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吧,她又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件屋子就擺了幾架子的書,還有兩張桌子,一個在正堂兩個椅子中間,另一個就是他們現在坐著的圓桌。
簡若寧無事可做,隻好開始翻看起了書架上的書,這麼一來回走動,倒是讓衛衡覺察出來不對,簡若寧的腳步聲怎麼這麼輕,連他差點都沒有聽到聲音。
平常人的腳步,呼吸,在他的耳中還是很明顯的。簡若寧的呼吸聲還算正常,但是腳步聲卻十分的輕,幾乎是聽不見的。
外邊的雨還在劈裡啪啦的下著,但是屋子內因為兩個人長久沒有說話,靜的可怕。連簡若寧翻動書頁的聲音都能聽到。
難道她練過武?有些輕功比較好的武人的確可以將腳步聲練到這麼輕,衛衡一下子就警醒了,看向簡若寧。
她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什麼?難道他已經被人發現了?
但是他一想,又覺得不對,第三次見簡若寧之後他就大概的查了查簡若寧,除了長得好一點,就是個很平常的小姑娘。
出身侯府,母親是一個姓商的姨娘,前頭有兩個哥哥,一個簡若瀟,一個簡若淮,簡若淮和她是雙胞胎。
平時的日子就是在侯府裡上課,早上敬文齋,下午清遠閣,時不時的再去彈彈琴,練練字,畫會兒畫。
值得說的可能就是她還比較喜歡錢,喜歡各種新鮮的奇聞異事,救了柳國公府的柳念霜和程麗娘之後,她開了京城中有名的沁香閣,還有真味樓等店鋪,生意都很不錯。
再者是如果她練過武的話呼吸應該比正常的呼吸要更加的悠長一些,他仔細聽了聽簡若寧的呼吸聲,感覺並不想是練過武的樣子。
最後,衛衡決定試一試,他站起來走到簡若寧附近,卻沒想到他已經儘量放輕腳步了,還是在離簡若寧幾步遠的地方被簡若寧發現了。
簡若寧聽到他站起來,自然而然的問道:“你也想看書嗎?”
這也不怪簡若寧沒有防備心,畢竟衛衡在前三次的見麵中都挺好的,簡若寧甚至覺得他是一個好人,自然不會防備他了。誰知道衛衡起來這一下是想著試探她有沒有練過武呢?
衛衡還沒有走到簡若寧身邊就被她發現了,他的懷疑就更重了,麵對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衛衡倒是也不想嚇她。
他隻是走上了前,靠近簡若寧,在離她大概三四步遠的距離處,直接問道:“你練過武?”
簡若寧看著兩個人的距離,很好,還保持在一米開外,是社交距離,心裡雖然很奇怪衛衡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是還是回答了:“沒有啊。”
衛衡不解的詢問道:“那你是怎麼做到腳步這麼輕,還聽到我站起來要到你身邊呢?”
沒有人知道他今天要來這裡,簡若寧卻恰巧出現了,若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世家貴女也就無所謂了,可是她腳步這麼輕,實在是異於常人。
衛衡有些懷疑,不得不多問這一句。
簡若寧靠著牆,心裡
的思緒不斷湧出,天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啊,怎麼前邊幾次都沒有發現。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簡若寧也想通了,可能就是因為在外頭,雜聲太多了,所以衛衡沒有發現,也可能是起初衛衡還沒有入軍營,武功和覺察力還不如現在這麼好,所以他沒有發現。
如今和她呆在同一個屋子裡,地麵平整,又沒有其他的人,他又像是多練了幾年的武,聽力說不定也比從前更好了,發現也是正常的。
可是簡若寧又不可能和他說自己有係統啊,她可不想被人當做妖女抓起來。
所以她很是確定的說:“大概是我天賦異稟吧,我真的沒有學過武。”
衛衡有些狐疑,問道:“你是說,你的腳步天生就這麼輕?”
反正她十歲之前也沒有見過衛衡,侯府裡的人又不注意她的腳步聲有沒有變化,自然可以推到是天賦異稟上去,他就算是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來:“對。”
“那耳力呢?我的輕功還不錯,一般情況下,刻意放輕腳步聲的話,很少能有人聽的到聲音,這個也是你的天賦異稟嗎?”
“對,這個也是,我能聽到聽的更遠,你就算是小聲說話,我也是能聽到的。”
已經承認了異於常人,也就無所謂是一個還是兩個了。簡若寧此時隻覺得衛衡這個人真的很敏銳,這才見麵這麼一會兒,她的技能就被發現了。
從前也是因為她一般隻生活在侯府,四周都是普通人,沒有誰能夠發現她的異常,所以她也就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
但是今天通過衛衡,簡若寧發現,還是有人能人出來她異於常人的地方的,她以後要小心了,可不能再這樣輕易的就被人發現了。
衛衡這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了,真有趣,他倒是也聽說過有一些異人,天生就和常人不太一樣,但是卻沒想到自己能碰上一個,還是個小姑娘。
衛衡決定試一試,讓簡若寧站在房間內最遠的地方,背對著他,然後他小聲說話,看簡若寧是否能聽到。
簡若寧沒辦法,要不就是練過武,要不就是天賦異稟,還是天賦異稟好一些,所以她隻好陪著他驗證,不管衛衡說什麼,簡若寧都能複述出來,甚至連腳步聲往哪邊走都能聽到。
甚至於,隔著一堵牆,還有不遠的距離,簡若寧仍然能夠聽到聲音。
衛衡動心了,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探聽消息的苗子啊,要是她不是宣平侯府的女兒就好了,他就能招攬她為自己做事了。
可惜沒有人會想要放著安穩日子不過,去過刀尖舔血的日子,這點衛衡也知道,他不會強迫彆人成為自己的手下。所以就算是他很眼饞這個能力,還是放棄了。
衛衡行了一禮,然後道了個歉:“剛剛是衛某唐突了,請姑娘原諒,實在是因為你的這個能力有些太突出了,令我不得不多想。”
衛衡態度真誠,簡若寧也知道他其實也沒想著怎麼自己,畢竟他還在離她一米多的距離外,全程也隻是問了兩句話,陪著他驗證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本來她也沒怎麼生氣,他道歉了,那點子本來就沒多少的氣也都沒了。
簡若寧隨手拿起一本書,坐在桌子上,準備等雨停,可惜這書上講的都是道家的文化之類的,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隨意翻了兩下就不想看了。
看著百無聊賴的簡若寧,衛衡叮囑道:“你這兩個能力實在是異於常人,平常還是遮掩著些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是其他人就說不定了。”
他不會強迫她用這個能力替他探聽消息,但是如果彆的人,就說不定了,他的那幾個叔叔,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一個庶女,就算是侯府的也不過是個小角色,更何況,在他們眼裡,什麼侯府、什麼國公,隻要是在他之下,就隻能為他所用。
就像是他的太子叔叔,因為自小就成為了太子,從來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肆意瀟灑慣了,所以才會不拿宣平侯府當回事,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拉攏成功,還徹底得罪了宣平侯府,更是失去了新貼上去的王華榮。
雖然王華榮本人的吃像的確難看,但是能爬到他這個位置,投靠太子,帶給太子的利益也是不小的,可惜王華榮剛剛投靠太子,就踢到了鐵板上去,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那樣的人就連朝廷命官他們都是不放在眼裡的,甚至於就算是他的親哥哥,他們的親侄子,不照樣該算計就算計了,何況是一個小小的侯府庶女呢?
從這件事情之後,簡若寧也知道了自己不夠警醒,看來以後還是得注意些一些。衛衡的提醒的確是好心。
“嗯,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聽到簡若寧的話,衛衡才安心一些,雖然他和簡若寧沒見幾麵,但是看在簡若寧之前點醒他的份上,他也希望簡若寧能夠好好的活著。
簡若寧想著,看來她回去得好好研究怎麼遮掩了。隻是她能問誰呢?看窗外的大雨,就這樣下的人心也煩躁了起來。
她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簡若瀟雖然也會會一些簡單的,但是終究沒有係統的練過。而簡若淮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除了規定的課之外,都是懶得動的。
而她見過的練武的人,好像也隻有鐘恒了,但是不說鐘恒現在在軍營,就算是他現在在京城,她也不敢隨意將這種消息告訴彆人啊。
衛衡是自己發現的,可鐘恒本來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她之前幫了鐘恒的忙,但是簡若寧不敢賭。
這樣一想,好像她都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找誰幫忙?
看著唉聲歎氣的簡若寧,衛衡突然也明白了簡若寧的困境,之前簡若寧點醒自己,他不是正好欠她一個人情嗎?如今不是正好可以還掉了?
於是衛衡自薦道:“如果你沒有人選的話,我可以幫你。”
簡若寧抬起頭,有點疑惑,這是鬨得哪一出啊?
衛衡認真道:“你記得在大相國寺的時候嗎?”
“好像是你第一次給我指路?”簡若寧雖然有印象,但是這件事情在她的記憶裡已經很模糊了,她甚至不記得她說了什麼。
“對,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你當初說的一句話幫到了我,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今就用這個還吧。”
雖然有點疑惑自己究竟是說了什麼,但是簡若寧是真的想不出來能找誰幫忙了,衛衡願意幫她的話,好像也挺好?
想了半天,簡若寧最終還是決定答應了,她覺得衛衡至少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在這個靜室當中,衛衡先是教了教簡若寧那種比較簡單的步法。
“你的目的並不是練武,隻是為了隱藏自己腳步聲輕,所以也不用學太多,這個步法名喚青蓮,你學會了,就能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了。”
衛衡率先示範了一下,讓簡若寧跟著練。簡若寧先是跟著衛衡練習了一下上半部分,算是有了個大概的印象。之後兩個人就光是在練這個了。
等到雨停了,簡若寧算是能初步的上手了,隻是動作還是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做到位。
衛衡倒是驚訝於簡若寧學習的速度,這步法,他當初學的時候也花了不少的時間呢,沒想到簡若寧隻是學了這麼一會兒,就算是初步的上手了。
這也令衛衡更加相信簡若寧的確是天賦異稟,是天生的能力了。
雨停了,他要監視的那個人接頭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隻不過看著現在簡若寧的學習程度,至少還要兩次才能夠真正學會隱藏自己的腳步聲。才能夠裝的和正常人一樣。
“你至少還要上兩次課才能完全學會這步法,下一次咱們
怎麼見呢?在你的店鋪中嗎?”
“你知道?”簡若寧有些驚訝,沒想到衛衡居然知道她開了店。
“知道,沁香閣是你的吧,俞樹也是你的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藏得還是蠻好的,當時找沁香閣的東家可花了我不少的力氣。”
其實衛衡也不是特意要查簡若寧,隻是當時他底下的人在查彆的消息的時候恰巧查到了沁香閣身上,然後這才發現了這是簡若寧的店鋪。
“你能查到的話,豈不是其他人也能查到?”簡若寧有些擔心,她並不想讓彆人在知道這是她的店。
衛衡不自覺的就又往自己身上攬了個活:“你如果不想讓人知道的話,我可以幫你把痕跡清理掉的。”
“那就在沁香閣中吧,你找俞樹。他可以遞信過來,到時候咱們兩個再約時間。”
“行。”
說完了這件事,簡若寧叫醒了在另一間屋子睡覺的竹筱,出去了。下過大雨的天空格外的澄澈,四周好像都被洗刷過一樣。
她之前四處溜達,已經快溜達到青雲觀的邊邊了,所以這邊人才這麼少,不過簡若寧現在是不打算四處溜達了,她打算穿過園子,就這麼到大殿裡麵集合了。
誰知道就在她打算從假山這裡抄個近道穿過園子的時候,突然又瞧見了衛衡。
嗯?這又是怎麼回事。
衛衡看見簡若寧,也覺得很驚訝,但是往亭子那邊一打量,就將簡若寧拉到了一個更隱蔽的地方。
極其輕聲的說道:“馬上會有人來這邊,你躲好,彆出聲。”
她這是碰到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簡若寧很惜命的,立馬就閉嘴了,身體的動作也輕了許多。
然後她就看見衛衡拿出來了一個口小腹大的罐子,將罐子埋在地下,罐子口處有一層淺淺的皮革,衛衡躺下側耳伏在上邊,準備聽亭子中的人究竟在說什麼。*
而簡若寧憑借著耳聰目明這個技能,也能聽到外邊的人在說什麼,她甚至能夠通過假山中那麼一點點的縫隙看到另一邊亭子中發生的事情。
不過她也不想再暴露了,隻是貌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衛衡忙著聽底下的聲音,也沒注意這邊,應該是沒發現的。
那人穿著藍色細棉布的外袍,看上去並沒有多富貴,但是的確警醒,來了亭子之後,先是讓手下四周都繞著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確保三百步之內完全沒有人,之後才進了亭子。
沒一會兒就又有人來了,這人身著黑色錦衣,環顧四周問道:“周圍沒人吧?”
藍色衣袍的男子笑了笑道:“檢查過了,沒人,就算是有人,也聽不到咱們說話的。”
黑色錦衣男子又問道“東西呢?你可不要耍心眼,我家主子可就給你這一次機會。”
“您放心,在南城慶豐樓後院庫房小院子中的歪脖子樹底下上。”
黑色錦袍的男子聽到消息,這才放心了,道:“錢在城內徐家當鋪,你拿著金鑲玉玉如意去就是了,自然會有人給你一個箱子。”
黑色錦袍男子給了藍色衣袍的男子一個金鑲玉玉如意,藍色衣袍的男子這才滿意了。
最後黑色錦袍的男子又問道:“你可沒存什麼賬本之類的東西吧?”
藍色衣袍的男子連忙擺手,否定道:“怎麼會呢?我做生意講誠信,您放心,都是用腦記著的,沒有賬本。”
聽見這話,黑色錦袍的男子才迅速的走了,去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