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0384 字 5個月前

祈行夜苦大仇深:“知道說謊最難的一點是什麼嗎?”

商南明聞言垂眸。

以他對祈行夜的了解,總之不會是良心。

祈行夜:“是說謊之後的售後。前麵說了多少天花亂墜的謊,後麵就要圓起來。”

隻有經得起現實查證的謊言,才算得上成功。

祈行夜默默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剛剛自己情急之下演的人設,複習了一遍,然後換上一個自信的笑容,從容向靠近主桌的另外一桌走去。

這一桌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是圈子裡的熟臉。乍一看祈行夜這個麵生的年輕人走過來,還有些吃驚。

但很快有人認出來,這就是剛剛在外麵慷慨陳詞演講動人的那位。

本來就對祈行夜所說的內容比較感興趣的人,也不在意賣一個麵子,主動打了招呼。

被一桌本地商界大佬盯著,祈行夜也毫不怯場,笑著說自己本來是和另外一位老總聊天,忽然提到了這一桌上的某某總以及其成功的商業模式,他心生敬佩,便一定要過來見一見。

那位“某某總”本來還皺眉疏離,但聽到祈行夜提到老友名字,眉頭也慢慢舒展,點了頭,沒有拒絕祈行夜靠近。

有相熟的推薦人引薦,總是讓人更願意信任些。

沒幾句,祈行夜毫無界限感的親近姿態,很快就成功打入了這一桌的聊天中,和幾人聊得火熱,還有人真的對他口中的公司感興趣,興致勃勃談起了公司和項目,大有要收購的架勢。

祈行夜:謝邀,半死不活小偵探社,財務報表裡全都是東邊家打孩子西邊做了羊肉鍋,唯一資產是鬨鬼房子。我敢賣,誰敢買?

但這並不妨礙祈行夜麵不改色的繼續吹起自家公司和業務,還不忘和幾人打聽起了徐麗麗的事。

有了宴會廳外的鬨劇,很多人都以為祈行夜是徐麗麗的小迷弟,對他所說深信不疑。

現在見他問起徐麗麗,也都沒有設防,隨口說了些自己知道的瑣事。

比如,徐麗麗是個神秘的人。

雖然大多成熟的商人都不喜露富,隱匿低調,連媒體和財富排行雜誌記者都找不到他們具體的住址和身份,但比起他們,徐麗麗仍舊過分神秘。

在其他人看來,徐麗麗不僅是個精力無限的工作狂,早上還在國外,下午就能出現在濱海市的會議上。她更是個行蹤不定的人物,出了會議室就能憑空蒸發,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來。

徐麗麗手腕狠辣,不給她的對手留退路,導致很多人都不堪負債,最後甚至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有人絕望自殺,有人滿腔憤怒想要在死之前帶走徐麗麗,殺了她再自首。

但攻擊者跟蹤徐麗麗到了停車場,卻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了自己麵前。

“不過後來那人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聽說是瘋了。”

旁邊的商人搖頭歎氣,物傷其類:“老了老了,被一個年輕企業後來居上,逼得家破人亡,自己也瘋了。他後來一直逢人便說李麗是魔鬼,會化成黑色的水消失。多可笑!怎麼可能的事嘛,要相信科學。”

另一人不讚同:“我怎麼聽說,李麗是養了小鬼?要不然她的公司怎麼會效益那麼好,總是那麼巧,競爭對手不是瘋了就是失足落水,意外連連,倒把機會全讓給李麗了。”

黑水……?

祈行夜捕捉到了幾人談話中的關鍵,不由得沉吟。

這些人會覺得那是天方夜譚,但身處汙染的祈行夜卻很清楚,確有其事。

那個瘋了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被嚇到而精神崩潰,還有可能是遭受了輕度汙染。

汙染源徐麗麗……看來,她導致的死亡和各類受傷,要遠比資料中記錄的還要多。

祈行夜看向不遠處的餘荼,皺眉向徐麗麗的方向揚了揚下頷,手指劃過脖頸做出斬首的手勢,示意餘荼自己的發現。

餘荼了然。

她高坐鮮花與富麗大廳之中,漫不經心抬手撩了撩頭發,狀若無意改變了視線方向,找準了能夠將徐麗麗和她身邊人儘收眼底的角度。

祈行夜已經端著酒杯起身,走向徐麗麗。

雖然迷弟身份是臨時捏造,但祈行夜仍舊在短時間內將這個空中樓閣什麼都沒有的身份信息補全,真

的演成了追尋徐麗麗的渴望和狂熱。

當他站在徐麗麗麵前,他已經不是特殊顧問偵探祈行夜,隻是個在徐麗麗父母死亡現場巧合出現,從此改變了一生軌跡的小迷弟。

“李總。”

祈行夜笑眯眯喚了一聲。

徐麗麗身邊的商人們向祈行夜看來,隨即笑了開來:“我就說吧,李總的人格魅力非同小可,看看,這就有追過來的了。”

“厲害厲害,李總有這麼優秀的學生,也很值得高興啊。”

祈行夜前期鋪墊的身份在此刻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他從旁邊桌走來的行為,也讓徐麗麗身邊的商人下意識認為,他的公司水平就如旁邊那桌的地位。

而不是一個被擠進角落裡的小公司。

一步墊高一步,祈行夜有了以普通人假象靠近徐麗麗的理由。

他笑眯眯和徐麗麗扯起了濱海市的風土人情,又說起了自己現場現編的A國留學經曆。

徐麗麗本來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厭煩。

但隨著祈行夜講述,她的表情逐漸凝固,看向祈行夜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眼底暗藏威脅。

無他。

祈行夜所講的經曆,分明就是按照資料裡徐麗麗的人生經曆編造的。

離開濱海市,摸爬滾打拿著自己第一桶金和複仇計劃返回濱海市,殺死逼死父母和嘲笑自己的人們,轉身又出了國改頭換麵,以另外一重相貌和李麗這個名字,再次回到濱海市,抹去了過去所有經曆,故地重遊,卻開啟新篇章。

祈行夜含笑侃侃而談,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徐麗麗眼中醞釀的風暴。

在說起A國留學經曆時,祈行夜麵色輕鬆,說起了自己遭遇搶劫和襲擊的事。

他眼不錯珠的盯著徐麗麗。

果然。

在他提到襲擊時,徐麗麗明知道他在看著自己,還是沒有做好表情管理,一瞬間扭曲了神情,眉眼猙獰欲怒。

是這個了。

就在那個時候,徐麗麗遇到了縫隙,異化成汙染源。

但令祈行夜奇怪的是,為什麼汙染源能夠如此自如的混入人群,並且保持神智?其他那些追隨者也同樣如此,並沒有像另外那些汙染物一樣,失去神智,墮化成渾噩野獸。

“你的故事很有趣,但抱歉,我稍後還要上台發言。”

徐麗麗歉意:“等有機會……”

祈行夜果斷:“那李總留個名片。”

成年人的改變、下次,等於後會無期。他很清楚,但絕不會讓徐麗麗就這麼輕鬆跑掉。

身邊人看著,還有人在讚揚這段奇特但極有意義的師生情,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認為徐麗麗不會拒絕祈行夜。

一直都在算計彆人的徐麗麗,此時卻被祈行夜算計,讓她被周圍的目光和意見所裹挾,無法果斷拒絕。

她皺眉想要說不,但身邊某位商會會長已經開始催促,讓她趕緊給年輕後生一張名片,該是時候說說發言內容的事了。

徐麗麗不快,但還是笑著遞了張名片給祈行夜。

不是私人號碼,而是公事公辦。

但名片是徐麗麗隨身攜帶的物品。

祈行夜的笑容在走向餘荼時逐漸回落,最後麵無表情,將名片遞給了餘荼:“每一起汙染,都會因為縫隙不同,而有不同的汙染粒子,產生不同的效果。尋常調查官會確定汙染粒子的效果,區分類彆,對應案件。”

“那3隊呢?你們的方式是什麼?”

餘荼抬手,纖長手指夾過名片:“做的不錯。”

她掀了掀濃密眼睫,抬眸看向祈行夜,輕笑道:“尋找,鎖定,打擊,解決。這就是3隊的行事方法。”

“你說的

沒錯,汙染粒子各不相同,它是汙染的‘指紋’。而指紋,會留在貼身物品上。”

餘荼指間的名片靈活翻了一圈,像翻飛振翅的白色蝴蝶,她五指下握,再展開。

名片已經消失不見。

有了獵物的“指紋”,對方就彆想再逃掉了。

餘荼看向祈行夜的目光熱烈:“真是難以想象,你這樣舉一反三,未言先明的人,竟然被機動1隊那個小地方束縛了翅膀——你真的不考慮3隊嗎?比起1隊,3隊的遼闊才更適合你。”

頭頂的水晶吊燈生氣的顫了顫。

祈行夜單手撐著臉,笑吟吟抬頭看了眼水晶燈,道:“暫時不考慮跳槽——畢竟職場環境也要考慮在內,我有商南明就足夠了。”

餘荼挑眉,微微側身看向祈行夜身後的“保鏢”。

商南明勾唇,那張一向看不出喜怒的平靜俊容上,竟然在笑。

猝不及防被餘荼抓了個正著,商南明皺了下眉,隨即恢複成餘荼更熟悉的那副平靜。

餘荼:嘖嘖,祈行夜這隻小狐狸——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心讓商南明聽到這話,還是無心之舉。商南明,就這麼開心嗎?

“隊長。”

耳機裡忽然傳來聶文嚴肅的聲音:“徐麗麗在津門飯店預定的房間裡,堆滿了炸藥。”

餘荼皺眉:“有多少?”

“房間有多大就有多少,並且是聯動的,隻要動一個,其他也會接連引爆。和樓下宴會廳的不同,這裡是定時的。”

聶文仰頭,看著房門打開後直通房頂的炸藥堆,覺得自己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唯恐一個震動就讓炸藥爆炸了。

有臟彈先例在前,聶文不敢天真認為這隻是普通炸藥。

如果這些都沾了汙染,那必須立刻解決。否則一旦爆炸,彆說徐麗麗等人會如何,單是3隊,也無法存活。

——餘荼想要祈行夜加入3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體質。

不需要借助防護服,就能深入汙染中央地帶,而不必被防護服上線束縛浪費時間。不論現場發生什麼,都不會被汙染影響。

簡直是天生屬於3隊的人。

而聶文等人則不同。

他們雖然負責未記錄案件,常年與死亡為伴,但他們終究是肉體凡胎,無法與汙染抗衡。

雖然常年打交道,多少能獲得一些免疫,但總歸不是真正的不受影響。

聶文可以斷定,房間裡的炸藥一旦引爆,任何津門飯店方圓一公裡內的人,都會被汙染。

包括調查官。

“隊長,必須要白翎羽來解決了。”

聶文嚴肅道:“炸藥太重,整個房間所有炸藥串聯在一處足有數噸重,我無法移動它們,也無法處理。”

餘荼:“五分鐘。”

她看向祈行夜,又抬頭看了眼水晶吊燈。

不必言說,祈行夜已經了然。

他們需要掩護白翎羽從宴會廳離開。

祈行夜抬手向餘荼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有辦法。

他起身,走向後廚通道。

一分鐘後,端著托盤香檳酒杯的服務生從後廚走出來。

被鍋底灰和牆壁大白重新畫過的臉,被重塑了顴骨陰影和臉部線條,頭發又散落下來擋住了部分眼睛,赫然已經是另外一人。

如果不是祈行夜臨時找到的服務生製服褲子短了一截,在他的大長腿上表現得像是孩童褲子般可笑,讓不放過細節的餘荼敏銳觀察到,她甚至一時也看不出祈行夜的身份。

察覺到視線,祈行夜在轉身的間隙中,笑著向餘荼眨了眨眼,又端著托盤向前麵走去。

餘荼單手支著臉,笑得興味盎然:“你是

從哪撿來的這麼一個寶貝?下次再撿,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去撿幾個。”

商南明平靜注視著祈行夜背影:“祈行夜,獨一無二。”

“不會再有下一個,更不會通知你。餘荼,不要異想天開。”

餘荼聳了聳肩:“我說的是招聘隊員,你說的是什麼?”

誰家隊員還沒有下一個?

餘荼看著商南明,笑得意味深長。

商南明皺眉。

而裝扮成服務生的祈行夜,已經很快接近了前方舞台旁邊的電力設備。

他裝作被宴會廳邊緣牆角淩亂的電線走線絆倒,手裡的酒水灑向電線。

一聲鳴響伴隨著輕煙,整個宴會廳猛地墜入黑暗。

電火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驚呼聲掩護了水晶吊燈輕微的碰撞響動。

一道人影如羽毛般輕盈落下,踩在牆壁上的雕花凹凸,又貓一樣從畫框邊沿上跑過,腳尖點過桌麵手扶椅背,最後無聲無息落地,沒有發出一點雜音,完美融入宴會廳的雜亂驚呼聲中。

她轉頭看了眼祈行夜所在的方位,表情複雜。

隻停留一秒,隨即快速衝向大門,遊魚般順著狹窄縫隙滑了出去。

祈行夜能感覺到,有人冷冷看了自己一眼,不過殺意有所減弱。

他明白,是白翎羽已經成功離開。

目的達成,祈行夜剛準備趁備用電力重新接入前離開,就在回身時,猛地和什麼東西撞到了一處。

那東西陰冷,黏膩,像湧動的寒冷水潭,刺骨寒涼令人打顫。

一雙赤紅的眼睛,緩緩在黑暗中睜開,憤怒看向祈行夜。

“不可饒恕,竟然敢傷害她。你知道她是誰?”

那東西聲音嘶啞:“你造成的傷害,就用你的命來填。”

祈行夜一驚,迅速抄起手裡的托盤向聲源處砸去。

但預想中的聲音並沒有響起,反而像是砸進了一片水潭,阻力讓他連抽回手都無法做到。

如同沼澤,越掙紮用力,陷得越深。

祈行夜眼睜睜的看到,那雙血紅的眼珠,離自己越來越近。

直到占據他全部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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