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香甜且炸毛的小人類翻了個身,睡姿糟糕,衣擺不斷往上卷,露出了一小截有淺淺肌肉線條的平坦肚皮和若隱若現的優秀弧度,留下一隻站在床頭的無語老蝙蝠。
“呼,我早該想到的。”秦唯西哭笑不得地捂著腦袋,眸色溫和了些,俯身,給某人掖了掖被子。
她站在床前,凝視著睡熟的小金毛,眸間閃過探尋、疑惑和思索。
但最終落於溫柔。
“晚安,小人類。”
……
“那現在呢?是再試著進去一次嗎?那個幻境?”柏嘉良想著昨天的事就覺得丟臉,腦袋埋在膝蓋裡,聲音悶悶的。
“不是,”秦唯西緊了緊掌中的溫熱,“我想先確定一下另一件事。”
“哪件事?”小人類依然垂著腦袋。
“放鬆。”秦唯西輕笑著,驟然靠近。
近得像是在耳語,在呢喃,在夢囈。
帶著白茶香的呼氣落在自己耳邊。
可是下一瞬,公爵大人的聲音驟然冰冷了,帶著令人無可抗拒的威嚴。
“抬頭!”
柏嘉良下意識抬頭,看見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那眸子不帶任何感情,隻有旋轉的渦流。
“放鬆,你太緊張了。”秦唯西的聲音又溫柔下來了,一手摩挲著她的掌心,一手按著她的太陽穴,“是我,不要抗拒。”
柏嘉良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有些痛苦地垂下了眸子,手指死死握住了樹藤,指尖發白。
秦唯西皺皺眉。
果然。
小家夥的精神抗性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強,完全偏離了正常人類的水準。
上一次她和半神器共鳴的時候自己也簡單掃了一遍,那次還沒發現識海的異常,但現在才發現,小人類的識海可能不算大,但深到恐怖。
就像……一個巴掌大的水窪,丟下一塊石頭,卻聽不到回響。
而且,阻力很大。
她摩挲著小家夥的頭皮試圖使其放鬆,感受著那深不可測的識海,眸中有一絲猶豫。
你到底是什麼?是陰謀的產物,還是意外的驚喜?
她有心探尋一下小人類的識海深處,卻又擔心對小家夥造成傷害,此時僵持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唔……”柏嘉良口中溢出悶哼,勉強睜開眼,猶豫了會,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忽然伸手,粗魯地將身前人抱入懷中。
“你?!”秦唯西驚得瞪大眼睛。
她能感受到,那股來自小人類本身的抗拒,驟然降到了最低,幾乎消失不見。
“公爵大人,都可以,”懷中的小人類顫抖著,將腦袋埋在了她的胸腹處,嘴唇吐出濕潤的熱氣,口中不斷呢喃,“如果是您,如果是您想看的話,什麼秘密,都可以。”
“我其實也想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
毛絨絨的腦袋就在自己眼前,秦唯西遲疑地鬆開了小人類的手,雙手抱住了她的頭。
“……那我進去了。”
懷中人驟然帶著痛意地悶笑起來,“什麼糟糕的台詞?”
純情老蝙蝠:???
“您進來吧,”小人類唇角含著愉悅的笑意,“輕一點,溫柔一點,我可是第一次。”
秦唯西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想不清楚。
她乾脆閉上眼睛,沉入那狹窄卻深不可測的識海。
大概是因為主人不再抗拒,她下潛得很快。
隻是……下潛的越多,她越心驚。
為什麼,會這麼深?
哪怕是活了萬年的自己,也不過如此吧。
然後,她很快受到了更大的衝擊。
“小人類。”她呢喃著,忍不住扣緊了柏嘉良的後脖頸。
“你的識海最深處,為什麼會有一扇門?”
“我不知道,”柏嘉良也看到了那扇門,茫然地囈語著,“我不知道。”
秦唯西走近,伸手按住那道古樸的木門。
“可以推開嗎?”
“……不可以。”柏嘉良用力搖頭,毛絨絨的腦袋弄得公爵大人有些癢。
秦唯西遲疑了會,手還是慢慢收了回來。
小人類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吧。
身上有著大秘密的人她也見得多了,有的甚至做出過肩負了一個種族未來的豪賭,比如第一任矮人王阿普諾,比如始祖龍皇,再比如阿忒若普斯——她很確定,自己的摯友一直有事瞞著自己。
但,那又怎樣呢?
她秦唯西隻是看上去溫和罷了,但這種溫和,更多時候其實是一種不願計較。
她年輕的時候其實就自負又傲慢,自信沒有任何秘密和陰謀能夠逃離她的掌控。
現在也一樣。
所以,小人類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我的感覺告訴我,這道門推不開,因為它是拉開的。”公爵大人都已經準備返程了,柏嘉良認真的聲音響起。
秦唯西:“……”
“你這個小混賬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壓製自己的好奇心?”
柏嘉良縮縮脖子,癟著嘴,“那不怪我啊。”
公爵大人歎口氣,有些惱火地看著麵前的門,竟真的有轉頭就走的衝動。
嗯,衝動是魔鬼,深呼吸冷靜一下。
她伸手,握住了門把手,深吸口氣,用力拉開。
她愣住了。
門後,是一片璀璨的星海。
星海中,有一個穿著剛鐸帝國複古西裝,拿著蛇形手杖戴著高帽子的人自然站著,衝著她笑了笑。
秦唯西看到他的一瞬間,隻想到了一個詞。
普通。
一個普通的男性人類。
或許是人類?
那男人優雅地脫帽,向她鞠躬致敬。
“很高興見到您,血族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