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司機在私房菜館門口停了很久。
林蘇在出門前,就把那個本子給藏到了包裡,儘管周氏的司機肯定看不出那
到底是什麼,但他莫名就很心虛。
阮茉上了車。
?想看清悅天藍寫的《執欲》第 107 章 【106】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賓利緩緩向著路燈下的暮色行駛而去,林蘇在馬路邊站了一會兒,風吹著他的風衣,他好多年沒回到這座城市看看了,他的家族,據說也早就被上京其餘家族給壓癟。
所以世間萬物,哪有一成不變之說?
林蘇吹夠了風,終於回到了車上。他一上車,就立刻把那遺囑本子給拿出,這個東西仿佛成了聖物般,他很虔誠地將它找了個專門的盒子放了進去。
他不會去看的,因為那是阮茉的遺囑。隻不過在放本子時,手一抖。
裡麵忽然掉落出一張多餘了的紙片。
紙片不是本子紙的樣式,像是從彆處撕下來,底部還帶有廣告標記。
林蘇沒想到阮茉還放了個多餘的,他撿了起來。
手指觸碰到那張紙片時,就發現,那張紙的中央,皺皺巴巴的。
不是揉皺了的皺巴,是中間有向內收縮的張力。
像是被滴過水了般,水滴過後,紙片濕了又重新乾燥。
留下了皺褶痕跡。
林蘇將那紙片拾起,想把它塞回到本子裡。
但他終究,還是好奇了一點兒心思。
將那紙片,翻到了正麵。
紙片不大,也沒寫幾個字,與本子裡那密密麻麻的遺囑,有著天上地下的區彆。
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To周子珩”這幾個字。
“……”
那個時候,阮茉坐在木桌前,她寫了一遍又一遍,把最後幾張紙都給寫亂了寫爛了。
還是覺得不行,就把那寫過的紙都給撕掉了,然後趴在桌子上,眼淚如洪水般湧著。
逐漸都看不清晰字跡。
最後一張完好無損的紙都沒有了,她掉著眼淚,遲到的崩潰摧枯拉朽般充斥著她的血液,她該怎麼跟周子珩道彆啊,好像要是去寫道彆的話,她寫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寫完。
然而紙就那麼大,她揉爛了林蘇給她準備的本子紙,沒有可以寫的了。最後在太陽即將要跌落地平線時,她撕掉私房菜館放在桌子抽屜裡的留言本,用空白的那一麵,用儘了畢生的勇氣,寫下“To周子珩”幾個字:
【看看窗外的花兒,吹吹春天溫暖的風。】
【哥哥,不要難過了。】
……
……
……
*
阮茉沒有力氣再去設計一個局,去誘導周子珩欺騙他讓她去美國。
但是她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告訴他事情的一切,她選擇了快刀斬亂麻,跟周子珩說,周子川的公司出了很大的問題,差不多要倒台。
她必須這兩天趕過去,處理完。
搬出來周子川,搬出來“必須”二字,周子珩先是愣了愣,好像都已經這樣了,他再不同意,也不是個事。
周子珩果然沒有多問,隻是馬上就要過年,他沉默了幾分鐘
,抱了抱阮茉的腰。
輕輕地問她,
“去幾天啊?”
阮茉想,她要是掛了,大概率也沒有幾天可以告訴他了。
也沒有多少天,能讓他們還快快樂樂的。
阮茉摟著他的脖子,騙他道,
“一個星期吧。”
周子珩有些不太想,
“那就,沒辦法回來過年了?”
阮茉跪在他的腿/間,親吻著他,
“不是還有下一個過年嘛。”
“我的所有節假日,從今往後都是專屬於你。”
“哥哥,彆不開心啦~今年不在一起過,還有明年!”
“……”
她都好久,沒有喊他“哥哥”了。
周子珩最終還是同意了,並且問她,要不要私家飛機送她過去?
阮茉下意識答道,
“林蘇幫我買票了。”
……
三天後,阮茉收拾了行李,就準備前去美國。
離開的前一晚,她似乎特彆開心,第一次主動下廚做飯,那時候都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家裡貼滿了福字和春聯,阮茉下午收拾行李時突然接到通知,說她的婚紗,已經全部完工。
她都有些驚訝,不是上一次還告訴她,需要年後才能做完麼?
但阮茉沒有多想,品牌方讓她下午保持電話通暢,傍晚就將婚紗給阮茉送到了家裡。
那真的是一份十分重的婚紗了,用專門的卡車運送,套在打板模特身上。品牌方讓阮茉簽了字,給她用流利的中文道了聲“新年快樂!”
“阮小姐,新婚快樂呀!”
阮茉:“……”
她開懷一笑,回應那個法國設計師道,
“新年快樂!”
阮茉對著那件鑲嵌滿鑽石的巨大婚紗,呆坐著看了一整個傍晚。
周子珩回來時,看到那件婚紗,似乎也愣了一下。
但那愣的很微妙,阮茉那個時候正在炒菜,以至於沒看到周子珩臉色說不出來的複雜表情。
周斯慕今晚睡得很早,睡前搖著媽媽的胳膊,想要媽媽明天給他買大蝦酥吃。
阮茉親了親他的額頭,同意了後天給他買大蝦酥。
“為什麼不是明天買呀……”小斯慕很懂得蹬鼻子上臉,見阮茉居然罕見同意給他買糖,又想要明天就吃到。
阮茉很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在溫暖的橘黃色燈光下,輕輕地說道,
“因為,明天……媽媽要出一趟遠門。”
媽媽出遠門,對於周斯慕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飯,因為在周斯慕的意識裡,媽媽出遠門,就是早上出去了,下午就能回來。
周斯慕裹了裹暖和和的被子,被子都是阮茉今天新曬的,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那媽媽,明天你會買了大蝦酥,後天再給我嗎?”
阮茉笑了一下,
“會的。”
“慕慕真聰明!”
與周斯慕說完晚安,阮茉給他熄了燈。
她又在他的床邊坐了一會兒,最後又吻了吻小朋友的額頭。
要是真的回不來了,那麼她對周斯慕的叮囑,也都已經寫在了那個遺書本裡。
或許隨著時間的轉移,很多年後,她的那些話,早已古老過時。
但到了那個時候,時過境遷,慕慕應該也已經長大,能獨當一麵了。
也能適應了,沒有媽媽的很多年。
阮茉擦了擦淚花,讓自己徹底平複了情緒後,才推門走了出去。
周子珩還在書房,她的行李他又給檢查了一遍,塞了很多她都沒注意的必需品。
阮茉看到樓下小客廳還亮著燈,她踮著腳下了樓。
小客廳裡,結婚的婚紗,正穿在打板模特身上。
燈光照耀,那些鑲嵌的水晶鑽,在白熾燈下發出閃閃的光。
太美了,甚至都能幻想到,真到了婚禮的那一天,阮茉穿上婚紗,在婚禮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那一瞬間,出現在全世界的麵前。
微笑著,去嫁給她最愛的人。
阮茉看著婚紗,仿佛看完了她走向周子珩那漫長而又珍貴的婚禮現場之路。
周子珩看到阮茉呆呆地站在樓梯口,表情像是被用濾鏡模糊了一下。
不太像是這些年,那個寵溺著自己、上位者的周氏當家人。
更像是,存在於阮茉更久遠的記憶碎片中,那個會帶著自己滿山遍野看爛漫花林紅海的少年哥哥。
是的,他還換上了白襯衣,周子珩已經三十多快奔四的人了,可歲月卻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穿上白襯衫,永遠都是她記憶中那個少年感的哥哥。
周子珩手裡拿著相機,他對著阮茉微微一笑,突然開口說道,
“我們,來拍張婚紗照吧。”
“影樓的照片總是要精修,平日你我也都不太愛拍照。”
“將來萬一哪一天,地球突然爆炸世界突然顛倒,人類一下子都消失了。”
“至少還有這張存在單反相機裡的婚紗照片,能證明,”
“晚晚曾經是、嫁給過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