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665 字 5個月前

在所有人回神之前, 餘荼已經悄然退場,就像她從未來過。

“這些黑色的是什麼?”

救援人員疑惑看著宴會廳牆壁地麵到處墜掛的黑色粘液。

津門飯店的工作人員們你看我我看你,都茫然搖頭。

排查後, 人們發現宴會廳裡根本沒有任何危險。

唯一稱得上事故的,隻有摔碎在電線旁邊的酒杯,酒漬如血一樣迸濺遺留,昭示著不知誰潑灑的酒水導致了電線短路, 半個飯店包括宴會廳停電。

可是當時在場的那麼多人, 究竟是怎麼在停電時受傷, 甚至很多人被嚇得不輕,神智急性失常,顛三倒四的說宴會廳有怪物。

有人說看見了紅衣厲鬼殺人,有人說是猛獸, 有人擼起袖子給醫護看說淤青就是怪物打的這是怪物存在的證明。

甚至有人搬出了津門飯店在百年前那個時代裡,幾次著名的名人名媛暗殺事件,還說宴會廳正是當年死過人的宴會廳一樣的位置,一定是不甘心的鬼魂回來了。

這讓救援人員們哭笑不得:“怎麼會有鬼呢?不可能的,你也上過學的怎麼還那麼迷信?”

“野獸?這可是津門市市中心,最大的動物就是貓狗了,野獸跑不到這裡早就被抓住了。”

至於那些言辭鑿鑿說自己看到了怪物的, 救援人員都懶得解釋, 隻失笑, 當對方是被嚇得狠了精神暫時不太正常。

“人在緊張恐懼的時候產生幻覺很正常, 彆擔心, 過幾天自己就恢複了。”

但所有人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本來好好的宴會廳, 到底是怎麼發生擁擠踩踏的。

隻有維修電機的電工, 看著從發電機裡清理出來的黑色液體,莫名其妙。

他彎腰從電機內部拎起一絲黑色肉條,柔軟,黏膩,帶著刺鼻的氣味,像腐爛的肉。

“老鼠跑進來了?”

電工嘟囔了一句,沒有在意。

而樓上房間,在成功用最快速度拆除上百個連環鎖炸.彈之後,白翎羽也接到了餘荼的電話。

“祈行夜失蹤?”

白翎羽皺眉:“徐麗麗乾的?”

餘荼訝然,微笑。

竟然沒有說祈行夜是臨陣脫逃,看來白翎羽對他的印象改觀了。

“尚不明確。繼續追蹤徐麗麗,任務目標不變。”

餘荼將3隊技術支援發來的定位發給白翎羽:“但祈行夜的終端定位,還在宴會廳,就在他最後出現的地方。”

定位確定後,餘荼立刻翻遍了整個宴會廳,沒放過每一張桌子下麵和櫃子裡麵。

但不論是祈行夜還是祈行夜的終端,都沒有看到。

他整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至暗幾秒之間。

“我會順便看看祈行夜死在哪了的,但他要是爛成泥連臉都不剩,就彆怪我認不出來了。”

白翎羽向耳機另一邊的餘荼快速言說,語調平靜冷酷,手下的動作不停,迅速將炸藥裡的那管血拆了出來,用毛巾小心翼翼的包著捧出來,對著燈光眯眼仔細查看。

幾秒之後——“嗯?”

她神情一肅,立刻將玻璃管湊近眼前:“隊長,炸藥裡的血,不是正常血液。”

“我更願意稱呼它為紅色的瀝青。”

粘稠,不透明,流動緩慢。

白翎羽反鎖房門,做好簡易防範汙染工作,隨即小心打開玻璃管,湊近嗅聞。

沒有血的味道。

反而是一股硫磺混雜著瀝青的刺鼻氣味。

餘荼點頭:“留下兩管給商南明,其他的你看著銷毀。”

她掛斷通訊,勾了勾唇角:“翎羽竟然還懂得

關心祈行夜了?聶文,你在翎羽心中的排位又降低了一位。”

剛從後方走來,還沒等靠近就被察覺的聶文:“……確實,對白翎羽而言,能幫彆人收屍都算是最大的溫柔了,甚至就算祈行夜變成肉泥她都願意去找,果然是善良的孩子。”

他撓了撓頭:“不一向是3隊多少人,我在白翎羽心中排第幾嗎?我已經習慣了。”

不過,對著祈行夜不再喊新寵物,還連名字都記住了——看來白翎羽是真的接納祈行夜為3隊一員,認可了他的能力。

“商南明呢?”

聶文納悶四望。他高大結實的身材足有四五個餘荼那麼魁梧,比餘荼高出一頭,但站在她身後,還是縮肩低頭像個幼兒園乖乖學生。

餘荼嗬笑:“搭檔丟了,當然要去找搭檔。”

“我們的第一優先級永遠是目標,至於商南明……有了搭檔的人,可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商南明的第一優先級,永遠是祈行夜。

被人擔憂著的祈行夜,此刻卻渾渾噩噩,不辨晝夜,不知時空。

四周是籠罩四合的黑暗。

沒有人,沒有建築。

不是宴會廳,也沒有同伴,商南明更不在身邊。

就算試探著呼喊或奔走找尋,也沒有人回應或出現。

他最後的記憶,卡在電線短路火花的瞬間。

然後腦海中的畫麵就全然被黑暗覆蓋,頭痛欲裂,什麼都記不起來。

祈行夜在恢複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地麵上的,伸手就摸到了一手濕冷黏膩。

像是在他昏迷時全身器官都停住了工作,肺部缺氧得讓他頭暈目眩,他像是缺氧之人重新接觸到氧氣,本能猛吸一口氣,卻立刻猛烈咳嗽起來,咳得眼眶都濕潤起來,眼角墜掛著生理性淚水。

太,太難聞了!

祈行夜:人為什麼需要呼吸!

他連忙低頭看去。

他自己依舊一襲服務生西裝馬甲打扮,但白襯衫袖子已經被不明黑色液體汙臟,刺鼻的氣味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不是血液的腥臭,更像是硫磺和瀝青的混合物。

而在祈行夜旁邊,倒著一具破破爛爛隻剩一個勉強人形輪廓的屍體,他身邊黑色液體的來源,正是那屍體。

屍體的臉上定格在死前的驚愕,似乎有什麼超越了他本來的預料,向詭異的方向發展,甚至為此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祈行夜蹲在那屍體旁納悶對方到底看到了什麼,惋惜自己沒有和對方一起在現場。

但這並不耽誤他愉快的動手翻看屍體情況。

屍體軟綿綿,骨頭寸寸斷裂,身上橫七豎八全都是深深刀口,皮肉翻卷,像是發狂野獸攻擊,卻沒有血液流淌出來。

稍微一碰皮膚,下麵的肌肉立刻就像是燉的軟爛的排骨般,從骨骸上脫落,砸進滿地液體裡。

祈行夜快速後退兩步,避免了液體迸濺到他身上。

然後他就意識到——血液呢?

他低頭看向那些黑色如融化瀝青的粘稠液體。

屍體皮膚下的臟器和肌肉裡,也布滿了這樣的液體。

祈行夜本來以為這些液體是屍體在這裡沾染到的,但現在,他卻不這樣想了。

或許,這些液體根本就是屍體的“血”。

屍體也不是普通人的,而屬於汙染物。

證據就是,屍體身上的刀傷創口,與調查局配備給外勤調查官的常規冷兵器匕首一致。

祈行夜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腰腹。

在西裝馬甲下,綁著攜帶武器的戰術背帶,其中就有一把和屍體刀口吻合的特製匕首。

但卻摸了個空。

其他武器俱全,隻有那把匕首消失了。

“當啷!”

腳邊清脆聲音引起了祈行夜注意,他低頭,就發現從他身上消失的匕首,竟然就在地麵上。

並且是他剛剛躺著的位置。

祈行夜慢慢睜大了眼眸。

他忽然意識到,極有可能,死在他旁邊的汙染物,是他殺死的。不論是匕首,還是屍體身上刀傷走向的動作習慣,都與他所擁有的相匹配。

再怎麼不可思議,在真實線索下邏輯推論的終點,就是真實。

但如果這樣,那就說明,他丟失了一段記憶。

就在宴會廳和出現在此處之間。

祈行夜試圖回憶,卻稍微回想便頭痛欲裂。

在他著重關注於自己時,他沒有看到,就在他腳邊,那具屍體,在融化。

殘留的人形也在逐漸崩塌,屍體像是高溫融化下的人形巧克力,在躺倒之處留下一灘黑色液體,卻連頭顱到身軀都在失去形狀,漏了氣的氣球般扁塌下去。

當祈行夜再次低頭時,愕然發現屍體已經消失,液體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腳邊。

這才幾秒鐘的事,這麼快嗎……

他內心驚訝,抬手想要看手表上的時間,卻在下一秒思維卡頓。

手表停止了轉動。

時間與空間,似乎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唯一僅剩的,隻有咕嘟咕嘟冒著氣泡坍塌融化的屍體。

祈行夜忽然感覺,自己是這片未知空間中唯一的孤島。

在他之外,皆是黑暗。

地麵在翻滾,像是海浪在波動,從四麵八方向祈行夜所站立之處湧來,黑色的浪花滔天,聲音沉重黏膩,像是瀝青在艱難遲緩移動。

屍體融化成液體。

黑色濃稠液體中,卻慢慢有人的輪廓在成形。

他們一個個從黑液中站立起來,液體從他們身上流淌滴落,凝實空蕩蕩的身軀。

將祈行夜包圍其中。

即便沒有足夠的光亮可以看清那些東西,但是祈行夜能夠感知到,他們看著自己的目光……是在看死物的冰冷。

他們對祈行夜沒有仇恨憤怒,也沒有殺戮惡意,像是根本沒有情緒的木偶人,隻冰冷的將祈行夜看做一個本就沒有生命的物體,就像他們一樣。

那不是殺戮。

隻是來接他們的同類,回歸他們本應該就有的狀態,和他們一並融為那些粘稠的黑色液體,拋棄個體,合並為一體。

那些人形搖搖晃晃的向祈行夜走來,甚至在滿地蔓延到無儘遠方的液體中,也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冰冷的手掌,死死抓住了祈行夜的腳腕。

祈行夜一驚想要掙脫,但越來越多的手臂從黑夜中伸出來,踹碎了一隻手就有另外一隻手接替,它們雖然動作遲緩,卻數量眾多,無論何時永遠有數不儘的數量在抓向祈行夜,殺不完避不開。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手掌抓住自己的腳踝,小腿,大腿,向腰腹蔓延……

想要生生將他淹沒在黑色難聞的海洋中。

透過眼前的黑霧,祈行夜清晰的看到,那些早已經形成了人形的黑色液體,正在越發逼近他身周,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掐向他的脖頸。

危機令腎上腺素飆升,電光火石之間,一直被黑霧遮住的大腦突然打破了對記憶的屏蔽,讓原本模糊的記憶重新回到祈行夜的腦海中。

他記起,被懷疑為是汙染源的徐麗麗,殺人手法就是切割下人頭塞進受害人的胃裡。

這像是指引向重點的線索,立刻讓祈行夜抓住,並且恍然明白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麗麗。

祈行夜本來隻是要借助黑暗掩護白翎羽離開,卻沒有想到在燈光暗下去的瞬間,同時出現的,還有疑似徐麗麗追隨者的人,那人想要殺死他。

然後他做了什麼?

記憶中,隻剩刀鋒冰冷的反光,晃動的人形,以及慘叫連連不斷後退的攻擊者。

和自己追上去的印象。

轉瞬之間,那些液體已經淹沒到了祈行夜脖頸,沉重的水壓壓在他的胸膛上,讓他喘不過氣。

他卻依舊堅持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咬牙艱難將所有礙事的手臂和汙染物全都推開,指尖終於觸碰到冰冷的刀柄。

也借助溫度讓他冷得一激靈,大腦清晰了起來。

祈行夜猛吸一口氣,也再顧不得氣味與否,他猛然發難,揮刀向自己身邊,所有試圖靠近他的手臂全都被鋒利刀刃切割開,紛紛化作碎肉液體摔落向地麵,融為“海水”。

他手中匕首不停,很快就將自己身周的一整片空間全部清空,任何膽敢靠近他的東西,全部融化成了黑水。

那些已經擁有人形和實體的汙染物,遠比黑水化作的手臂更敏捷,擁有攻擊力,以及類似於人的思考和攻擊方式。

他們將祈行夜圍在中間,幾十個圍攻,甚至遠處的液體中仍在誕生成形新的人形汙染物,搖搖晃晃向這邊走來,行走間逐漸趨於成熟和靈活。

就像是以另一種方式誕生並成長,過於快速的成熟,成為戰士。

即便如此,沒有了那些手臂的乾擾,仍舊讓祈行夜鬆了口氣,可以不受限製的自由活動。

他知道以目前觀察到的狀況,那些手臂仍舊會從液體中“長”出來。但這期間的間隙,已經足夠讓他應對眼前危局了。

人影晃動的黑暗裡,祈行夜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直覺。

長久高強度嚴苛訓練和戰鬥的本能,在向他發出示警,提示他攻擊從何處來,幾乎是同一時刻,預判了汙染物攻擊的祈行夜,刀鋒已至。

“噗呲!”

“砰!”

利刃劃開脖頸一並連同劃向胸膛,血液噴灑,重物墜地。

祈行夜眸光堅定,不曾因眼前的圍攻和敵人源源不斷獲得的再生而頹唐。

再生?

那就在敵人重新長起來之前解決戰鬥,打到對方再生不了!

一長一短雙刀在手,祈行夜動作敏捷,靈活如在群鬼間翻飛的蜻蜓,稍一靠近一觸即離,刀鋒抹過脖頸,對方已經頭顱落地。

防護服提示處已經鮮紅一片,向祈行夜發出示警。

此處的汙染濃度過高,已經達到了防護服所能承受的上限,必須立刻離開。再繼續下去,就會被穿透防護服發生汙染。

祈行夜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謝自己的特殊體質。

“開心嗎?驚喜嗎?”

他笑眯眯問被自己過肩摔扔到地麵的汙染物:“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想玩多久就多久,直到殺到你們長都長不起來——今夜遊樂場不關門!”

人形汙染物沒有表情和情緒,甚至在靠近之後,祈行夜才看清,他們根本就不能算是有“頭”。

無臉人。

原本應該是臉的地方,隻有一片黑漆漆,整個頭顱被黑色覆蓋,幾乎與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乍一看去,脖頸之上根本不存在。

而他們的胸膛,卻一個個洞開,甚至能看到皮肉下麵慘白的肋骨,跳動的心臟,以及,被打開的胃袋。

以汙染物的模樣,這樣的場麵看上去,反而揮刀仰頭在笑的祈行夜,更像是殺人狂。

黑色液體迸濺在他臉上,他毫不在意抬手拭去,甚至有心情吹著口哨,在悠揚如山野春歌的清脆口哨聲中,手中雙刀毫不留情的冰冷收割性命,

一具具人形倒在他腳邊。

而原本幾乎要將他淹沒的黑液,也潮水般退去,隨著汙染物數量的下降而消失。

祈行夜勾了勾唇角,一腳踹碎腳邊屍體:“剛剛不是還很狂嗎?圍攻?下黑手使絆子?現在怎麼沒人吭聲了,嗯?”

“徐麗麗呢,我沒有興趣和你們這些小卒卒玩耍。”

最後一個人形汙染物倒在他的刀下。

祈行夜漫不經心左右掰了掰脖頸,關節發出清脆聲響,緊繃的肌肉重新活絡。

麵對新一輪戰鬥的準備已經完成。

“雖然遊樂場入場券不限時,但遊樂場的陪玩太不敬業,完全沒有儘興啊……無聊。”

說著無聊的人,卻眼睛明亮非凡,如有火光在其中跳躍,已經迫不及待迎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和徐麗麗。

祈行夜有種莫名的感知,那些液體,不僅僅是汙染物,更是徐麗麗本身。

追隨徐麗麗的人,被徐麗麗殺死的人……都融化為汙染液體,與她融為一體。

徐麗麗從二十五歲歸國,至今十四年,單是有明確記錄的殺人案,就有近三十起,更彆提那些在暗中發生,同樣也被掩藏進黑暗的事件。

過往卷宗上那些確認死亡,找到了死亡現場和致死量的血液,卻找不到屍體的殺人案,忽然有了答案。

屍體,去哪了?

那些追隨者口中的“融合”,“與神共存”,是另外一重意義上的客觀描述,早已經將真相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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