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一百二十一回 淘河(1 / 2)

且說吳熳問胤礽欲怎解決此事, 男人隻將事關賈薔之信丟在一邊,直言,“以如今寧榮二府之勢, 處理此事尚有餘力, 不用管,也輪不上咱們管。”否則, 還真與賈元春成一頭的了。

至於吳家,胤礽笑了笑,與妻子耳語幾句。

吳熳聽得愕然, 這……是不是太欺負鬼了?

隻見男人同她說完,便叫了明群來, 安排部署去了。

又說賈薔在姑蘇惹了官司, 賈家自然也得了消息, 賈赦、賈政、賈珍、賈璉正聚在一處商議此事。

原是件小事兒, 賈薔在采買樂器、行頭的間隙,四處遊逛,忽被一十一二歲、衣著狼狽、神色慌張的女孩子攔住去路,自言她被花子拐了,求賈薔救她。

賈薔本不想管的,隻那人販子凶神惡煞、提著棍棒而來,見麵便嗆賈薔, 說他是那女孩子尋的姘頭靠山,隻瞧這模樣也忒靠不住了,就是一招貓逗狗、眠花宿柳的小白臉兒、兔兒爺。

賈薔因著模樣十分清秀風流,在都中便有寧府下人這般嚼他舌根,生平最恨人說他這些話,於是, 怒上心頭,嘴裡使著身邊人要同那花子動手。

而甄家派給賈家幫忙的買辦怕鬨出事兒來,將那花子攔住,一通好言相勸,又向賈薔道,“哥兒是出門辦事兒來的,若叫人知道了這當街鬥毆之事,一有失體麵,二則叫都中賈家太爺老爺們覺著哥兒行事不穩妥、也不可靠,往後如何再派事兒。”

賈薔聽了覺有幾分道理,隻心頭惱怒難消,又聞那買辦低聲勸道,“老奴瞧著那女子長相不錯、聲音也可以,想扮相也差不到哪裡去,正好前兩日買的那一個瞧著身子不大好,正好將這個低價買了去,將來有個萬一,也好作抵。”

賈薔一瞧那女子,確實長得不錯,一想到能叫這嘴臟的花子大出血,也是極暢快的,因叫身邊一小廝隨意丟個十兩、八兩的給那人。

前些日子他買的小戲兒,價錢最低的也要二百兩,如此一來,那省下的銀子就是他的,賈薔哪兒有不樂意的。

又見那人仍不依,甄家那買辦方上前略亮出兩家來曆,才叫那花子嚇得瑟縮跑走,似有狗追一般,叫賈薔與幾個小廝好一陣得意。

後賈薔便將那女子帶了回去,隻沒過兩三日,就有官差上門,言有人報案說賈薔略了他家女兒。

賈薔暗啐晦氣,派人隨官差到衙門說清原委。

誰知,那自言是女子之父的男人,又改口告賈薔明知女子是被拐來的,仍同花子買賣,按律應與略賣人同罪,判絞監候,而他的隨從,應杖一百,徒三年。

官差複來,將他拿了去。

賈薔讀書不精,又沒經過大事兒,哪裡曉得大興還有這條律法,隻得自認倒黴,同知府嚴律道,他不計較那十兩銀子了,讓那男人將女子帶走便是。

可那男人依舊不肯,堅持要告,那架勢,若不叫賈薔判下個絞監候,勢不罷休。

嚴律隻得將賈薔主仆連同買辦先行關押,又派人搜捕那花子。

隨賈薔至姑蘇辦事的兩位清客相公一聞此事,先兒未放心上,隻悠哉尋上門去,同那女子家人亮明身份,又以錢財利誘,想著輕鬆就能將此事擺平。

不承望,二人屢次加價,那女子之父不為所動不說,對寧榮二府之勢也絲毫不懼,其行其言並不似普通莊稼漢。

二人深覺有異,忙到牢中仔細詢問賈薔與他的隨從當日之事。

聽得來龍去脈,兩人對視心驚,隱約猜測賈薔這是叫甄家那買辦坑了!

那人采買戲子、家仆也不是一兩回了,不可能不知這些律令,便是當街把人按住打一頓,將那女子搶來,也不該如此息事寧人,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給錢,促成那樁買賣!

二人複又持榮府的拜帖請見姑蘇知府,誰知,知府閉門不見。

兩人越思越覺不對勁兒,因將猜測隱晦寫在信中,速令賈璉的奶兄弟趙天梁悄悄回京報信兒,搬救兵。

隻可惜,甄賈兩家是老親,賈政賈赦等根本沒往甄家算計自家這層麵兒上想,隻惱那買辦辦事兒不利。

賈珍又見那信上說知府不願見清客相公們,因覺奇怪道,“上回蓉哥兒的小舅子秦鐘被拐,便是此人通知到金陵府上,聞管家來回,是極好打交道一人,此番為何不願見人、又不放人?”

說實話,這例小事兒,那知府便是不傳喚薔哥兒也無妨,如何能將人押在牢裡不放?

幾人因又寫了封信叫趙天梁帶去給甄家,請甄家出麵將事兒平了。

隻趙天梁捧著那信,也不去,隻猶疑吞吐道,“小的回來時,單先生與卜先生特地叮囑,萬不能叫甄家人發現小的往都中送信兒……”老爺們怎又叫他往甄家去?

賈赦賈政兄弟一聽,驚訝地麵麵相覷,隻賈璉忙取過那信取來,再細細通讀一遍,咂摸著其中幾句,忽的心下驚駭,顫抖著手將信紙放下,低頭沉思。

房中幾人看著他這一連動作,不明所以,許久方聽人道,“奶兄仍將信送至甄家,不論他家作何反應,皆不用管,後便速去跟薔哥兒通氣兒,叫他咬死了‘家中小戲子已買夠,給那人販子錢,隻因見人可憐,欲幫她脫離魔窟,並不是買來為奴、作戲子的’,且告訴薔哥兒,就說我說的,不論誰與他出主意,都不許改口!”

趙天梁難得見賈璉如此急切嚴肅,因滿口應下,又將賈璉的話重複了一遍,以示他記下了。

後才見賈璉招手,叫他速去,趙天梁又馬不停蹄趕往金陵。

賈赦等俱在等他解釋,賈璉未語,隻喚來幾個小廝,命他們分頭出去打聽,瞧瞧都中近來可有賈家略人的流言蜚語。

待小廝們都去了,賈璉才同賈政道,“還請老爺給宮裡娘娘去信,就說家中子弟好心救助被拐女子,卻被當同夥兒關押,求娘娘作主。”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賈政隻覺賈璉小題大做,遂歎道,“小事兒而已,何須勞動娘娘!”

賈璉隻謹慎道,“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且能大搖大擺進京、無人敢攔,薔哥兒乃寧府正派玄孫,又帶著甄家人,如何能因如此芥豆之事,在姑蘇地界叫官府押了?”那知府還如此不給賈家麵子。

江南,可是甄家的地盤。

此事若不是信中清客相公們猜測的那般,那就是比甄家更大之勢出手了,賈家如何能敵,隻能請娘娘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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