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擠滿了行人的地鐵。哥譚市晚高峰, 所有人都身心疲憊地坐在座位上,臉上寫滿了對這個倒黴人生的厭倦之情,隻有赫爾克裡雖然同樣看上去是個窮愁潦倒的社畜, 此刻卻腳步不停, 沿著長長的車廂快速前進。
橘紅色頭發的女孩是芭芭拉·戈登。她坐在火車的最尾端,有點憂愁地低頭看著手機。半個小時前,她給自己的父親詹姆斯·戈登發短信問他在不在家,卻沒有得到回應。
一般小女孩遇上這種事肯定會慌, 但芭芭拉習以為常,熟練地打開了新聞台一看, 果然市政區又有大案子。
記者堵著警察局局長問他, 市政區的槍擊案是不是和最近上過法庭的‘威爾金森科技公司’有關, 檢察官哈維·丹特又去了什麼地方。
戈登臉上是芭芭拉熟悉的那種頭疼得想抽煙的表情,想把布洛克探長推出來頂在前麵,又怕他說哈維的壞話——近期法庭上屢戰不勝, 讓很多人對哈維的堅持頗有微詞。局長聯係不上隊友,被媒體圍追堵截,怎麼回答都會引來攻擊點, 連坐下回複女兒短信的時間都抽不出。
芭芭拉垂著腦袋很沮喪地撥弄著新聞視頻的進度條:“要是蝙蝠俠能在就好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蝙蝠俠出現在這種場合有什麼用,但有時候超級英雄隻要站在那, 就給人帶來事情尚有轉機的希望之感。
赫爾克裡拎著貓衝進了最後一節車廂,正巧聽到芭芭拉的話:“對不起, 沒有蝙蝠俠,隻有一個路過的偵探。”
他沒有來得及進行更詳細的說明,一把將小姑娘扯到自己背後, 希比達則跳起來用爪子從右上劃到左下、往芭芭拉身邊一位男性乘客臉上留下了十幾厘米長的血口。
男乘客大叫起來, 從腳邊的網球袋裡掏出了衝鋒槍。比他更誇張的是對麵坐著的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長發女人, 她把身上的羽絨服掀開,露出達從空中扭轉身形,張開嘴硬是把那枚發射到中途的彈藥咽了下去。
“火車上怎麼會讓帶貓?!貓怎麼沒有裝在袋子裡?你違法了!”
手持軍火的乘客這麼說道。
“實不相瞞,我沒有買票。”赫爾克裡一隻手還抓著機械之心,對犯罪分子細數自己的罪行,“將貓直接帶上地鐵的罰款應該在這之下。”
“他說的有道理,老大。”持槍的男人看向渾身炸彈的女人,“我們都帶槍了,剛才就該逃票。”
女人沒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赫爾克裡,然後從羽絨服口袋裡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支煙。緊接著她手一鬆,任由火焰澆在身上。
赫爾克裡瞳孔放大:“希比達!”
希比達撞開了貨車的玻璃,分出兩隻觸手分彆卷起赫爾克裡和芭芭拉,從車廂中跳了出去。火車正在距離地麵三十多米的高架橋上前進,車廂在他們身後驟然炸開,芭芭拉隻覺得裸露在外的小腿感受到一陣刺痛,身上卻沒什麼事——赫爾克裡將她攏在身前,擋得嚴嚴實實。
他們在空中高速墜落。
希比達的側腹毛燒焦了一小塊,除此之外沒什麼大事。它用兩條觸手卷著人,剩下的觸手在空中尋找受力點,經過好幾次減速後終於平安落地。
赫爾克裡落地時‘嘶’了一聲,額頭上出了層冷汗,看著倒不像受傷的樣子,還很淡定地感慨說:“他們這是有備而來啊,知道我養了一隻噬元獸,所以直接放棄了點對點的攻擊。不過我也有準備,提前把最後一節車廂和前麵的車體切斷了,這樣至少其他乘客不會有事。”
芭芭拉愣愣地看著他們,她這會腳腕開始鑽心的疼,也許是骨頭斷了。剛才的爆炸那麼劇烈,他們被氣浪轟出數十米
的距離,不可能毫發無傷。
但在場一人一貓都異常冷靜,導致芭芭拉短暫地也沒想起來要叫救護車。她昏頭昏腦地站了半天,問道:“發生了什麼?”
“有人想要利用你來牽製哥譚警局和蝙蝠俠。”赫爾克裡說,“而且他還專門確保了我若是救下你、無論如何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說到這裡,他略略皺眉,將大衣脫下檢查。衣服看上去並沒有太嚴重的損傷,隻是衣擺位置有個地方被燒成了焦褐色,在深色毛料上也很顯眼。赫爾克裡用手指抹了好幾次,想要把那塊地方的顏色蹭掉,卻沒有成果。
他的襯衫充滿怨念地問:“你不來檢查一下我嗎?”
赫爾克裡頭也不抬:“閉嘴。”
左眼中,一隻渡鴉似的陰影在他眼前徘徊了一會,也被他不耐煩地擺手轟走,渡鴉的影子臨走前不高興地啄了啄赫爾克裡的指尖,帶來真實的刺痛感。
但他的右眼中什麼都沒有。
那是哥譚嗎?他不確定。
從未開口的芭芭拉:“?”
她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偵探腰腹位置,襯衫原本是鬆鬆垮垮地塞在褲子裡,現在它被大概率是血的深色液體洇濕,碎裂的布料緊貼皮膚,上麵的血跡還在不斷擴大,沒一會就連瞎子都能聞見這股不祥的味道。
赫爾克裡沒能處理好大衣,隻得原封不動地將它披回去。大衣原本有個腰帶,他平時覺得有必要就會給係上,這會卻小心地將腰帶抽出來團成一團塞進大衣口袋、也就是原來希比達的專座,而讓貓蹲在肩膀上。
套衣服的時候轉動身體牽扯到腰上的傷口,他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芭芭拉看得心驚膽戰:“我們得去醫院!”
“不,”赫爾克裡拒絕了,“沒那麼嚴重。”
當時爆炸發生的瞬間,希比達身體就那麼大,長條狀的觸手很難把人護得密不透風,情急之下隻能先確保當事人不會在空中被炸飛。
但力的作用畢竟是相互的,希比達的觸手幫助赫爾克裡穩住了身體,也還是在高空下墜時差點給他勒出一口隔夜老血。至於爆炸衝擊,毫不誇張地說,大衣為赫爾克裡擋下了巨額傷害,否則他這會就不隻是後腰受點皮外傷那麼簡單了。
偵探正想安慰芭芭拉,忽然又注意到她用左腿撐著地麵,臉色發白,除了驚嚇之外,更多是出於疼痛:“你的腿受傷了?抱歉,讓我看看。”
他艱難地半蹲下來給小姑娘檢查了一下,覺得情況不太妙,骨頭真的斷了,“原來如此,那我們……”
感覺自己沒做好本職工作的希比達心虛地蹲在地上呼嚕呼嚕地接道:“去醫院?”
這次靈感過高,即使沒用翻譯器,赫爾克裡也知道它想表達什麼。
“眼下去醫院有些困難,我行動不便。”赫爾克裡清了清嗓子,“我恐怕得打個電話了,這種時刻如戈登小姐所言,確實需要非典型偵探登場——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