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回 畫皮鬼(1 / 2)

且說兆利剛拒一十五六歲明麗少女進宅做工,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又有一老嫗找上門尋生計。

兆利納悶望著來知會他的護院,前兒他大張旗鼓雇人時不見來, 何以今兒一個接一個?

不過, 此等庶務護院料理不了,他還是得去一趟, 隻得又與大奶奶請示一聲。

時吳熳正在雕蘭花簪, 聽兆利一說,手上刻刀一頓,將葳蕤的蘭花瓣切下來小半片,寂黑的眼睛看不見情緒,幾息後, 方跟兆利道, “我與你去看看。”

前後兩人間隔時間甚短,因同一件事上門, 怎麼看都透著怪異。

吳熳放下刻刀、柳枝兒起身,斂了斂衽, 命兆利叫兩個護院來守著胤礽,方在男人無奈的眼神注視下離開。

她帶著帷帽,跟兆利到了大門處, 隻叫兆利前去應付, 自個兒站在影壁後聽。

兆利打過千兒後, 方去了門口, 見一頭發花白、老態龍鐘的老嫗,佝僂著身子立在門外,見他來了,又是福身又是弓腰, 一臉惶恐又期盼,像是極想要這份兒工。

兆利眼睛掃過她枯瘦粗糙的雙手,應是做慣了活計的,不似先前那女子,心思不純,可年紀著實大了些,做不了什麼活兒,遂直接拒了她。

隻兆利猶記得昨日大奶奶讓他散錢給窮人,替大爺積福之事,便從荷包裡取出五兩銀子,放到老嫗手中,道,“老人家,我們不日就離開,即便雇了你,你也做不長久,還是另尋彆家兒去吧,這錢兒,是我家主子行善,助你暫度生計,萬莫嫌少。”

說完,便要令護院關門。

不想,老嫗顫抖著手,將銀子塞了回來,隻道,“戲文裡說,無功不受祿。老婆子甚都沒乾,怎能收人錢,不行的!”說著,還連連擺手。

兆利聽得稀奇,想不到一個窘迫的老婆子還有如此氣節,欲再勸,身後卻突然傳來大奶奶的聲音,“兆利,雇了這位老人家,叫她陪我說說話。”

吳熳靜靜聽著老嫗的一切應對,順理成章,毫無破綻,隻這出現的時機,叫她尚覺怪異,隻叫人進門,親自探一探。

若無問題,便當行善;若有……就要瞧瞧,又是何方神聖衝著他們而來。

兆利聞言,知大奶奶性子清冷,不是那需要人陪聊解悶之人,想來是看這婆子可憐又可敬,變相救濟罷了,便請了人進門。

老嫗一聽裡頭人發了話,麵前主事人也鬆了口,一陣鞠躬感激,嘴裡不斷說著吉祥話,“大爺納福,貴人納福……”

兆利引著老嫗,與從影壁後走出的大奶奶見禮。

吳熳見老嫗偷瞧了她一眼,似又怕犯了主人家忌諱,慌忙低下頭,一副害怕被辭的模樣。

所有反應都正常極了,隻她問安時呼出的口氣,那股食過新鮮血肉特有的腥臭氣味,叫吳熳身上每一個細胞都不自覺興奮顫栗。

看來,昨天掀她帷帽的便是此人,或者說,是此鬼或此狐。

既認定它是非人類,吳熳便不好將它帶往靠近胤礽的地方,怕將它嚇走;也不好離家中做活的婆子們太近,怕它暴起傷了無辜之人。

隻引了它到離大門不遠處的廊簷下,坐下閒話,又叫兆利回去照看胤礽,無事彆出來。

吳熳邊問些此縣裡的風土人情,邊觀察它。

不怕太陽;對本地名人名景兒張口就來,頗為了解,似是個本地鬼怪……

“老嫗”亦在打量這女子,一麵說,一麵盯著她外露的上好皮子,心中垂涎不已。

“老嫗”是個畫皮鬼,幾日前物色到一塊“好肉”,隻待玩夠了,就吃進肚裡,可還沒等她張嘴,就引來個臭道士。

畫皮鬼深知若她吃了看中的“好肉”,那臭道士不會輕易放過她,隻得提前準備後手,到畫鋪中尋幾幅美人圖,成事後,好改皮子模樣藏匿。

不想,竟在畫鋪中看到一批技藝高超的畫卷。

她忙記下畫上署名,欲去勾搭這畫技高超的書生,叫此人為她作一幅獨一無二的美人圖,玩夠之後,再慢慢挖出他的心,一口一口吃掉。

如此一想,畫皮鬼便心情愉悅。

計議定下,她先循著畫,查到書生住址,又打聽了消息,得知此人隻是客居,不日就會離開。

她著了急,忙上街偶遇,不想那人竟身具滔天紫氣,叫鬼望而生畏,畫皮鬼隻覺謀劃此人的她膽大包天,上趕著找死也沒這樣的,遂立即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妄想。

隻離開時,見那男子緊緊護著懷裡的女子,心生好奇,抬手刮了一陣風,帽簾掀起,竟見一人間絕色。

畫皮鬼呆呆望著那女子,皮子白皙無暇,五官精致完美,簡直是她的夢中情皮。

畫皮鬼惡從膽邊生,隻想著怎麼趁那滿身紫氣的男人不在,將女子的皮剝下來。

據她所知,一般婦人多居於後院,料理家事,不常與丈夫在一處,她隻需悄悄潛入後院,伺機靠近那女子,殺了取皮便是。

畫皮鬼越想越覺可行,晚間回到“好肉”家裡,正想將“肉”吃了好去奪皮,不想,那書生竟信了道士的話,弄了把拂塵掛在門上,威懾於她。

畫皮鬼氣極,哪有到嘴的肉還叫跑了的道理,遂弄碎拂塵,將那王生剖腹,生吞其心。

後一早來了這宅院,欲借做活兒的名義,混進宅裡去,誰知出師未捷,她成功騙住門口的護衛,卻被一小廝攔下,話裡話外諷刺她攀高枝兒。

畫皮鬼氣急敗壞而歸。

她原也不想這般著急就二次上門,隻是聽聞王生被殺的消息已傳出,他二弟已前往城外青帝廟尋道士幫忙去了。

畫皮鬼知那青帝廟裡的道士有幾分真本事,心生害怕,情急之下,便將皮子換成老嫗模樣又登門,一為女子的皮,二欲借這漫天的紫氣藏一藏。

沒想到,此次這般容易就進了門,還與她的夢中情皮,單獨而坐,可不就是動手的好時機!

畫皮鬼心潮澎湃,又生糾結,是趁此好機會殺了女子,剝皮就走,還是忍上幾日,叫那道士尋不見她放棄後,好叫她鬆鬆、細細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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