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2 / 2)

病症 歲欲 17183 字 7個月前

“……”

泛著冷光的鋼棍一次又一次地落在鶴遂的身上。

即便他已經痛得開始痙攣抽搐,那些人也沒有放過他,他們用敲打著少年堅硬的脊骨,用著敲碎般的狠辣力度。

他們抓著少年的頭發,將他提起來,用他的頭去撞牆。

監控高清地捕捉每一個細節。

少年滿是血汗的臉龐,眼裡有著至死都不服輸的倔強和陰冷,他在不可避免的鈍痛裡哆嗦,青筋劇烈地跳動著,嘴巴裡不停冒出血沫子。

再又一次被抓著頭重重撞到牆上後,其中一個問少年:“錯了沒?”

“嗬。”

少年冷笑,嘴唇一噘,衝那人臉上吐了一大口血沫。

“你媽……”

被激怒的那人把鶴遂掀翻在地,重重一腳踩在鶴遂的臂彎。

於是。

鶴遂就被硬生生的一股蠻力,踩斷了手。

臨近末尾,那些人拆解皮帶,對著鶴遂的頭上撒尿。

一邊尿,一邊用最惡毒的字眼羞辱他,用最極端的方式打碎一個人的自尊。

然後問他:“還找不找那什麼周念了?”

少年模樣狼狽至極,他卻還笑著,抬起滿是血汙肮臟的一張臉,以不屑的頑固姿態堅定說:“找。”

這一刻,周念終於繃不住,放聲地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全麵崩盤。

哭聲引來外麵的鶴遂。

他火急火燎地推開門進來,來到周念身旁,低聲問:“怎麼了?”

周念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鶴遂一抬頭,就看見了屏幕上狼狽至極的自己。

空氣一下就靜了。

氣氛變得很沉重。

也不知過去多久,周念聽見身旁傳來鶴遂很低很啞的聲音:“我就是害怕你看見這樣的我,會嫌棄我……”他哽了一下,“然後就會不要我,因為我是這麼的沒用,任由彆人在頭上撒尿都無能為力,讓你在火車站等了我一整個晚上。”

“……”

周念完全想不到,他在經曆過那樣的事情後,竟然還在自責。

還在自責是自己不夠強,自責讓她等了一整晚。

那可是五個壯年男子。

他能撐五分鐘已經是奇跡,換彆人三十秒就得倒地上。

與此同時,周念也明白,鶴遂為什麼要反複強調那句話——

“不管我是什麼樣,都彆離開我。”

……

看來他是真的害怕她在看見監控會嫌棄他。

他真是一個大傻子。

“你趕緊抱抱他吧。”段武實在看不下去了,“我感覺他好可憐啊,他都要哭了。”

周念立馬回過神。

她伸手抱住男人的雙肩,將自己送上去,帶著哭腔說:“鶴遂,我隻會心疼你,怎麼會嫌棄你不要你。”

“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嗚嗚嗚……”周念控製不住情緒,又開始哭起來。

男人的大手輕撫在她背部,發出一聲劫後餘生般的歎息。

隻要她還願意要他就好。

盧國強在在這時開口:“挨打隻是他在善進遭遇裡遭遇的冰山一角,據我們調查,他還經曆過長時的禁食,甚至是電擊。”

在周念錯愕的眼神裡,屏幕上畫麵還在繼續播放。

她看見盧國強對鶴遂露出憐憫的目光。

畫麵上,鶴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們不給他任何事物,隻允許他喝衝廁所用的臟水,最長一次禁食記錄是13天。

暴瘦的軀體以深刻形式將苦難直接呈現。

他的每一根脊骨都能被清晰看見,肩胛骨上的最後一絲肌肉消泯後,隻剩下嶙峋陡峭的弧度。

讓人望之生寒,頭皮發麻。

鶴遂在善進最瘦的時候,體重隻有80斤。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她80斤的時候看上去都已經很瘦,何況他還是189的個子。

他和她最瘦的時候情況相差無幾。

渾身皮包骨,遠看像一具行走的骨架,風吹都能倒,所有軀體部位隻有大腿上掛著很薄一層皮肉。

手臂上全是爆根,連起身都困難。

人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隻能昏睡度日。

鶴遂不分晝夜地昏睡著,他被關在小黑屋裡,也分不清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

偶有清醒的時候。

他就拿著一個小石子在牆角刻字。

字跡被監控清晰捕捉——

念。

念念。

周,念。

周吳鄭王的周,念念不忘

的念。

……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開始出現幻聽。”鶴遂不敢抬眼看屏幕,“我聽見好幾個人在耳邊說話,我覺得他們很吵很吵。”

果然,畫麵上的鶴遂突然對著空氣暴嗬:“能不能閉嘴!”

“……”

“彆和我說話!”

周念哽咽問:“是你身體裡的其他人格開始出現了嗎?”

鶴遂低低嗯一聲。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些教官故意跑到他的屋子裡說話,嘲笑他。

可每次當他抬頭,都隻看見一片昏暗的空蕩蕩。

他開始意識到——

他病了。

還病得不輕。

“這時候你還是不肯服軟。”段武做著記錄,“所以他們就開始對你進行電擊?”

“嗯。”

周念的喉嚨狠狠一緊。

下一幕,殘忍至極的畫麵就撞入她的眼簾。

鶴遂被綁在一張黑色的皮床上,四肢瘦得隨意可折,胸膛如展開的兩扇排骨。

那些人給他的頭上,胸上貼上電極片。

通電的那一刻,電流強烈的刺激讓鶴遂渾身劇烈痙攣顫抖,但他被綁得完全無法動彈,他捏緊拳頭,痛苦地蜷緊腳趾,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十秒過後。

周念看見鶴遂無法控製的小便流出,泡在他的身下。

與此同時,身旁的鶴遂彆開眼,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點,隻能在桌底下將周念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盧國強:“你在裡麵接受過多少次這樣的電擊療法?”

沉默幾秒後。

鶴遂故作平靜地說出數字:“126次。”

每一次,他都記得。

每一次,都讓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馬去死。

即使再痛,再絕望。

他也不曾放棄過要見周念,也不肯向鶴廣低頭認錯。

所以那些魔鬼變本加厲的折磨他,以至於到後期,他幾乎每天都要接受一次電擊,每天都逃不過被自己尿泡濕身體的遭遇。

盧國強又問:“那後來你是怎麼出來的?”

鶴遂緩了一下,低低說:“我身體裡冒出很多其他的人格,多重人格你知道嗎?”

“知道。”

“也就是其他一個人,不是我。”鶴遂強調不是他,“那個人去向鶴廣認錯,答應鶴廣會聽話照做,然後才被放出去。”

“……”

沈拂南的確是把他救出善進的人。

他用絕佳的演技騙過所有人,跪在鶴廣麵前哭得比其他任何一個孩子都要情真意切,說了一大堆會給他好好養老的畫餅之話。

浮誇至極。

鶴廣卻信了,興高采烈地領他回家。

“這裡還有一樣東西。”盧國強從紙箱裡拿出一個日記本,“是你在裡麵寫的日記,我們沒看,你可以把它和照片一起帶走。”

“好。”

周念淚眼朦朧:“你在裡麵裡麵還寫日記。”

鶴遂:“總得找點事情做。”

說著,他站起來拉著周念的手:“走吧。”

周念問:“可以走了嗎。”

盧國強:“可以。”

拿上東西後,兩人離開詢問室。

下樓時。

在樓梯的平台處,周念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鶴遂,抱得很緊很緊。

她的眼淚蹭到他後背衣服上:“我能不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問的什麼渾話。”

男人轉過半張俊臉,“怎麼就不能?”

周念邊哭邊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了。”

鶴遂轉過身,高大身軀的陰影投下,將她完全罩住。

寂靜樓道裡,他的聲音顯得特彆沉鬱。

“隻要你願意,我就永遠都在。”他說。

周念抬起臉,抽抽搭搭地問:“你為我做過那麼多,卻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傻不傻。”

男人手指攀至臉上,帶來最溫柔的撫摸,“愛不是用說的。”

“鶴遂。”

“嗯?”

周念緊盯他的眼,加重語氣:“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你!”

“啊?”他突然被她的模樣可愛到。

“字麵意思。”

周念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地說:“就算你經曆過那些事,你也是最好的。不堪的從來不是你,而是那些魔鬼,他們統統去坐牢,而你會坦蕩地站在陽光下,活在春風裡。”

“……”

鶴遂感覺到從她眼睛裡流出來的暖意,在他的渾身流淌,有著可以重塑他靈魂的魔力。似乎隻是看見眼前的她,就能將那些苦痛抵消,與舊日折磨一筆勾銷。

禁食,毆打,辱罵,電擊治療。

這些都很痛很痛。

但是隻要未來的日子有她,他就還能對生活充滿希望,以一顆熱忱的心去對待世間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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