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彰大會那天起，明德內部關於阮笳的討論就沒停過。
久被壓抑的明德學子們，在這件事上展現出了極大的八卦熱情，以至於事件第二天，唯一在學校現身的錢麟，就被各路打探消息的人圍堵到不得已躲進廁所“避難”。
當阮笳轉學一中的消息傳到明德的時候，各色議論第一時間蜂擁而至，做什麼猜測的人都有。
“轉學一中？我看是被退學了吧，阮笳盜竊那個視頻那麼實錘，明德怎麼可能繼續讓一個小偷留在學校。”
“我覺得阮笳是被逼走的，林嘉辰一直不回來上課明擺著有事，錢麟很可能隻是被推到前麵的背鍋俠。”
“林嘉辰不上課是什麼新鮮事嗎？我還是覺得阮笳肯定是被學校勸退了，才逼不得已跑去一中的。”
“不管怎麼說，阮笳轉學一中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決定，明德和一中的教學質量、升學率差距宛如天塹，阮笳這種純靠努力的平均線學生到了那裡，成績看得到的會不斷下滑。”
對這事持有不同看法的人各執一詞，互相都無法說服。唯一讓大家都認同的，就是阮笳轉學絕對是個餿主意，棄明投暗不過如此。
對於這些熱議情況，明德校方一概采取裝死態度。
作為真相的知情方，他們根本不可能把林嘉辰被警方逮捕候審這種事公告出來。而阮笳在申請轉學時提交的那封舉報信，更是讓明德校方自顧不暇，Y市教育部門的整改調查通知，就擺在校長和教務處的案頭，哪裡還有功夫去管學生們的八卦。
在明德校方看來，學生們的八卦無非是一時熱情，在明德本身的學業重壓下，遲早會消退。
更遑論，一個多月後，就是新學期的第一次全市聯考，大家的重心很快就會轉移到學習上去。
在這樣的想法支撐下，明德校方索性撒開手去，完全不管這事。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當一個月後聯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刻，明德中學關於阮笳的議論非但沒有消停，反倒如同熱鍋沸油，徹底炸開了。
在最新公布的聯考成績榜單上，阮笳以726分的總分，爆冷力壓蟬聯第一一年之久的宋止遇，成為了新的全市第一。
而原本的第一宋止遇，這次隻排到了第二，分數為711分。
Y市聯考試卷難度一向偏高，十五分的分數差，在超高分領域，足以排除運氣、偶然，成為真正實力差距的驗證。
這回不僅是明德，關於阮笳的討論直接蔓延整個Y市所有高中。
一時之間，阮笳成了全市高中生，尤其是高二學生間的熱門人物。
轉學後的阮笳，非但沒有向其他人以為的那樣成績下滑，反倒一飛衝天到了那些人難以追趕的程度。
明德中學高二（一）班的教室裡，坐在第二排最中央的宋止遇，手裡拿著剛剛發下來的成績榜單，平日一貫清冷的眼中此刻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雙眼死死盯著自己名字後麵，全市排名下的那個“2”的阿拉伯數字，恨不得用眼神將其抹除。
宋止遇周圍，平時熱鬨愛找他說話的同學們，此時都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半晌後，有人輕聲安慰他道：“止遇，你彆往心裡去，這次可能就是純粹運氣問題罷了，等到下一次聯考，你一定能夠反超回來。”
“對對，而且我們明德平均分這次甩開一中那麼多，這次他們拿第一肯定隻是巧合而已，說不定，私下裡阮笳其實早就刷到過這次考試的題目，下一次就原形畢露了。”
宋止遇沒有回應，好一會兒後，才擠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就在這時，他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宋止遇掏出手機來看，上麵隻有一個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第一回合，勝利。”
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解釋，但宋止遇就是覺得，這個短信一定是來自阮笳。
很快，又一封信息彈了出來。依舊是那個陌生號碼。
——“第二回合倒計時61天23小時12分11秒
你，敢讓自己拿到比我高的分數嗎？”
宋止遇的雙眼猛地瞪大，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第二句話，手掌控製不住輕輕顫抖。
這個口吻，難道阮笳發現了什麼？
下課鈴聲驟然響起，宋止遇猛地站起，不顧身後同學錯愕的目光，他快步離開教室朝他的單人宿舍走去。
走進宿舍，宋止遇立刻將房門鎖緊，反複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後，宋止遇緩緩從書桌抽屜的最裡層掏出了一疊紙張。如果此刻還有其他高二學生在這裡，會發現這疊紙上的內容，就是這次全市聯考的試題。
然而怪異的是，此次聯考才剛出了成績榜單，試卷還留在老師們手中，並沒有發放下來。
更何況，宋止遇手中這份試卷，分明是提前手寫出來的。
宋止遇定定看著試卷上，每一張都有幾個專程在題號上畫了紅叉的題目。
如果刨除這些題目的分數，不考慮語文作文帶來的不確定性，每張試卷最後的分數總和，正好是宋止遇這次考試的得分——711分。
手指一點點攥緊，手中脆弱的紙張扭曲變形，宋止遇眼中充斥著幽暗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