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被頂替的將軍遺腹子完 身份被頂替的農……(2 / 2)

“老人家,你細細說來。”最為震驚的要數張庭方,他查案查這麼久,竟然沒查到盧濤是被人冒充的。

老婦人正是盧濤的親娘盧老太,她回憶著進宮前耿皓洲教自己如何實話實話,更能博取朝臣的憐憫,便如此照做了。

“老婦人在家時某夜做了噩夢,夢見我兒臨死前向我求救,後來又聽春闈落榜回老家的舉子說,我兒跟六年前長相竟然大不相同,變胖了許多,擔心他出事,才特意趕到京城,我跟蹤了那假盧濤許久,才打探到一些蛛絲馬跡……”

待盧老太說完,澹台成蔭眯了眯眼,又問那位較年輕些的婦人:“不知你又有何冤屈?”

年輕的婦人是剛被言訴接進京城的葉秀娘,她朝澹台成蔭拜了拜道:“妾身要告前夫的侄子福長傑冒充昌平侯寒辰堯,福長傑他本是農家子,年幼時搶了妾身養子福一石的貼身玉佩,拿著信物才冒名頂替。”

此話一出,朝堂上更是一片嘩然。

本以為有個冒名頂替的舉子就夠荒唐了,誰成想連昌平侯寒辰堯都是冒充的。

難怪寒家往上數幾代都是滿門忠臣,唯獨這一代出了個無法無天敢弑君的寒辰堯,原來是假的,那就沒事了。

張庭方穩了穩自己有些淩亂的腦子,按捺住驚喜道:“你說你的養子福一石才是真正的寒辰堯,可是前不久春闈的會元福一石?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葉秀娘把羅氏贈給自己的香囊拿了出來,當年羅氏把孩子托付給她後,除了包裹中的金銀,還附帶有這個不起眼的香囊,還囑咐她讓她好好收著。

她一直不明白香囊是做什麼用的,前幾天言訴翻來覆去看了後,什麼也沒說,隻讓她在朝堂上將香囊交出去就是。

澹台成蔭看過香囊後,扔給了張庭方。

張庭方反複捏來捏去,然後把香囊拆開,從夾層裡取出一塊薄薄的絹布。

這塊絹布乍一看不起眼,上麵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張庭方把它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讓手下回大理寺拿一種特殊的藥水。

將藥水滴在絹布上,一行行略顯粗狂的蠅頭小楷顯了出來。

張庭方拿著絹布一目十行從頭看到尾,忽然熱淚盈眶:“太子殿下,這是寒仲將軍的絕筆啊!”

他與寒仲相識多年,自然認得出上麵潦草的筆跡是寒仲親手所寫。

大概當時的情況過於危急,寒仲把那場戰敗的前因後果、涉及主要人員寫在絹布上,托親信送了出來。

羅氏收到這封絕筆時,身懷六甲,自身難保,隻得將其藏在香囊中,又在臨死前交給葉秀娘。

澹台成蔭接過絹布一看,那份名單中除了已死的奸臣,顯德帝和塗家主也赫然在內。

他眼中陰晴不定,思慮過後目光朝張庭方看了去。

張庭方忙跪了下去,滿臉驚慌,卻什麼都不敢說。

其他朝臣不知發生了什麼,都暗自驚疑望著太子和張庭方,當年寒仲之死究竟有什麼內情,能讓他一人露出這種表情。

“罷了,舉子盧濤被假冒一事,交由刑部處理,昌平侯寒辰堯被頂替一案,就由你大理寺全權負責,半個月後,孤要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澹台成蔭麵無表情道。

張庭方和刑部尚書急忙點頭稱是,他們發現,這位疑似裝病多年的太子殿下,心機手腕比顯德帝高明不知多少。

就拿這段時間處理朝政來說。

一皇子隻會把朝堂弄得一團糟,朝中大事被袁貴妃、袁家和福長傑等人把控,可眼前這位太子殿下,不顯山不露水,卻能讓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辦事。

本次春闈的結果,沒有任何懸念,言訴依舊是會元。

倒是那十幾名涉及舞弊的舉子被關起來後,騰出來的名額,讓其他人補上,那些進了候補名單的舉子格外喜氣洋洋。

緊接著便是殿試,殿試本該由澹台成蔭主持的,但他為了跟言訴避嫌,就換了禮部其他大臣主持,並且專門從翰林院抽調了幾名大臣進行監督。

這次殿試比之前嚴多了,像上次一皇子隨意乾擾學子答題那種情況絕不可能出現。

其實相處這麼久,學子們對於彼此的勢力都有個大概估計,上次殿試漏題,其實是小概率事件,真正有實力的學子並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所以當結果出來後,大家並不意外言訴成為狀元。

畢竟是連中三元的人,剛剛接手朝政的澹台成蔭需要這樣一個彩頭。

與此同時,刑部和大理寺分彆給出了盧書倫頂替盧濤、福長傑假冒寒辰堯兩個案件的結果,並將其公之於眾。

所有人驚呆了,難怪那盧書倫眼高於頂,行事猖狂,根本不像普通學子,原來竟是冒充的,他本人隻有童生的功名,而且之前還因苛待妻子被知縣給革去了。

還有福長傑,假冒真正的寒辰堯當了昌平侯,不說低調點,竟還敢謀害舉子,讓盧書倫頂替,他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

福長傑的心思,眾人不可能猜到。

不過他身上牽連到的案件被揭露後,同樣參與此事的福金山和茹氏夫妻倆也討不了好。

張庭方專門派人往石頭村去了一趟,竟還無意中查到塗海棠曾暗中派人來此試圖殺害真正的寒辰堯。

他隻能感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夫妻倆都膽大包天到了極點。

不過想到那份名單裡,塗家主參與的事,又覺得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福家也受到了懲罰,福金山夫妻倆被帶到京城,福老爺子從葉秀娘那裡搶來的財產被勒令歸還給言訴。

福家老兩口沒了家產傍身,被人從原來的房子裡趕出來了,隻得帶著福銀山住進草屋。

福銀山這人吃苦受累習慣了,雖然傷心,卻還是打起精神,想要好好照顧廖寡婦,拉扯她剛生的兒子長大。

不料廖寡婦見福家失勢,跟他翻臉,帶著三個孩子以及出生不久的兒子回了廖家。

福銀山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絕情:“你走可以,把兒子給我留下來!”

廖寡婦冷冷一笑,眼中帶著嘲弄:“兒子跟你福家可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我跟彆的男人生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福家老兩口因失去了福長傑這個爭氣的孫子,已經把廖寡婦生的當成唯一的後代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不是親孫子。

他們氣得又是罵廖寡婦,又恨福銀山不爭氣。

“你個窩囊廢,竟然被廖寡婦愚弄了這麼久,我怎麼有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福老爺子大罵。

福銀山哪能想到,福家隻剩下他一個後代了,爹娘還是這麼討厭他。

幾經輾轉,他打聽到養子福一石和前妻葉秀娘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福一石都考上狀元了,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拋棄年邁的爹娘,卷走家中僅剩的錢財去了京城。

然而狀元府是那麼好進的嗎?

他費儘心機好不容易在某次葉秀娘出門時,喊了她一聲。

葉秀娘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去,正對上他的眼神。

就在福銀山欣喜之際,她居然命侍從將他趕走了。

“這人是福家餘孽,太子殿下開恩,沒有將懲罰於他,他倒還心懷不軌,接近我和一石,也不知有什麼企圖,將他趕出京城!”她吩咐下人道。

被趕出京城的福銀山身上的錢財都花光了,最終淪為乞丐,當他一路行乞回到石頭村時,那股憋存在心中許久的後悔終於爆發,讓他將臥病在床的福老爺子大罵一通。

“若不是你當初百般刁難秀娘和一石,害我跟她和離,我現在早就成狀元公的養父,榮華富貴享用不儘,都怪你,都怪你們這對偏心自私的爹娘!”他痛哭流涕。

福長傑因冒充昌平侯,謀害舉子,涉嫌舞弊等多項罪名被砍頭,福家夫婦被流放,而塗海棠和塗家也沒得了好。

塗家主多年前陷害寒仲的內情被揭露出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張庭方繼而又調查到他這些年暗中勾結袁家人,替一皇子和袁貴妃做事的證據。

塗家族人被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偌大一個家族就這樣離散了。

而當初苛待兒媳的盧老太,得知盧書倫和福長傑一起被砍頭了,獨自艱難拉扯著兩個孫子,日子過不下去,就跑去縣衙找前兒媳福花。

吵著說盧書倫之死全是被福長傑連累的,福花必須負責。

被魯知縣命人趕了出來。

盧老太越過越差,她兒子在京城發達時也沒想著給她寄點錢,她一個老太婆哪養得起兩個孫子。

兩個孫子聽村裡人說她如何作妖,把前後兩任兒媳作沒了,便恨上了她,小小年紀整天對她非打即罵。

盧老太過得苦不堪言。

羅氏的母親羅老夫人進京探望外孫的路上,接一連三接到消息。

先是外孫是假的,是農家子冒充的。

就在羅老夫人忍不住悲戚時,又得知新科狀元福一石才是她親外孫。

心急如焚的羅老夫人急忙催下人加快速度,趕到京城,見到了言訴。

“像,太像了!”她望著言訴那張跟寒仲和羅氏各有幾分相似的臉,淚水蓄滿了眼眶。

“可憐的孩子,你這些年在外麵受委屈了。”

言訴搖搖頭:“不委屈,外祖母舟車勞頓,長途奔波,我早已為您準備好了房間,您歇歇吧。”

羅老夫人忍不住為外孫的貼心感動,然後又握著葉秀娘的手:“多謝你十幾年來撫養辰堯長大,都說養恩大於生恩,以後你就是我們羅家的恩人。”

葉秀娘手足無措被羅老夫人誇了又誇。

她和福葉開胭脂點以來也接觸過不少貴婦人,但還從未見過羅老夫人這樣慈祥和藹又不失氣度的。

想半天,憋出來一句話:“您太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一石,聽說你主動跟太子殿下放棄了昌平侯的爵位,隻保留了狀元身份?”羅老夫人問道。

言訴點點頭:“外祖母,樹大招風,我既然有本事當狀元,又何必非要靠祖蔭得一個爵位,不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拿著終究不踏實。”

其實是他為太子出謀劃策,已有了從龍之功,還有太子妃那邊的關係,已經夠招眼了。

將來太子登基,忘不了他的功勞,但如果再加上一個昌平侯的爵位,那太子往後每每看到他,必會想起顯德帝做下的昏庸事。

他還不如用一個乾乾淨淨的身份在朝中做事。

跟狀元府其樂融融的親人相見不同,皇宮裡,顯德帝養病的殿內,澹台成蔭攜太子妃前來探望他。

“父皇,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兒臣的太子妃遇到了神醫,將她臉上的痘塊治好了,您看她現在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澹台成蔭掌權後,洪嵐玉就沒必要繼續帶著麵紗了,她第一次在女眷麵前亮相時,漂亮的容貌驚呆了所有人。

顯德帝雖然嘴不能言,但他腦子還會思考,多疑的他馬上明白自己被太子愚弄了。

原來太子早就看出他的居心,故意找這樣一個貌似“醜陋”的太子妃,卻暗戳戳治好了她的頑疾。

“你……”他不斷掙紮著,恨不能爬起來將不肖子治罪。

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父皇,你說你這輩子活得有多失敗,親手扶持的袁貴妃和一皇子恨你,不惜發動宮變,蓋章認證的昌平侯想要你的命,到頭來隻有兒臣是最孝順你的。”

顯德帝腦子一個激靈。

“是你……”是你在朕隻想敲打袁家時,誤導袁貴妃和一皇子,讓他們認為朕想將袁家連根拔起。

看出他想說什麼,太子微微一笑:“誰讓父皇您有前車之鑒呢,當初父皇是如何對待高家的,兒臣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你要替高家複仇,要害死朕嗎?

太子搖搖頭:“父皇您多想了,讓父皇活著,親眼看一看江山是如何在兒臣手中發展得更好,您自己卻隻能當個廢人,什麼都做不了,不是更有意思嗎?”

次年正月,太子澹台成蔭登基為帝,顯德帝移居彆宮養病,退位為太上皇。

背負謀反罪名的一皇子等人被處斬。

澹台成蔭為外祖高家翻案。

而新科狀元福一石成為新帝的左膀右臂,一生君臣相得,在後世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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