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病症 歲欲 8779 字 5個月前

房間裡一共五個人。

除開周念的眼睛看不見以外,其他三人都能看到此時的鶴遂有多麼狼狽。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一顆比一顆大,已經彙成線正往下流著。

尤其是他捂在腹部的那隻手,指縫間的血已經滲出來。

偏偏他連呼吸都不肯加重,極儘可能的隱忍著。

生怕驚擾到床上的周念。

鬱成撥開一側的冉銀,腳步匆匆地走到男人麵前,說:“流這麼多血,得馬上去醫院啊。”

鶴遂隻是搖頭,屏住一口氣咬著牙說:“不用。”

鬱成又急又氣地說:“人命關天的事又不是說不用就不用的。”

鶴遂沒再開口,用沉默代替回答。

鬱成隻能乾著急。

沉默了會兒,鬱成注意到病床上的周念,人精的心思一轉,瞬間明白個八九分,便對周念說:“周小姐,你勸勸遂哥吧,讓他跟著我去醫院,他這樣子下去也不是辦法。”

“……”

周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嗆人的話:“我何德何能勸得動你的老板,我不過就是一個瘋子而已。”

鬱成臉色稍稍一僵。

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周念在記之前的仇——他三番幾次的對她出言不遜,還曾經直接罵過她是個瘋子精神病。

在娛樂圈那種名利場裡伺候影帝的人,不僅有眼見力,也自然能屈能伸。

鬱成臉上的僵色很快消失,不帶一點猶豫露出極為有禮貌的微笑:“周小姐真是對不起,之前是我出言得罪,您不要和我一般計較。”

周念沒反應,倒是冉銀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哈!真是笑死人,我之前說這條瘋狗——”她指著單膝跪在地上的鶴遂,“他成天追在我女兒屁股後麵跑,你當時不是不信嗎?”

鬱成陪著笑,沒有反駁,他當初的確是不信,即便是現在,看見的情形仍舊會覺得魔幻。

冉銀愈發得意,得寸進尺地走到鬱成和鶴遂中間,彎腰去看鶴遂:“不知道鶴影帝這次是從哪裡趕回來找我女兒的?”

問完她又直起腰,極陰陽怪氣地笑著去問鬱成:“不會是洛杉磯吧?”

“……”

鬱成禮貌性地保持微笑,沒有回答。

心裡卻在想——

的確是洛杉磯。

3月11日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

主持人宣布最佳男主角獲得者是鶴遂時,導播把鏡頭給到第一排鶴遂所在座位,大屏上隻出現個空座位。

滿場皆驚,作為本次奧斯卡唯一入圍的東方臉孔本就是一件罕事,最後真能得獎更是稀奇。

所以鶴遂突然從頒獎典禮上消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中的事情。

當生東返上台代為領獎時,鬱成發瘋般奔梭在杜比劇院裡麵找人。

沒有人拍到鶴遂離開劇院,那一定就

還是在劇院裡。

最後,鬱成是在洗手間裡找到鶴遂的。

他衝進洗手間時,被裡麵情形震驚,瞬間刹停了腳步,並且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直到他的後背撞到牆上才停下。

深褐與白相錯的盥洗台上麵淌著血,白色的洗手池上更是布滿血手印。

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腥苦味,是人血的味道。

鬱成看見抹不開的紅,他恐懼得觳觫不止,開始張著嘴呼吸。

隨著視線的往下,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鶴遂。

西裝革履的男人躺在血泊裡,白色襯衫領口被鮮血暈泡,他半張臉貼在粘稠血地裡,奄奄一息地喘息著。

“遂哥!”

鬱成咆哮一聲,衝過去。

他來到鶴遂麵前蹲下,看見鶴遂右腹部插著一把匕首,一下變得語無倫次::“我的老天我的老天……誰捅的你?誰把你搞成這樣的啊!”

男人艱難地轉過頭,臉朝上,目光看向某一處。

鬱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鶴遂看向的是洗手台上方的鏡子。

那是一麵被擦得相當乾淨的大鏡子,上麵幾乎沒有一點灰痕顆粒。

鏡子正中間被用鮮血寫著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放我回去】

血還順著筆畫走勢往下流,且寫得歪七扭八,不難看出寫字人當時的手抖得多麼厲害。

……

鬱成並不理會冉銀,而是繼續對周念說:“周小姐,您勸勸遂哥吧?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

周念把臉轉向窗外,聲音很輕:“彆死在我這裡。”

她還是說著一樣的話。

鬱成歎了一口氣,又蹲下身去對鶴遂說:“遂哥,要不我們養好身體再來?”

男人額角迸出青筋,他疼得有些哆嗦,卻依舊低聲說:“我不走。”

這讓鬱成十分惱火,也不顧上下級關係,嚷道:“不要命啦?!”

怎料,鶴遂沒有一點猶豫地回答:“不要了。”

周念的眼皮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局麵一度陷入僵持。

氛圍冷結。

這時候,鶴遂捂著小腹,另一隻手扶著床沿,緩慢而艱難地站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冉銀臉上,累極地張開薄唇喘了口氣,才沉沉開口:“你跟我出來。”

冉銀警惕地問:“你要乾嘛?”

鶴遂沒有多做解釋,隻是重複:“出來。”

他先一步越過幾人,離開周念的臥室,冉銀狐疑片刻,還是跟了出去。

外麵的走廊上。

鶴遂出來後發現旁邊的畫室門並沒有關上,他的腳尖一轉,走進了畫室。

曾經,周念帶他參觀過這間畫室。

早在四年以前,他踏進這間畫室時還不是這幅光景——畫布蒙塵,筆具染灰,入目皆是頹敗的灰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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