上門的董老板 剪輯的問題算……(2 / 2)

很顯然,這是錢掌櫃特意為早逝的妻子設置的靈堂,與臥室緊鄰,方便他時常祭拜。

進來之後,錢掌櫃先是點燃了三株線香,禱祝了一番插入香爐,就跪坐在蒲團上和妻子說話。

“文娘呀,咱們的女兒長大了,比你我都有本事。如今她又入了公主娘娘的眼,便是我日後去見你了,也沒人敢欺辱她,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了吧?”

接下來就是絮絮叨叨,老生常談,感慨一下妻子走了許多年,埋怨一下她的狠心,又說自己知道她最放心不在的是女兒。

然後再次讓妻子放心,女兒如今得貴人青眼,還被公主賜了名。

又把女兒的新名字告訴了亡妻,問她好不好,又自問自答地說自己覺得很好。

若是讓日常和錢掌櫃打交道的人看見了,隻怕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屁話一籮筐的,會是那個外飾斯文,精明內掩的錢掌櫃。

等他說得心滿意足之後,又含淚告彆了亡妻,這才通過小門在臥室整了整衣衫,就著門口盆架子上的水洗了洗臉,恢複了往日模樣。

如今京城裡誰人不知,晉江出版社的錢掌櫃,乃是三公主夫婦的心腹人,在主家麵前十分得臉。

好些想要巴結公主府,卻苦無門路的,自然就會找到他頭上,送上重禮,隻求他在公主和駙馬爺麵前美言幾句。

錢掌櫃是個茶壺煮餃子——心裡有數的,自然不會因小失大。

因而,凡是來他這裡送禮的,他都仔細詢問了對方的訴求。

若是合情合理,可以雙贏的,他自然會幫著引薦,自己也能掙點外快;

若是明顯給公主府讓利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有貓膩,他自然就端起無私鐵麵,連人帶禮都請出去。

錢掌櫃如此做派,等於是幫著公主府過濾了一層不懷好意的人,傅玉衡夫婦自然不會計較他收的禮,反而對他大家讚賞。

他們是把錢掌櫃立成了榜樣,其餘心腹人見他得了主家讚賞,自然有樣學樣,省卻了他們許多辨彆善惡的功夫。

雖然其中難免些差錯,但和省下的功夫相比,根本就瑕不掩瑜。

這一日,有人給錢掌櫃送來了一副畫。

錢掌櫃看了拜貼,知曉是前些日子競標會失敗的一位陝西商人。

作為主家心腹,錢掌櫃自然知道,那些競標成功的日後固然是重點合作對象,競標失敗的這些,也不意味著老死不相往來了。

無論是做什麼事業,給自己留一條退路,永遠都不嫌多。

錢掌櫃立刻回了帖子,請人次日來家裡赴宴。

至於那幅畫,並不是什麼名家畫作,想來是後起之秀,錢掌櫃也沒怎麼在意,就卷在匣子裡沒有打開。

哪曾想,等到第二日,那位姓董的陝西商人來了之後,竟然主動提起了自己送的畫,直言那畫是他去年得到的一件寶物,請錢掌櫃務必於無人處觀賞。

這番神神秘秘之言,讓錢掌櫃摸不著頭腦。

但客人當麵,又是主家可能的合作對象,錢掌櫃自然不會直接駁了人家的麵子,便笑著答應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桌上的兩人逐漸也熟絡了。

錢掌櫃這才知道,董老板家裡原本是做古董生意的。

隻是做這行不但需要眼力,還需要人脈。

都說盛世藏古董,亂世買黃金。古董商人正是在其中賺差價。

奈何他們家時運不濟,連續兩代家主都英年早逝,家族裡那些口耳相傳的東西,就此散失了大半。

可憐董老板自幼守著偌大家業,雖然練出了經商的能力,卻對家族本來的生意一知半解。

他思來想去,隻好轉型。

而三公主府琉璃代理商的招標會,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不過他對競標成功的執念並不大。

對他來說,隻要進了京,和公主府搭上線,做不了琉璃生意,還可以做其它的嘛。

招標會過後,他滯留在京城也沒閒著,日常做市場調研,終於看上來一樣好東西。

——京城貴婦間流行的化妝品。

京城的有錢人多嗎?

多,非常多。

但這也不意味著,天下所有的有錢人都在京城。

他們陝西也是有很多鄉紳富賈的。

若是能拿到化妝品的陝西代理權,雖然比不上琉璃這等暴利,也必然能大賺一筆。

錢掌櫃的心思運轉如風輪,一瞬間就略過了千百個念頭。

——主家的化妝品雖然在京城賣得極好,但因著工藝繁複,原材料缺乏,始終不能形成規模,也就自然不能像玻璃和書籍一樣,全國各地鋪貨了。

又因著主家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話劇電影上,連那麼賺錢的玻璃和豆油,都隻是順帶玩玩的意思,更加不會特意去擴展化妝品的規模了。

以往是沒人問起,這麼好一塊餅擱置也就擱置了。

如今既然有現成的金主送上門來,有意專門做這一項,不正是蛇頭上的蒼蠅——自來的吃食?

他何不透點口風,試試對方有沒有和主家合作的機會?

“董老板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錢掌櫃點了點頭,示意婢女換茶。

等新茶換上來之後,錢掌櫃才露出些為難之色,“我的主家是誰,想必董老板也是知道的。”

“那是自然。”董老板非常坦誠,“小人是誠心想跟著貴主人賺錢的,自然要提前打聽清楚。

說一句不好聽的實話,若錢掌櫃您不是傅五爺和三公主門下,小人也不會求到您的頭上。”

眼見家族就要敗落,董老板並不想做子孫後代的千古罪人,自然得積極謀求出路。

雖然他還沒有到那四麵楚歌的境地,卻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魄力。

錢掌櫃人老成精,已然看出他幾分誠心,因而便把話說得更直了些。

“實不相瞞,我們主家賺錢的生意太多了,化妝品隻是其中小小的一項,不過是五爺博公主歡心的玩意兒,根本不算什麼。”

順著他的話,董老板把三公主夫婦弄出名頭的好東西在心裡過了一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心念念的金疙瘩,說不得還真不被人家看在眼中。

他再次拱手施禮,“小人是誠心要做這門生意的,還望錢掌櫃看在這片誠心的份上,指點迷津。”

錢掌櫃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句實話。主家的攤子鋪得太大了,崛起得也太快。

一時半會積攢不了那麼多人才,許多事情自然就得分個輕重緩急。或者先來後到,或者後來居上,自然都得看主家的心思。”

而化妝品,很顯然就是那輕重緩急裡的“緩”,後來居上裡的“下”。

“做化妝品和做胭脂水粉一樣,不但工藝複雜,原材料也得新鮮細膩。如今五爺的心思都放在電影上,公主的心思又被玻璃和書籍出版占據了大半,哪裡有空管它呢?”

說到這裡,錢掌櫃就端起茶盞,一心研究裡麵漂浮的茶葉了。

如果聽他說了這麼多,董老板還是聽不出言外之意,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談下去,那這件事就此作罷,全當是他白費心思了。

索性董老板並沒讓他失望,低著頭思索了片刻,臉上就多了幾分明悟之色。

他試探著問:“錢掌櫃,若是有人願意替公主和駙馬爺周全這一項產業,不知可能入得主家的法眼?”

錢掌櫃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三分,“那得看這個人是誰了,總不能什麼阿貓阿狗,都配替主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