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 139 章 《秦唯西傳》(1 / 2)

“泰坦帝國議會。”

通訊對麵, 小人類的聲音明顯僵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小聲嘟囔起來,“泰坦帝國議會……我想象不太出來, 危險嗎?”

還能通過靈魂的烙印通訊找到自己,大概是沒那麼危險的吧。

秦唯西低垂著頭,在數以億計的敵人包圍中繼續打著通訊, 甚至還在一邊用腳尖畫著圈圈。

聞言,她不禁輕笑起來, 抬頭看了眼周圍。

“唔,危險嘛,大概有一點,也就是處於超過十萬隻泰坦血肉孕育的醜陋玩意的包圍中, 還要直麵九尊泰坦半神而已。”

“啥?!”

“哈, 給你聽聽他們的聲音。”秦唯西低笑一聲,輕輕按了按太陽穴。

柏嘉良捂著臉部兀然變燙了好幾倍的小蝙蝠,手指死死握緊了欄杆,指尖用力到發白,雙眸略顯無神地睜大了些。

那惡魔般的聲音仿佛是從靈魂中傳來的, 那瘋狂的嘶吼和激動的咆哮聲, 在她腦海中回蕩。

“吃掉她!嚼碎她!”

“讓她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美味,【死亡】實在是太美味了!”

秦唯西聽見了柏嘉良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忍不住微微蹙眉,抬頭, 舉起一根手指, 按在了唇邊。

“噓,小聲點。”

那瘋狂的觸腕並未停歇,反而因為她的動作而更加激動和瘋癲。

“我讓你們小聲一點!”秦唯西一直畫圈圈的腳尖猛地一點, 黑眸瞬間切換成了猩紅。

仿若在聒噪的羊群中央放下狼群,帶著恐怖氣勢的紅黑一色波紋以秦唯西為圓心逸散!一根根瘋狂搖擺的觸腕在接觸到那股波紋的時候瞬間爆破,碎成一地血肉。

吵鬨的泰坦帝國議會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尚未碎裂的觸腕被恐怖的氣勢壓倒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我不該給你聽這個的,”秦唯西搖搖頭,看起來有些懊惱,“泰坦的聲音涉及到了對靈魂的攻擊。”

“我沒事,”柏嘉良從那種尖嘯聲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輕吐出一口氣,又有些焦急地問著,“那你怎麼辦?”

“我?不怎麼辦,”秦唯西聳聳肩,“我覺得我應該不會有事。”

“誒?為什麼?”

“唔,因為我麵前有一把空著的椅子,”秦唯西抬眸望了一眼端坐在王座上那九位冷漠的,還具有人形的泰坦半神,伸手拍了拍眼前這張看起來就極為舒適的乾淨座椅,“還是精靈教會風格的。”

柏嘉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顯然是有些懵逼。

“呼,坐上去果然很舒適,”秦唯西已經懶散的靠坐在椅子上了,指尖一下下敲打著華貴的扶手,猩紅的眸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麵的泰坦半神們,“在開打之前,他們大概是想和我好好談談?”

她話音剛落,坐在次座的一位長著修長黑色雙翼但半邊翅膀從根部斷裂的泰坦緩緩開口,聲音難聽而尖銳,像是用砂紙在黑板上摩擦過似的,“血族公爵,你在聯係的,是名為柏嘉良的人類女性麼?”

“誒?秦唯西……”柏嘉良剛發出半個音節,就被秦唯西通過靈魂烙印強勢打斷。她猛地直起身子,猩紅的眸子在一瞬間再次轉化為黑色,望著方才發聲的泰坦。

隻是這次的黑眸,不帶任何感情,濃稠如墨。

“我們回頭再說,”她繼續和柏嘉良聊著,聲音依然輕佻而慵懶,“你那裡應該不會有什麼敵人了,保護好自己的時候進行探索,找找離開的方法。”

“可是……”柏嘉良還想說些什麼,秦唯西就已經主動切斷了通訊。

她愣了愣,慢慢揉了揉被小蝙蝠烙印燒得滾燙的臉頰,撐起身子,轉身,目光躍過欄杆,望向遠處那團金色和猩紅交織著的光團。

“可是我們不可能靠自己出去的,”她喃喃自語,“這是他步下的,坑殺奧普弗爾的死局啊。”

“什麼意思?”一旁的塔爾有些急切地提問,“什麼叫這是死局?”

柏嘉良扭頭望向他,有些遲疑,不知道應不應該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

因為那一定是一個讓人絕望的答案。

塔爾看出了她的遲疑,張了張嘴,憑借著自己的眼力見兒迅速給出了一個台階,表情依然維持著急切,“還有,你剛才被公爵大人打斷的那句話,是想說什麼?”

柏嘉良暗自鬆了口氣,隨後有些茫然無力地靠坐在了欄杆旁,不斷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是想說……”

“那個泰坦半神的聲音好難聽,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腦海中閃過一些碎裂的,陌生的片段,但很快又恢複成茫茫一片的空白。

好熟悉,好像就是最近聽過的。

她困惑地皺起眉頭,“但那麼奇怪又難聽的聲音,我怎麼會忘了到底是在哪裡聽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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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波斯,”秦唯西結束了通訊,墨色的眸子依然鎖定著次座上方才發聲的泰坦,表情冷冽,“你想問什麼?”

拉波斯唇微微張開,露出兩根醜陋尖銳的黃色犬牙,低笑一聲,“我隻是和我的朋友打個招呼而已。”

秦唯西雙眸中怒意更甚,指尖猛地敲了一下座椅扶手,一道濃稠的黑色從她的指尖激射而出,在拉波斯狼狽地舉起單翼護在胸口之前,擊中了他的臂膀。

“啊啊啊啊!”拉波斯頓時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翅膀不斷痙攣著。

他的肩膀竟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空洞四周的血肉蠕動著,似乎是想要重生,但那淡淡的黑色依然黏附在他的肩膀之上,不斷燃燒腐蝕著新生的血肉。

“告訴我,拉波斯,”秦唯西再次抬起手,掌中的黑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你剛才想問什麼?”

“真的隻是想和那位的血親打個招呼而已,”拉波斯低垂著頭,眸光明暗不定,口中不斷哀嚎著,“我怎麼會傷害她,我絕不可能傷害她的。”

秦唯西眉間緊鎖。

“那把她還給我。”她冷漠回答。

“等合適的時候,”首座的羅尼爾緩緩開口,接過了話,“我們自然會將她歸還給您的。”

秦唯西抬眸,指尖富有節奏感的輕點座椅,過了會,掌中黑光淡去。

“一點小教訓,”她淡淡地說,“拉波斯,如果你再多嘴,我會把你另一隻翅膀也摘下來。”

拉波斯,她也認識,又是一個老熟人了,泰坦中的科學狂人,嗜血,殘暴,可以通過聲音蠱惑催眠,長得曾經在泰坦中算是不錯的,有漂亮的黑色羽翼,還有一隻忠心的黑色護衛犬。

不過後來,他的護衛犬戰死後,拉波斯將他愛犬的血肉融進了自己的身體,於是長出了現在醜陋彎曲的犬牙,在戰鬥中甚至有時會從人首變為犬首,詭異而恐怖。

“羅尼爾、拉波斯、貝列、阿斯蒙蒂斯、弗卡斯……”她的目光從一位位泰坦半神身上滑過,隨後冷笑一聲,“都挺麵熟的啊。”

“是啊,”羅尼爾緩緩開口,一揮手,解除了秦唯西一直壓製在周遭觸腕上的壓製,“我們都是您的手下敗將。”

“我仔細篩選過,在你們七十九尊半神之中最後留下了你們不到一十,”秦唯西語氣依然平靜而冷漠,仿佛被圍困在泰坦議會的人並非她一樣,“畢竟你們這些能苟活的,都是腦子還算機靈的家夥,在泰坦中也不算主戰派。”

“那麼,告訴我,誰給你們這些蟲子的勇氣,來暗殺一尊神明?”

“能指示我們來暗殺偽神的,自然是真正的神。”羅尼爾蒼老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狂熱。

秦唯西扯了扯唇角,不禁有些恍惚。

神麼?

那個樣貌普通,自詡為柏嘉良“哥哥”的男人,竟然被這群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泰坦稱為“神”?

她比柏嘉良醒悟過來的時間晚一些,但在察覺到迅速恢複正常的失控波動時,也意識到了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

除了那個人,還有誰呢?

柏嘉良又還有哪些,詭異到能指使泰坦的“血親”呢?

秦唯西眼睫微垂,遮住了那漆黑的眸子,思慮一會,才緩緩開口,“在你們眼中,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就是想套話了。

羅尼爾倒並沒有糾正她的稱呼,表情卻愈發狂熱起來了,不斷搖頭,“你們不懂的,你們這些沒有見過宇宙儘頭的土著怎麼懂?”

“那讓我長長見識吧。”秦唯西隨意拍拍手。

“他是深淵的主宰,是一切黑暗的來源!”羅尼爾站起身,不斷高呼,雙手揮舞著,帶動周圍的觸腕富有節奏感的搖擺起來,像是一片血色的浪潮,“他前進、探索、征服!他知道世界上所有所有禁忌的知識,他曾經曆見證過世界的儘頭並親手毀滅了無數宇宙!他立足於現在之現在,了解所有可能的過去,知曉所有可能的未來!”

秦唯西沉默。

她望著王座之上狂熱的老泰坦,用力按了按眉心,一時有些恍惚。

這些形容詞,和自己見過的那個為了哄柏嘉良開心而不斷更換領帶配色的那個臭屁但普通男人有什麼相同點嗎?

要不是與泰坦打過不少交道,了解他們殘暴的同時也不至於懷疑他們的智商,秦唯西都要覺得這幫子蟲豸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法術給洗腦了。

“您看起來並不相信,”羅尼爾注意到了她的無語和恍惚,不禁冷笑一聲,又緩緩坐回了座位上,望了眼還在努力消解肩膀上黑色的拉波斯,隨後扭頭,直視秦唯西的墨眸,“您對【死亡】的理解,已經到了隨時可以打破桎梏的程度了吧。”

“而等您邁出那一步,大概就可以直接登頂這處宇宙戰力的頂端,畢竟,【死亡】,本就是比【破壞】還要恐怖的戰鬥性權柄。”

秦唯西抬頭,微微挑眉,那墨眸慢慢退回了猩紅,隨後,再次退回普通的黑色。

“你太高看我了,”她輕笑一聲,再次懶散地靠坐在了座椅上,“沒有的事,離登神還遠得很呢。”

羅尼爾並不理睬她的瞎話,而是淡淡道,“成為偽神倒並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可以窺見這個世界的真實一角。”

“哦?多說點,我愛聽這些。”秦唯西來了興趣。

“這點,我們和偽神倒是達成了默契上的一致,”羅尼爾搖搖頭,“這些禁忌的知識,您必須親眼目睹才能知曉其真實。”

“無趣,”秦唯西卻也早就知道了答案,此時也隻是聳聳肩,掌中消失的長劍此時再次緩緩浮現,“也就是說,你說完了?說完了就開打吧。”

那些之前安安靜靜的觸腕再次尖嘯起來。

“停。”這次沒等秦唯西抬手,羅尼爾率先示意觸腕們保持安靜,隨後望向已經站起身,眸子重新化為猩紅的秦唯西,搖搖頭,“我們並沒有打算和您為敵,至少這次,沒有這個打算。”

秦唯西隻是挑眉,彈了彈劍尖,身上的氣勢仍在不斷積蓄。

“按照我們對戰力的預估,要徹底殺死奧普弗爾而不造成太大的損失,大概需要四位以上的半神,”羅尼爾對她身上不斷燃起的殺意視而不見,而是繼續緩緩道,“但是在我們出發之前,神降下旨意,讓我們十一人一起出行。”

秦唯西揮了揮劍,隨口問道,“哦?那在你們的預估中,殺死我需要多少位半神?”

羅尼爾極為誠懇的回答。

“六位半神抱著必死的信念,能勉強牽製住您;八位半神抱著必死的信念,能與您兌子,徹底磨滅您的所有力量和所接觸到的權柄,但也要做好損失八位半神的準備。”

“所以你們害怕極了,”秦唯西驟然歎口氣,“九個人一起盯著我,真是大排場啊。”

“來吧,”她緩步前行,眸中的猩紅更加凶意凜然,朗聲道,“如果我此生止步於此,那你們大概也一樣。”

“血族公爵!”羅尼爾依然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性的動作,隻是低吼一聲,一直溫和的表情慢慢冷冽起來,“我可以告訴你,【死亡】遲早有一天會回歸死亡,但不是今天!”

秦唯西頓步。

“哦?”她微笑起來,“那不妨告訴我,我的死期將是何時。”

羅尼爾蒼老的麵上終於露出了徹底的凶意,一字一句,透露著天機。

“當【死亡】成為【死亡】的那天,便是她走向終焉的開始。”

秦唯西猩紅色的血眸凝視著他,過了會,她一揮手,掌中長劍散去,身上的氣勢也驟然一泄。

“下次不想打早點說,”她坐回了座位上,抬手,在虛空中用力按了幾下,“這種連續積蓄力量再散去的感覺委實不是很好。”

而隨著她手掌富有韻律感的起伏,周圍的觸腕們紛紛哀嚎著隕滅。

就像是一個指揮家,在指揮一場盛大的死亡音樂會。

幾位泰坦半神紛紛怒目而視,但頗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既然你們在拖時間,那不妨再多聊幾句吧。”秦唯西淡淡地說。

“您想聊什麼?”羅尼爾無視了周圍觸腕此起彼伏的哀嚎。

“就先聊聊……”秦唯西眯起眼睛,“你們為什麼想要拖時間吧。”

羅尼爾麵上肌肉抽動一會,低頭不語。

“嗬嗬,你們現在也隻有用這些情報才能和我交換,”秦唯西手掌依然不斷在空中揮舞,甚至愈發激昂,“等我自己琢磨清楚的時候,這些情報將一文不值。”

羅尼爾抬眸望了眼四周的痛苦哀嚎的觸腕,搖搖頭。

“不說是吧,那讓我想想。”秦唯西撐著腦袋,手掌已經放下了,指尖不斷敲擊著椅背,一道道小型的紅黑一色波紋急速蕩出,毫無規律地殺向任何一個方向。

就像是一首交響曲經過了最初激動人心的旋律,到了輕柔溫和的銜接部分一般。

“剛才,我的小人類已經提示我一點了,雖然她說不出來,但我能感知到那種情緒,那種有些絕望的情緒,她一般不會有這種情緒的,除非情況糟糕到了一定程度。”秦唯西喃喃自語,再次按向太陽穴,遲疑著要不要再與柏嘉良的靈魂烙印接觸。

在看了一眼拉波斯後,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並不是沒有一點收獲——她想到了自己在聯係上柏嘉良之前,聽到的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回應。

那是時間長河中的一個個坐標,但是靈魂的波動不會有錯,所以……

那些都是柏嘉良,在那個鬼地方困了不同時間的柏嘉良。

柏嘉良在自己的過去。

“九位,”她按耐住自己突然煩躁的思緒,再次數起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九位半神,若有所思,“少了兩個最抗打的和一個擅長禁錮的,唔……”

她突然微微挑眉。

“拉撒路估計也像我一樣,被你們牽製住了吧,”她抬頭望向羅尼爾,“他雖然比奧普弗爾能打一點,但也就一點點,兩位皮糙肉厚的泰坦半神,在他不點燃世界熔爐不能透支權柄的情況下,足夠拖住他了。”

羅尼爾依然低垂著頭。

“那麼,還有一位呢,還有一位半神去哪了?”秦唯西眯起眼睛,隨後恍然大悟,“啊!”

她的手掌在空中用力一抓,無數血色的觸腕瞬間碎裂,此起彼伏的淒厲慘叫和咆哮聲也極為突兀的停止了,仿佛一曲恢弘的死亡交響樂被突兀草率的畫下了休止符。

“我知道你們把奧普弗爾放到哪裡去了,”她緩緩站起身,輕聲道,“我也知道你們把我親愛的旅伴放到哪裡去了?”

“並不是我們,”羅尼爾低垂著眸子,緩緩說,“我們並沒有這樣偉大的智慧。”

“是啊,你們殘暴,好戰,但你們應該想象不出這麼惡毒的殺人方式。”秦唯西抬頭。

明明是在仰視那些巨人,可她偏偏有一股睥睨的氣勢。

“你們以一尊半神為代價,將奧普弗爾禁錮住,放在了那個時間線中。”

“那個奧普弗爾,已經死去的時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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