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去提親之前, 簡若寧倒是勸了勸簡若瀟,要不要先去見一麵墨雲姮,如果兩個人都有這個意思的話,提親說不定會順暢些。
畢竟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的事情並不少見, 自從上次簡若瀟在書坊見過墨雲姮之後, 可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就呆在家裡死讀書, 這大半年沒見,要是墨雲姮根本都不記得簡若瀟了, 他上門提親,就是笑話了。
簡若瀟這個時候就顯得十分的笨拙,一拍腦袋,說道:“也是, 若是墨姑娘真的把我忘了,我這樣貿然去提親, 反而失了禮數。”
簡若瀟最後打算去青雲觀碰碰運氣, 看看能不能碰到她,並且決定,如果她還記得他的話, 就去找簡和硯說他有意中人了,想要請他幫忙去提親。
本來此次青雲觀之行應該隻有簡若瀟去的,可青雲觀附近的青雲樓中突然有了個新鮮的小吃, 叫白玉糕,聽聞此糕點軟糯香甜, 簡若寧的吃貨的心一下就動了, 打算和簡若瀟一起去, 嘗嘗這有名的白玉糕。
而他們兩個都去了,簡若淮也要跟著一起去,所以此次行動突然就從一個人變成三個人了。
正好是九月,簡若寧覺得重陽節墨雲姮到道觀裡的概率比較大,正好是節日,出門的借口也不用找了,三個人就借著重陽節需要登高祈福的借口和趙夫人報備了。
趙夫人看著簡若瀟,心中有些悶氣,他中舉的年齡居然比泓兒中舉的年齡還要小,還要年輕,當真是令趙夫人意外。
泓兒居然被一個庶出的弟弟壓了一頭,這件事讓趙夫人十分的鬱悶。
本來趙夫人是很自豪簡若泓年少中舉的,誰承想簡若瀟也是,這下可讓她沒了說頭了。她要是想在外邊誇耀簡若泓,彆人就必定提起簡若瀟,弄的她心情都不好了。
再加上府中上上下下因為簡若瀟中舉之事也對他都是一副笑臉,甚至簡和硯最近對簡若瀟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在他身上的投入也大了不少,在簡若瀟中舉了之後居然還開祠堂祭告祖先了。
這是一個庶子應該有的待遇嗎?趙夫人也因此更生氣了,不過是個庶出的,怎麼敢和泓兒爭高低。
聽說簡若瀟要出去過重陽,趙夫人立刻就答應了,出去玩好啊,玩個大半年的,明年的春闈必定落榜,等三年之後,泓兒已經在府裡站穩了腳跟,也就沒有他插手的餘地了。
隻是想到這裡,趙夫人還是有些焦慮,王清婉成婚都七年了,至今都沒有一子半女,以前是礙著泓兒的病不好說她,再加上她的家世,也不好隨意得罪了。
但是如今泓兒的病眼瞧著就已經沒什麼了,雖然還比平常人病弱些,但是隻要有人在身邊細心的照顧著,也不至於再和從前一樣三天兩頭的就病著了。
泓兒的病好了,王清婉也來侯府七年了,七出之一就是無子,用這條壓她,任誰都說不出來她的錯。
趙夫人可太想簡若泓生出來一個嫡長孫了,若能有個嫡長孫,就算是泓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這爵位照樣是她這邊的。
站在堂下的簡若瀟可不知道趙夫人這麼短的時間內,腦子裡就轉過了這麼多的念頭,他隻聽說是趙夫人同意了,就打算回去收拾後天去青雲觀的東西了。
九月初九,是難得的大晴天,才早上不過辰時,簡若寧就已經感覺到太陽曬到皮膚上那微微的熱意了。
不過進了馬車,倒是還好,秋天的天氣終歸還是不像是夏天,那麼悶熱,隻要在陰影底下,也不會感覺到熱意,這個時候的確適合出門踏青。
馬車朝著京郊青雲觀而去,大概快兩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青雲觀,馬車就停在道觀底下,簡若寧一行人還要走上一百零八階台階,才能到道觀裡邊。
到了道觀裡邊,他們先是上
了幾炷香,而後就打算在大殿外分開了,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去找墨雲姮,簡若淮雖然沒見過墨雲姮。但是在出發之前,簡若寧特地為此畫了一副墨雲姮的肖像畫。三個人還越好了相見的時間地點。
要不說京城的人喜歡來青雲觀呢,這的確是座高山,從大殿的台階上遠眺,居然還能看到遠方的雲海。
剛剛還晴空萬裡的天空,如今漂著是大團大團的棉花雲,看著這天,簡若寧特地給簡若瀟和簡若淮都買了一把傘塞在他們手裡。
簡若瀟有些奇怪:“妹妹,這天晴著呢,給我傘做什麼?”
反倒是簡若淮看著傘,又看了看天,懂了:“你看這雲,雖然好看,可是要下雨的征兆呢。還是妹妹貼心。”
簡若瀟摸了摸頭,他向來不在意這些,下雨了就下雨了,大小夥子淋點雨又沒什麼,就他的體質,連風寒都不會有的。
簡若瀟拿著傘就出去了,朝著一個方向亂逛,可惜走了半個多時辰,也沒看見墨雲姮,正當他想著墨雲姮會不會在彆的方向上的時候,天開始滴雨點了。
拇指大的雨珠子打在地麵上,不久就將地淋濕了,這雨還下的不小呢,簡若瀟撐開傘,打算回去問問若淮和若寧那邊有沒有看見墨雲姮。
誰知道他剛剛轉了個彎,就瞧見了那位令他念念不忘的姑娘。
墨雲姮帶著侍女,用手捂著頭發,正在雨中四處尋找有沒有屋子可以用來避雨。
簡若瀟一看這情況,跑著就將傘塞在了墨雲姮的侍女手中,道:“拿著。前邊左拐五百步有靜室,可以去那裡避雨。”
墨雲姮有些不好意思,“唉,你把傘給了我,你怎麼辦呢?”
簡若瀟聽到墨雲姮關心他,還管什麼領不淋雨啊,當即道:“沒事我身體好,你是姑娘家,不好受了寒,傘給你,我走了。”
說罷,簡若瀟就跑著去靜室避雨了,墨雲姮想要叫住他道謝都沒機會。
撐著傘走在路上,墨雲姮忽然想起來,這人她見過,這不是那位和自己選了同一本遊記的公子哥兒嗎?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簡若瀟。
墨雲姮和侍女撐著傘走到了靜室,果然瞧見了簡若瀟,他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帕子,正在擦脖子上沾著的水,衣服上被打濕了其實沒什麼事,就是脖子這裡濕了有些難受。
不知為何,墨雲姮一進來就瞧見這樣的情形,臉有些紅。
簡若瀟瞧見墨雲姮進來,將他找到的帕子遞給墨雲姮的侍女,道:“這是我在屋子裡找的,我看了,是乾淨的。”
墨雲姮讓侍女收下帕子,進了裡屋,剛剛雨下的突然,雖然簡若瀟將傘給她了,但是起初她身上還是有一些地方被打濕了,頭發也有點濕,直接貼在了臉上,這些都需整理一下。
簡若瀟瞧見墨雲姮進去,很自覺的就站在了門口,背對著裡屋,看著屋外的大雨,他在想,墨雲姮究竟認出來他了沒有。
一炷香後,墨雲姮出來,看簡若瀟還在站在門口風口,就叫他進來,然後欠了欠身,感謝的說道:“多謝簡公子贈傘。”
而簡若瀟聽到這句話,腦子裡就一個想法,她還記得我,都大半年了她居然還記得我,她心裡有我。
簡若瀟不好意思的手拳著放在嘴邊咳了兩聲,然後道:“沒事,沒事。”
不過看到這一幕的墨雲姮倒是有些擔心,不會是因為他把傘給了她,才咳嗽的吧。果然,這麼大的雨,就算是他,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她接著問了一句:“簡公子,你真的沒事嗎?”
簡若瀟怎麼好意思說是自己因為太過於開心她還記得他才咳嗽的,隻能再次強調:“沒事的,就一點雨而已,我身體好著呢。”
雖然墨雲姮還
是有些擔心,但是瞧著簡若瀟已經沒有在咳嗽了,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點,看著門外的大雨,不由的說道:“這大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去。要是母親長時間沒看見我,要擔心了。”
這雨確實挺大的,不過簡若瀟想的卻是最好這雨能一直下下去,這樣他就可以和墨雲姮多呆上一會兒了。
“若是害怕夫人擔心,可以等雨稍微小一點的時候讓侍女帶著傘去報個平安。”
“也是。”這樣大的雨,兩個人稱一把傘的話,肯定是要淋濕的,但是若是等雨小一點,玉扇自己一個人撐著傘,想必就不會被淋濕了。這樣也可以避免讓母親擔心。
簡若瀟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在屋子裡四處打量了一下,他瞧見桌子上有一盤棋,於是提議道:“左右無事,咱們下棋吧。”
看著大雨一時半會的也聽不了,墨雲姮也就答應了這個提議,和簡若瀟下棋。彆的不說,簡若瀟下棋算是一把好手,本來他還打算讓一讓墨雲姮一個女孩兒,卻沒想到第一局隻是在猶豫要不要讓她,他失了先機,輸了。
墨雲姮看著驚訝的簡若瀟,笑道:“我的棋藝可是我祖父教的,你可要認真下,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輸的。”
墨雲姮的棋藝居然是墨太傅教的嗎?聽到這個消息簡若瀟自然也就認真了許多,雖然剛開始還是他輸,但是等到是雨小了的時候,簡若瀟已經贏了墨雲姮一局了。
這倒是讓墨雲姮有些驚訝,這麼多年,除了和祖父下棋,她還沒輸過,沒想到這才下了這麼一會兒,她就一時不查,輸掉了。
這讓墨雲姮也認真了起來,和他對弈,順便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目光中多了一絲欣賞。
等到雨停了的時候,兩個人還陷於棋局當中,並沒有分出勝負來,還是墨雲姮的侍女玉扇從外頭回來,提醒道:
“姑娘,雨停了,咱們該走了,要不然夫人該擔心了。”墨雲姮這才恍然發現她已經在靜室裡邊呆了一個多時辰了。
看著眼前的簡若瀟,墨雲姮忽然不想就這麼走掉了,還想回到一個多時辰以前,簡若瀟在大雨中給她塞傘,然後跑開的時候。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大可能的,隻能和簡若瀟告辭,走之前還不往說:“下次見麵的時候,咱們再戰。”
簡若瀟將墨雲姮送出了院子,等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墨雲姮想要將傘還回去,簡若瀟卻拒絕了:“看著天,說不定還有小雨,墨姑娘你拿著吧。”墨雲姮隻好收下,然後精心的將傘收好。
等快回了大殿的時候,墨雲姮呼入想到了一個問題,她從來沒有和他介紹她是誰,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而另一邊的簡若瀟找了半天找到了簡若淮,卻沒看見簡若寧。正想著四處去找找的時候,簡若淮卻勸到:“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她比咱們還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等到約定的時間她會出現的,到時候要是還不見人,咱們兩個再去找人也來得及啊。”
而此時的簡若寧卻和衛衡躲在假山之後,大氣都不敢出。
事情還要從他們三個分開說起,簡若寧選了一個能吃到白玉糕的方向,找了幾圈還是沒有看見墨雲姮,卻看見了墨家夫人。
運用自己自己超強的聽力,簡若寧聽到了墨雲姮朝著簡若瀟那個方向去了,也就放心了,正好她因為逛了好幾圈,餓了,就直接去吃白玉糕了。
將攤子上紅糖的、白糖的、黑芝麻的都買了一份,這白玉糕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吃著裡邊好像還放了什麼脆脆甜甜的東西。
簡若寧沒吃過,竹筱嘗了一口之後才道:“這是荸薺,也叫馬蹄,有個馬蹄糕就是用這個做出來的,南邊比較多一點,咱們北邊要買到這個比較難,也難怪廚房沒有了。”
這話的意思簡若寧知道,這種北方
少見的東西儘量少上桌,萬一主子吃了之後,愛上了,以後還要吃,可廚房沒有,那豈不是廚房的罪過了。
再加上她在侯府年齡最小,輩分最低,自然不會上這種要長途運輸才能吃到的金貴菜了。所以就算是有,也不會給她。
不過簡若瀟中舉了之後,她倒是也享受了幾天的好茶飯,連帶著雲英閣的菜都好了不少。廚房的風氣轉變的就是這麼的迅速。
吃了白玉糕,可是肚子還是空空的,簡若寧在侯府裡一日三餐慣了,基本上沒有被餓過,如今正值中午,她餓了。
索性,她就在青雲樓要了個包廂,點了一些菜,直接就吃了起來,這邊的飯菜少見葷腥,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吃飽了飯,簡若寧就在四處瞎溜達,左瞧瞧右看看,道觀附近還有雜耍的人,這個時候的雜耍也是有真功夫的,那一個個驚險的,把簡若寧看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等看完了雜耍,簡若寧還讓竹筱給賞了半吊錢。
在街上逛了好一會,簡若寧也走累了,正好看著天上的雲越來越近,像是要下雨的樣子,簡若寧也就和竹筱往道觀的屋子裡邊走。
正好她們找到一間靜室的時候,雨點就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簡若寧和竹筱當即就進了屋子,誰知道裡邊居然還有一個人。
還是她見過的,幾次給她指路的人衛衡,他也在靜室裡邊,隻不過他好像在喝茶,外邊的於下的這麼大,卻一點都沒有打擾到他的樣子。
見有人進來,這才往門口瞥了一眼,看見是簡若寧,也驚訝了一下,然後點頭算是見禮。
雨已經下起來了,看著還蠻大的。簡若寧也不好出去,就隻能進了屋子到桌子麵前坐下。
看著衛衡,感覺他和初見的時候很不一樣,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還是位俊秀的少年,如今倒像是長成了,肩膀寬闊了,身形也高大了不少,瞧著也像是經曆過風霜了,稍微成熟了一些。
看著他腰間的佩劍,簡若寧有些好奇,他這是進了軍營嗎?看著倒是有幾分肅殺之氣。
上一個這樣的人,還是進了軍營,呆了半年的鐘恒。自從鐘悟回來之後,鐘恒不想看著他們三個人親親熱熱的,也不想自己成為父子母子絆腳石,他離開一段時間是最好的選擇。
在去年學了不少知識之後,他覺得書上的知識已經差不多了,如今需要磨練的是他的身體,是就直接進軍營了,從小兵開始訓練,也是為了武舉做準備,順便還是為了給父親母親以及鐘悟和他自己都多一點時間。
前些日子為了武舉回京,他身上的氣質就變的很不一樣。從前是村口的傻大個,如今倒是真的多了幾分穩重,整個人就像是被開了刃的刀劍,銳利了不少。
而麵前這位,身上的銳利感比鐘恒還重了好些,又隨身帶著劍,就顯得更為可怕了一些了。如果讓簡若寧形容的話,鐘恒是開了刃,但是還沒有見血的刀,衛衡就是已經開刃,並且見過血,真的上過戰場的那種人。
不過這種銳利感倒是讓給衛衡本就俊秀的麵龐增加一絲英氣,也更顯的他神采飛揚、英武不凡、威風凜凜了。
簡若寧在打量衛衡,衛衡自然也在觀察簡若寧,幾年前初見她的時候,好像還隻是個小姑娘,如今卻好像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綠鬢朱顏、冰肌玉骨。
從這個方向上看過去,她的皮膚嫩白,麵皮上細小的絨毛沾了水汽,更顯得是細嫩無比。
他生在王府,父親又喜好美人,自然是什麼樣的美人都見過,卻也不得不承認,簡若寧的容貌,當數第一。
況且這還是她未真正長成時的樣子,也不知道等她及笄之時,會是什麼樣的仙姿玉貌。不過衛衡也不過是瞥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長時間打量姑娘家不禮貌。
兩
個人久久不說話,倒是讓站在旁邊的竹筱有些尷尬,給簡若寧上了茶之後,就躲到了另一邊避開這尷尬的氣氛,誰知道因為外邊的大雨劈裡啪啦的,倒是讓竹筱多了絲睡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而另一邊最終還是簡若寧第一個打開話題:“世子怎麼這個時候來青雲觀。也是為了登高祈福過重陽的嗎?”
“不是,來這裡自然是有事。”
他收到線人的密報,說是他一直盯著的人和彆人約好了要在這裡傳消息,他來著這裡,自然就是為了監視,也為了探聽這個消息究竟是什麼。
好吧,聽著衛衡這個回答,簡若寧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問吧,衛衡不一定會告訴自己,畢竟這種事情都是公務,而且顯得自己太過不識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