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一百二十八回 蛙神(1 / 2)

且說明群帶人追上胤礽時, 胤礽已尋到了那家子住址,在一處離渡口不遠處的客棧。

他們到時,因馬蹄聲響、火把通明, 動靜極大,胤礽未及使人敲門,便見門縫處亮起了燭光,隻那光亮轉瞬即逝, 想是裡頭人窺見他們這般氣勢洶洶之樣,嚇到了, 裝作無人。

胤礽今日滿腔怒火,可沒功夫在此講禮講氣度, 因令人先拍門, 不見動靜,便直接令人踹開。

果見一手持燭台的夥計被震跌坐在地,眼神惶恐望著他們。

胤礽偏頭,兆利會意, 掏出一包銀子丟到夥計懷裡, 冷聲問,“姓薛的一家住哪幾間房?”

夥計瞧著這一夥人個個體形高壯,手裡持刀, 早嚇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不過, 摸到懷裡冰冷的銀子, 又回過神來,咽了口口水,期期艾艾告訴了他們客棧中唯一一戶薛姓人家的房間號。

胤礽聞言, 一麵令一半人手去拿薛家下人,一麵令夥計給他們帶路,往薛家夫婦房裡去。

如此多的人在客棧中走動,睡夢中人多被吵醒,偶還聞幾聲咒罵,薛家夫妻亦如此。

直至他們的房門被踹開,二人才驚了一跳,且未看清人,薛老爺便喝道,“誰?不要命了,敢闖老爺的門!”

隻人並未搭話,房中又進來許多人,燈火瞬間亮起,一張俊美無儔又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房中,隻那人的臉被火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眼神陰森冰冷,宛如羅刹。

薛老爺卻絲毫不怕,隻覺此人也如往常得罪薛家的那些人一般,被祖宗太爺教訓了一番,雖滿身怨氣,但還是低頭認錯來了!

他遂一把掀被起身,大搖大擺負手行至人前,眼神挑剔地審視著此人,近處一瞧,確實人模狗樣,難怪女兒一眼便瞧上了,隻不過……

隻不過,薛老爺心中暗忖未完,便猝不及防,被人掐住脖頸慢慢提起,腳尖亦離地,他目露驚恐,用手捶打摳掰著那人的手臂,可惜,撼動不了分毫,他恍惚聞妻子的尖叫傳來,隻腦子已不甚清楚,覺自己恐要命喪於此……

不想,身上忽的一疼,他又能喘上氣兒了,直撫著脖子咳嗽,隻肚子又被人重重一跺,他嗚咽一聲,眼珠向上一翻,險些疼厥過去。

薛老爺這才迷蒙看向那“羅刹”,心中亦才反應過來:此人為甚沒生病?

得罪了薛家之人,老祖宗都會叫那他們生病的。

隻不及他深想,一股熟悉的青蛙腥氣便撲鼻而來,他頓覺頸間一涼,側目望去,是一柄利劍立在他頸側,劍刃貼著皮肉,劍雖未動,他卻覺其鋒芒已割破了他的肌革。

而那腥氣,便來自這劍。

許久,他才驚道,“你殺了青蛙,你怎敢……”

隻那人不為所動,冷眼垂眸,蔑視他道,“為何不敢,一群畜生不請自來,且趕不走,不殺當如何?而你,也隻是畜生中的一隻,你猜我敢不敢殺你?”說著,青銅劍刃往左行進了幾厘。

薛老爺被話與劍,嚇得一動不敢動,隻抖著聲兒道,“我是蛙神後代,動了我,你必遭天譴!”

胤礽聽得此話,隻覺是天大的笑話!

轉頭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香案,他進屋時便聞見了香火味道,想今日他們所遭這一劫,便是此人跟那所謂的“蛙神”求來的,因譏笑道,“我倒不知,何時青蛙也能稱‘天’了!”

薛老爺隻覺此人見識淺薄,好言勸道,“你現在放了我,還來得及!”

胤礽嘴角帶笑,眼神卻如淬了冰渣,自荷包中取了一粒藥,彈至人嘴裡,才鬆開腳,便見人抱著肚子打起滾來,嘴裡“噯喲噯喲”叫喚。

那薛太太又想撲過來,這次,胤礽沒叫人攔,命人也喂了她一粒藥。

夫妻二人遂滾作一團,此起彼伏,叫喚起來,吵人得很。

此藥也是胤礽閒時鼓搗出來的,服用之人可如患上絞腸痧一般心腹絞痛不止,若無解藥,能生生疼死人。

如此,還不算完。

待薛家所有人被帶至此房中時,除了薛五娘,胤礽都叫喂了藥,所有人一起痛呼叫喚,嚇得原其他房中咒罵之人一個個噤了聲,膽戰心驚緊閉門窗。

薛五娘先見人敢闖屋冒犯於她,隻覺不可置信,怒斥了幾聲,但無用,又見這些人動作粗魯,完全不顧她是女子,將她從床榻上拉起,帶到父母房中,如今,再見父母哀嚎受苦,薛五娘不由得害怕起來。

不過,見領頭的是那美郎君,又見他獨獨放過她,心中升起柔情與希望,軟聲道,“郎君,這……可是有什麼誤會?”

男人卻隻冷冷瞧著她,“沒什麼誤會,你們一家先派惡心的青蛙臟了我的船,又令我親人及家下中邪發熱,此仇此怨,清晰明了,我來報複,理所當然!”

薛五娘聞男人說“青蛙惡心”、“臟”之類的詞,隻覺屈辱!

她與家中姐妹何嘗不覺滿院的青蛙醜陋、惡心,但那是她們能享受錦衣玉食、驕縱恣意的憑仗,縱有萬般嫌棄,也不能明言,隻能不許任何人在她們麵前提起“蛙”字。

如今,這男人冷眼冷語,明顯意有所指,她亦明悟過來,於是,仰起頭,如往日那般驕傲道,“放了我們,否則,神會懲罰你!”

隻男人絲毫不怕,扯動嘴角,嘲諷道,“巧了,我就是來尋你們蛙神的。”

薛五娘聞言瞪大了眼,隻覺不可思議,哪有自個兒送上門找死的?

胤礽瞧著她這模樣,耐心耗儘,青銅劍指著她纖細的脖頸,冷聲道,“將那蛙神叫出來,治好我母親的病,否則,我將你全家如那些青蛙一般,剁了燒成灰!”

薛五娘亦如她爹一般,聽聞這男人殺了青蛙,隻覺驚駭,愣怔片刻,便覺背上一痛、向前踉蹌兩步。

竟是那男人用劍將她拍到香案前,且聽那男人如魔鬼一般的聲音,在身後冷冷傳來,“姑娘最好快一點兒,不然,我就讓你試試‘蛙神後裔’有無斷肢重生的奇異之能。”

話音才落,薛五娘隻覺手臂一痛,便見鮮血汩出,浸濕了她的衣裳,她嚇得驚叫出聲,後便巨疼難忍,隻她怕得連捂住傷口的勇氣都沒有,隻渾身打戰,尖聲淒厲求救,“老太爺!老太爺救命啊!”

隻可惜,半盞茶過去,她的整條胳膊鮮血淋漓,地上也聚了好些鮮血,唇色亦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父母和家下也沒了呻.吟的力氣,而老祖宗卻無顯靈之相,這是從未有過之象,薛五娘心底不由湧現絕望。

胤礽見狀,四顧環視,確實沒有異動,冷笑一聲,隻道,“既這位蛙神不願出現,想是放棄了他這些後嗣,也就是說,殺掉也無妨了,

明群,全部拖走,帶到野外,千刀萬剮後燒成灰,既都是青蛙,就跟先前燒掉那些埋一處就行,省得費事。”

明群聽令,當即叫人將薛家人往外拖,胤礽則上前兩步,揮劍一砍,將那香案上的青蛙神牌位劈作兩半,又道,“如此膽小如鼠,也配稱神?兆利,明日一早派人前往江州,將所有蛙神廟都燒了,這樣的邪魔外道,如何配享人間香火!”

說著,便轉身往外走。

隻一聲“豎子爾敢”的怒喝聲,在房中突兀響起,隨之而來便見一道白光,一七八十歲老叟居於其中。

胤礽回首,見其周身的那層白光似將紫氣隔絕在外,眼神暗了暗,猜測其應是懼怕紫氣,既如此,就不是什麼正經神。

遂似笑非笑看著他,“我有何不敢,倒是你,你的信徒隻怕多如我今日所曆一般,先遭蛙災,後便是中邪生病,又或是彆的三災五難經曆一番,然後,被迫給你上供的吧?

如此,我助他們除了你這禍害,你說,他們可會為感激我,為我立生祠?就砸了你的蛙神像,換上我的像如何?不不不,我可不要,你那廟裡不知多少青蛙待過,爺嫌惡心!”

胤礽一壁說,一壁瞧著那老蛙的臉色愈發難看,最後,又聞它氣急怒喝道,“你找死!”

胤礽隻嘲諷道,“彆自欺欺人了,你現在站在我麵前都勉強,何來本事殺我!再退一萬步講,真叫你得手了,我化作鬼,沒了這肉身束縛,要收拾你,可就更便宜了……”

眼瞧老蛙臉色紫得發脹,胤礽便知他賭對了,對上這蛙,他有勝算,且極大!

因笑道,“若你想繞過我對付我家人,也無妨,你說,我舍了這身紫氣,能否請來一位真神,誅殺你這個為惡人間的偽神!”

能!

蛙神咬牙切齒,此人這身紫氣他亦想要,否則,也不會派老妻至他母親夢中,讓其應下這門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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