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 139 章 《秦唯西傳》(2 / 2)

“是的,血族公爵。”

“可是你們說過,不會傷害她。”秦唯西死死盯著羅尼爾,“但如果你們真的要用這種方法殺死奧普弗爾,她也會死。”

“她不會,”羅尼爾這回終於緩緩開口,又透露出了些新的信息,“她在神的注視之下,神會出手。”

“那那個矮人呢?!”秦唯西低吼。

“神並不會注視除她以外的存在。”

-------------------------------------

“塔爾。”柏嘉良和塔爾已經爬下了黑曜石號,走到了那團巨大光團的近前了,她遲疑地用【有家之劍】,劃拉著光團上仿若寄生蟲一般攀附其上的血紅色惡心觸腕,又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巨劍險些脫手而出。

“怎麼了?”塔爾抬頭仰望那金色的光團,輕聲應著。

“我覺得我還是得告訴你,”柏嘉良抿抿唇,隨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畢竟我們現在要齊心協力,找到出去的辦法。”

塔爾扭頭看她。

“我們所處的時間線,應該是在奧普弗爾已經被刺殺死亡的那段曆史中。”柏嘉良鄭重說道。

塔爾怔了怔,隨後有些激動地搖頭叫嚷了起來,“這不可能!你看看這個光團,奧普弗爾王上的力量還存在,他還活著!”

“是的,是的!”柏嘉良不得不抬高了嗓門重複,以讓激動得塔爾冷靜下家,“和我們之前並肩戰鬥的王上是還活著,但這是他已經死去的時間線!”

塔爾不再叫喊了,他用力咬住了唇,良久,搖搖頭,“抱歉,我不理解。”

柏嘉良並不缺乏耐心,而是用巨劍在地上開始劃拉,畫出了幾條線,小聲道,“簡單來說,剛才我們所見到的奧普弗爾,和我說的,死去的奧普弗爾並非同一個。”

“死去的奧普弗爾,”她指了指周圍那濃重的金色血霧,“是我們和拉撒路並未出現,他直接被十一尊泰坦半神圍殺的那一個。”

塔爾怔了怔,僅剩的大腦內存不斷思考著柏嘉良所表述的含義,隨後不可思議地用力搖了搖頭,“不對,還是不對,怎麼會有兩個王上的存在?還一個生一個死?”

他用著不久前從柏嘉良這兒學到的新詞,大聲說,“這不是一個悖論嗎?”

“是的,這是悖論。”柏嘉良用力點頭,隨後昂首,望向天空。

她眯起眼睛,試圖穿透那泛著金紅色的血霧,找到其背後自己熟悉的東西。

“但彆忘了那滴血,”她撐著巨劍,換了個方向,又揉了揉眼睛,“那滴血沒有影響到秦唯西,所以她留在了原地;很少的一部分落在了拉撒路和我們身上,其餘的,都飛向了奧普弗爾。”

她好像確實在金紅色的血霧之後,看到了朦朧的,宛若精致囚籠一般的半透明虛影了,但一眨眼,又好像什麼都沒看見。

柏嘉良低頭,再次揉了揉酸疼的雙眸,“我毫不懷疑,那個人能造成並維持住這樣的悖論。”

“他是誰?”塔爾冷靜的追問。

柏嘉良手上動作一頓。

“我不知道……”她略顯得迷茫的低沉聲音響起,“我真的不知道。”

“可你之前的反應,明明是認識他的!”塔爾聲音再次高了起來。

“我是認識他,不過也沒見過幾麵就是了,不,現實世界中就沒見過麵,”柏嘉良抬頭,表情有些難過和沮喪,“但我不知道……或者說我也沒有想過,他會是這種人。”

塔爾不說話了,良久,他吐出一口濁氣,扭頭,將手輕輕放在了那金色的光團上,感受著光團的顫動,和猩紅色觸腕帶來的惡心和抗拒感。

“抱歉,”柏嘉良打量了下他低垂陰鬱的神色,抿抿唇,“如果你很生氣的話,不如我們分開行動吧。”

塔爾驟然扭頭,有些愕然地怔怔望著她,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反應過來了,用力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金色的光團前回蕩。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剛才真的很情緒化,真的對不起,但畢竟我的神明,他……他死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語速極快,又結結巴巴斟酌著用詞,仿佛又從那個膽子漸漸大起來還敢腹誹幾句神明的矮人恢複到了監測塔前初見時那個唯唯諾諾的局促的家夥,“但我不可能有怪您的意思,真的,不可能怪您,是您和公爵大人找到了對所有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我,又把我帶到了這裡,看到了這麼多的東西,見到了這麼多瑰麗奇異的景象,甚至見到了兩位神明,我怎麼可能生您的氣呢?”

矮人身高比柏嘉良的肩膀還略矮一些,此時他努力踮起腳,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了柏嘉良的肩膀上,又用力拍了拍,“我還指望著您帶我走出這個鬼地方呢。”

柏嘉良失笑,學著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要一起走出這個鬼地方!當然,如果可以的話……”

她扭頭望向那個光團。

“也要把奧普弗爾一起帶出去。”

塔爾眸色瞬間動容,用力點頭,“當然!”

“不過喊我名字就好,彆您啊您的,”柏嘉良扭頭,衝著他笑,“都說了是朋友了。”

“……好的,柏嘉良。”矮人望著那燦爛的笑容,眼眶一時有些熱意,隨後慌忙移開了視線,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不爭氣到丟整個矮人地窟的臉。

他似乎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公爵大人為何會對眼前的人類格外特殊了。

聰明而並不傲慢,有些想法提出來的時候聽起來堪稱異想天開,但隨後的邏輯和事實證明她說的一直是對的。而當陷入絕境的時候,依然能不慌不忙,井井有條處理事務甚至依然保持樂觀開朗的性子……

這樣的人,哪怕尊貴如血族公爵都會喜歡吧。

比自己這個在邊境長城執勤了這麼久的家夥強多了。

邊境長城……

他思緒亂飛,一陣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老搭檔。

“阿加莎……”

柏嘉良已經收起了巨劍,放眼遠眺,考察著這一塊的大體情況,聽到他的咕噥,茫然扭頭,“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塔爾回過神來,慌忙道,“接下來怎麼辦?”

“那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柏嘉良也不多問,扭頭,繼續在視線之中尋找著目標,“這裡似乎很大。”

“這裡的最高點應該就是黑曜石號的甲板,其次是還在冒煙的石塔,如果能爬上石塔,應該能窺見這塊地方的全貌。”塔爾很快恢複了自己應有的水準,判斷著,“我們或許可以先去看看石塔的情況,也看看黑曜石號上還有什麼能利用上的資源。”

“同意,”柏嘉良露齒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出發出發!”

“等等,”塔爾有些遲疑,攔住了躍躍欲試就要往廢墟下跳的柏嘉良,手在褲子上搓了搓,“我還想試一試。”

柏嘉良眸光落在了他緊握斧柄的手上,若有所思,又望向那個光團,“那就試試吧,注意安全。”

塔爾用力點點頭,深吸口氣,緩步向前,舉起巨斧,蓄勢。

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斧刃上凝聚,隨後力量不斷被壓縮,到了最後,原本的金光甚至凝結成了宛如流水一般的實質存在。

這奇異的景象看得柏嘉良驚訝極了——她自然能察覺到那流水般的金光中到底壓縮了多麼恐怖的能量。

隨著力量的壓縮,塔爾的黑峻峻的臉逐漸透出了不健康的紅暈,在力量即將失控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擰腰,揮斧,用力劈在了那猩紅色的觸腕上。

砰!

一聲巨響,柏嘉良眼睜睜看著塔爾被反震力砸進了廢墟之中,慌忙上前扒拉起石塊,努力將人刨了出來。

“咳咳咳。”塔爾身上臉上全是灰,狼狽地從廢墟中爬了起來,抹了抹唇,咽下喉嚨中的那抹鐵鏽味,望向沒有任何變化的金色光團和寄生蟲一般惡心的猩紅色觸腕,沮喪地搖搖頭。

“果然啊,半神和神明的力量,我們不可能啟及的,走吧。”

“等等,”柏嘉良打斷了他,也遲疑了會,伸手,“借一下你的斧子,我也想試試。”

塔爾一怔,隨後將自己的斧子遞過去,“有些沉,小心。”

然後他就目瞪口呆地看著柏嘉良單手持斧,虎虎生風地揮舞著。

這是人類應該有的身體素質?

“我比較特殊啦,”柏嘉良耍得正開心,抬頭,看見塔爾震驚的目光,忍不住輕咳一聲,“從小到大力氣都比較大來著。”

塔爾唇抽了抽。

那可是矮人的斧子!

這是力氣大能解釋的嗎?!

“呼。”柏嘉良用得順手些了,隨後也擺出了揮斧的標準姿勢,但她並沒有塔爾那樣凝聚力量的秘術,所以隻是深呼吸幾口後,凝神,在斧刃上一層層放上了自己體內宛若大雜燴一般的力量。

一層精靈的生命力,一層秦唯西留存在她體內的精血的力量,一層粗淺拙劣的魔力,再一層武技的力量。

和剛才宛若流水般的金色光芒不同,此時斧刃上沾滿了五顏六色的光芒,簡直就像黑夜中的霓虹燈。

柏嘉良皺皺眉。

奇怪,秦唯西留下的精血的力量好像調用得有些阻塞,是因為秦唯西離自己太遠了麼?

她甩甩頭,也不去多想,擯棄雜念,低喝一聲,用力揮出巨斧!

砰!!

塔爾看著一團金毛在空中畫出了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同樣砸在了廢墟中。

距離比自己剛才還遠。

他慌忙跑過去,打算把人刨出來。

“呼!”柏嘉良自己從廢墟中一下竄了出來,狼狽地拍打著自己身上的碎石塊,抬頭望向遠處並未有一點變化的光團,扯了扯唇,將斧子交還給了狂奔過來的塔爾,“走吧,果然,直接劈開是不可能的,沒戲。”

塔爾表情詭異地看著眼前看上去沒一點事兒的人類,再不動聲色地摸摸自己有些挫傷的背部肌肉。

“哦,”柏嘉良看出了他的疑惑,自然也不好說秦唯西怎麼改造了自己身體,隻能尷尬一笑,“從小挨打,皮糙肉厚些。”

“這得挨多重的打才能練出這種體魄啊,”塔爾吐槽,“每天打你的是武聖嗎?”

“額,差不多?”

塔爾再次扯了扯唇角。

“……算了,當我沒問。”

“對了,你不是有武器嗎,那柄巨劍,怎麼想著用我的斧子?”

“有家之劍現在情況很奇怪,劍靈不見了,”柏嘉良跳上高處,歎了口氣,“再加上奧普弗爾不是還沒給我鍛劍嗎,我不敢劈,萬一又劈出個悖論咋辦。”

“也是,有道理。”

“對了,你那種凝聚力量的方式,能教教我嗎?如果是什麼不傳之秘術就算了。”柏嘉良扭頭,有些期待地望著塔爾。

“教當然可以,那是矮人軍隊的武藝,談不上機密,”塔爾嘴上說著沒問題,表情卻有些遲疑,“不過要練這個得用矮人的力量,我倒是可以把基礎的修行方法交給你,但你原本的力量會不會對它有排斥啊?”

柏嘉良沉吟一會,掏出有家之劍,激發了其上蘊含的龍威。

“巨龍。”她小聲說。

隨後,她掌中泛起一層綠色的光芒,“精靈。”

指尖泛起血色,“血族。”

有些凝滯地調動著體內秦唯西精血的力量,隨後腦袋上啪一下彈出了一對獸耳,“獸人。”

最後,一手泛起粗糙的魔法力量,另一隻手泛起凝結的,代表武道的乳白色光芒。

柏嘉良誠懇地說,“我覺得以我的情況,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塔爾:“……”

“當我沒問。”

……

兩人回到了黑曜石號,頗有些費勁地爬回了甲板,頂著巨大的煙霧回到了石塔內部。

柏嘉良試著伸手,按上瘋狂滴嗚作響的中控。

當然是沒有任何反應的,什麼【000號節點注冊,編號00001】,什麼【締造者】啥的,都沒有。

柏嘉良歎口氣,又試著斜四十五度角,小心拍了拍。

還是沒反應,中控依然在滴嗚滴嗚地叫著。

這尖嘯聲叫得有些心煩,柏嘉良忍不住開始考量修好這玩意的難度和它到底能帶來多少有用信息之間的比例。

哦不,就算修好了,她和塔爾誰有權限用這玩意?

當她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塔爾悶著聲,一斧劈下。

中控台哢嚓一聲碎裂,然後……

不叫了,也不冒黑煙了。

柏嘉良扭頭望向塔爾,後者看起來有些緊張,搓了搓手,“這樣應該可以吧。”

柏嘉良挑眉。

“當然可以,我也打算這麼乾了。”

塔爾鬆了口氣,習慣性的詢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柏嘉良環顧四周,又看看最頂上的石塔。

這個角度,可能的確有些難爬。

“我們先看看這些書吧,”她低頭,望向那些散落一地的書籍,“希望有能解決悖論的方法。”

這是奧普弗爾的黑曜石號,自然是連雜書和正經書都有的。

“好。”塔爾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隨後,兩人就一人一邊,開始翻閱起了那些書籍。

塔爾自告奮勇地承擔了更學術性的鍛造那一方麵,而柏嘉良則隻能退而求其次,看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攤讀物。

……

“說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塔爾一邊低頭看著書,一邊發出疑問,“他們就這樣禁錮著奧普弗爾王上,真的能讓王上死亡嗎?”

“你剛才問我還隻能講一個猜測,回答不了你,現在倒是可以,”柏嘉良略有些疲倦地抬起頭,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我剛從書裡看到了——【權柄很難磨滅,這也代表神極難徹底殺死,而能磨滅權柄的,唯有悖論】。”

“什麼書?”塔爾噠噠噠跑過來了,“讓我看看?”

柏嘉良表情詭異了些,頭疼地望著懷中的書,想了想,舉了起來,將封皮展示給塔爾。

塔爾看到,怔了怔。

封皮上,赫然是四個古樸雄勁的四個大字。

《秦唯西傳》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