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一百零一回 黑狗血(2 / 2)

到了家中,婆母仍提心吊膽,直令她去歇著,還欲著人去請大夫上門來診脈。

胤礽勸了好久,又開了一劑安神湯,叫廚下熬了給她服下,方才算了。

回到房內,胤礽等丫鬟伺候妻子盥漱畢,方問起今日她與母親發生了何事。

隻聽著妻子輕描淡寫敘任家事、寇三娘之事,胤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怪道母親嚇成那樣兒!

後便將妻子圈在懷裡,上上下下檢查。

直至聽妻子道寇三娘不至,任夫人腹中那孩兒活不成時,胤礽方頓住,疑惑看向妻子。

蓋因他在茶樓中聽人閒話,任夫人在不遠處的醫館平安誕下一女嬰,那茶館裡一群大老爺們兒且在探討甚“七活八不活”的。

吳熳聽得胤礽的話也訝然,但又想寇三娘沒必要騙她,這又是怎一回事?

胤礽見她好奇,便叫明群去查一查,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有內情。

晚間,明群立在裡間門口回道,“......那女嬰原生下時,臉被憋得紫脹,確實沒了氣息,大夫都言沒救了,但任夫人不信,抱在懷裡不停搖哄,那孩子便真活了過來,奴才從一醫館小夥計處探聽到,那女嬰喘氣後,並未發出哭聲,而是......說話了,”

明群回著此事,且有些猶豫,曾猜測為小夥計胡說,隻事實又佐證如此,“如今任侍郎府上,正私下尋黑狗血......”

胤礽沒聽過這樣的事兒,隻問明群是否為任家聽錯了,畢竟嬰兒偶爾的叫聲,也如說話聲一般。

吳熳卻聯想到蓮香篇中轉世為人的蓮香,也是如此,生時便能言,其父母認為不詳,便灌了黑狗血,於是,蓮香前塵儘忘。

任家女嬰如此,她猜測會不會是因寇三娘沒投成胎,那空殼小身子被人穿了,或被其他鬼占了......

吳熳正想著,周婆子端了碗奶.子糖粳粥進來。

她懷孕後胃口見長,晚間不用些東西,便餓得睡不著覺,周婆子每晚這時候都會給她送吃食來。

似已聞幾人言,又見胤礽對此事兒不大信,便聽她道,“大爺彆不信,這種事兒在鄉下更常見些,老奴在家鄉時也聽過一兩案,說是因著沒喝孟婆湯便投胎,就會如此,隻要喝了黑狗血就好了。”

胤礽好奇,便多問了幾句。

隻吳熳聽幾人來回說黑狗血,覺著含進嘴裡的奶粥也有股子血腥味,仿佛她知道黑狗血是甚味兒似的,因捂了嘴下炕,對著痰盂乾嘔起來。

這可把幾人嚇了一跳,胤礽連忙跳起,一麵給她拍背,一麵把脈,並未見不好。

直至好一會兒,甚也沒吐出來,乾嘔止了,胤礽方從丫鬟手上端了茶水來,給妻子漱口,忙又問她哪裡不適。

吳熳直起身,隻搖頭,因著剛嘔過,眼中帶了些生理淚意。

胤礽卻覺妻子眼中似閃著淚花,脆弱極了,便是被陰氣折磨得在床上打滾,也不曾見她這般模樣。他心想其中必有事兒,便揮手叫人將屋內收拾乾淨,退出去。

“怎了?”胤礽攬著她,摸了摸她的眼尾。

妻子隻默默靠在他肩上,許久才道,“明兒,你打發人去將我離都前立的那座衣冠塚平了,裡頭東西不必取回來了,隻將那碑砸了就是。”

胤礽聞言,又聯係方才的事兒,眼中閃過了然,應下之後,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

離都前,他沒問過妻子為誰立的衣冠塚,離都後,知曉了她來曆,便猜到那是妻子占了吳氏女的身體,覺得虧欠立下的,不想,今日又有了新景況。

隻聽妻子淡淡道,“難怪我會有她的記憶......”

蓮香篇裡,李小姐附身張燕複生,可沒她這樣的“金手指”。

原吳熳發現吳漫長相與她一模一樣,聲線也一致,隻以為是巧合,也是一種契合,因此,她才能附在吳漫身上重生。

不想,這些都是她可笑的臆測。

她是投胎至錢氏腹中的,隻她出生的日子是五月初五端陽節,人們眼中的惡月惡日。

世人普遍認為這一日出生的男子克父,女子克母,所以,錢氏厭惡,甚至畏懼她,又兼她出生後眼神冰冷,不似孩童,錢氏益發覺她邪性,便悄悄叫人給她灌了黑狗血,此後,她便忘記所有,如普通幼兒一般長大。

直至當日遇險,她恢複前世記憶,卻沒想起出生時之事,便先入為主以為她是借屍還魂。

更可笑的是,當日她見了丫鬟和楊大年的鬼魂,卻不見“吳漫”,隻以為“吳漫”如她一般,到彆的世界去了,不想,竟是這麼個結果。

方才,她真實記起了黑狗血的味道,進而想起了那段短暫的記憶。

再一想她給自己收拾衣冠塚、行善積德等行為,吳熳隻覺臉熱,遂將臉埋進男人頸間。

胤礽可不知妻子的羞窘,隻以為她在為有此父母神傷,隻摟著人靜靜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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