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翠萍的徒弟:風雅頌 “不知白……(2 / 2)

和洪、呂兩位先生溝通過後,翠萍選了三個年歲都在十二三歲,願意跟著她學妝造的女孩子。

至於三個女孩的父母,翠萍隻是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收入,他們就立刻願意了。

翠萍也精通人情世故,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我也是在宮裡學了許多年,給公主娘娘們梳過頭的,才能掙這麼多。

她們三個跟著我,肯定是要從學徒開始。我這裡包吃包住,每季都有兩件衣裳,但不出師,是沒有錢可拿的。

哪怕日後出師了,一開始的價錢,也不能能就達到我這個水準。”

她是預防女孩子們的父母貪婪,要榨乾了女兒去貼補兒子。

不過,她說的這些都是應有之義。

不管是誰,到哪裡做學徒,頭幾年也是先伺候師傅,把師傅伺候舒坦了,才能學到真本事。

想要掙錢,還需得到師傅的認可,讓師傅親口承認“出師了”。

若是沒有這一句,便是技術學得再好,也隻能給師傅打工。

若是敢接私活,可就要被整個行業唾棄排擠了。

幾家大人自然是連連應諾,當著翠萍的麵,再三叮囑自家女兒,要聽師傅的話,好生服侍,不許偷懶耍滑。

三個姑娘哪敢違背?隻得唯唯應諾,心裡都添了幾分忐忑之意。

等三家湊了二兩銀子,置辦了一桌酒席權做拜師宴,翠萍吃了一回酒,就趁著天明,領著三個姑娘直奔萬年縣。

因著她大多數時候都在跟劇組,手裡又不差錢,索性就在影視基地附近買了塊地皮,叫人蓋了一間門兩進的院子,家裡也有幾個仆人使喚。

她是提前打算要收徒的,翠萍一早就吩咐了人把三間門抱廈都打掃出來,三個姑娘正好一人一間門。

主子一回來,幾個年長的女仆婦就在後廚燒了熱水,領著三個姑娘去洗漱。

因怕她們生了虱子,洗澡水裡兌了特意從嬌娜那裡求來的藥粉。

據嬌娜所說,連著洗上三天,連虱子帶虱卵,保管都死絕了。

洗乾淨了之後,三個女孩子穿上不太合身的新衣裳,神情拘謹地趕著仆婦來到堂屋,翠萍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聽見腳步聲,她抬頭一看,有些不打滿意地“嘖”了一聲,“準備的衣裳有些大。”

她事先已經預估到了,窮苦人家的女孩子,個頭不會太高,身形也偏於瘦弱。

但真等人到了眼前,她才發現,自己預估的方向雖然是對的,還預估值錯了。

“會做針線嗎?”翠萍問。

三個女孩子相互看了看,都說會普通的縫補,也學過一點簡單的刺繡。

翠萍點了點頭,說:“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的徒弟了,我給你們新取一個名字吧。”

三個小姑娘自然沒有意見。

比起自己原本極為隨意的名字,她們自然希望能有一個寓意好的。

翠萍沉吟了片刻,從左到右,依次點了點,道:“《詩經》有《風》、《雅》、《頌》三卷,你們的名字就分彆叫風之,雅之,頌之。”

《詩經》一聽就是極風雅的,三人具都歡喜拜領了新名字。

不過,對於自己即將成為學徒一事,她們還是很緊張的。

萬一師傅不好伺候怎麼辦?

若是伺候的不好,師傅會不會打人?會不會一直不教我們本事?

事實證明,她們想多了。

自從進了這個家門之後,她們不但每天都能吃飽,而且吃得還挺好。

不說頓頓有肉吧,至少一天有一頓。

而且每天都有人伺候她們洗漱,還用一種很香很滑的膏體給她們敷手。

第三天的時候,師傅翠萍就請回來一位上了年紀的繡娘,教她們辨認絲線的顏色。

翠萍的原話是:“我沒空教你們辨色的基礎,就給你們另請了一位先生,你們務必要跟著好好學,一個月之後我來驗收。”

她沒說驗收不合格會怎麼樣,卻比說了更令人緊張。

三個姑娘都用力地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跟著先生學的。

如此過了一個月,她們已經能夠隨意一眼,分辨出出岫色和風入鬆、丹砂色和石榴紅、二目魚和明月璫這類乍一看幾乎沒什麼區彆的顏色了。

翠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讓她們伸出手,一個接一個地摸過去。

三個小姑娘原本粗糙的指掌,在接連一個月的養護下,已經初具白皙細膩了。

“不錯,你們的底子都很不錯。無論是做服裝,還是做妝容,都需要一雙足夠敏感的手。

若是手上老繭大厚,把上好的衣料勾出了絲,或者是劃傷了演員的皮膚,那可就不美了。”

也就是如今她們這一行的競爭壓力不大,若不然,直接把職業生涯斷送,也不是不可能。

“顏色你們都認得差不多了,不過你們認識的都是絲線的顏色。絲線的顏色都是肉眼可見的,隻要用心仔細看,新手也能看出差彆。

但脂粉的顏色就不一樣了。你們不但要能分辨裝在盒子裡的色號,更得看見一張臉,就能聯想到每一個色號的脂粉,用在這個膚色上,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

見她們麵露難色,翠萍笑問道:“覺得我是在刁難你們?”

三個姑娘搖了搖頭,霍雅之道:“師傅,我們隻是覺得這個可難多了,怕自己蠢笨,辜負了師傅的期望。”

她們三個雖然不是一家的,但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那一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姓霍。

翠萍道:“怕辜負我的期望,那就努力學。日後進了組,一天怕是要給百十張臉上妝。

若是沒有方才我說的那份本事,根本就吃不了這碗飯,趁早回家去吧。”

三人皆是一驚,連連保證會努力學的。

彆的不說,在這個家裡的生活,就已經是她們夢想中的千金小姐的待遇了。

從前在家裡時,雖然已經能夠讀書了,但放學之後,該做飯還是要做飯,該給豬羊打草還得打草。

這方麵倒是沒什麼重男輕女了,窮苦人家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都是五六歲就開始幫著家裡乾些輕省活兒。

如今她們非但不用乾活,日常起居還有人伺候,可不就是千金小姐了?

翠萍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道:“雖然你們已經從學堂裡出來了,但書還是要繼續讀的。”

轉頭她就給安排上了呂後、武皇、謝道韞、花木蘭、梁紅玉等前代傑出女性的傳記。

不求她們真能有先賢的本事,隻要學幾分誌氣品行,翠萍就心滿意足了。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培養幾個徒弟,最後卻成了供養家中兄弟的血包。

“看吧,輪流看,看不懂的可以相互討論,也可以來問我。”

三個姑娘在磕磕絆絆的翠萍先生的教導下,終於多出了幾分風骨。

至少她們明白了一個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人人走。這世上最能靠得住的,還是自己。

明白這個道理,整整用了一年,這個時候,天子參演的第二部作品,也是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電視連續劇——《貞觀長歌》,都已經上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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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門拉回一年前,傅玉衡夫婦送走了翠萍師徒四人之後,並沒有立刻回京,而是分彆去了種花生和種甜菜的莊子。

早先他就承諾過,誰敢種新糧食,並且能種好,主家就給誰的莊子上辦學堂。

如今這兩個莊子都達成了目標,傅玉衡自然也要兌現自己的承諾。

不過老師不好找,他這次來,主要就是選合適的空院子,著人重新布置成學堂。

也趁著如今是農閒的時候,讓管事組織莊子上的男丁伐木,請城裡的木匠來做桌椅。

學生讀書用的小號桌椅,還有食堂裡用的大長桌,都得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