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18338 字 4個月前

A國研究所的研究員激動大喊這是主賜予的福音,是指引人類的新道路,所預言的千禧年新紀元,終於到來。

然後五分鐘後,整個研究所,被粉色警惕汙染,徹底覆滅。

但這份研究報告,被從原始汙染物中提純的粉色晶體,以及研究員的“預言”,卻流傳了出去。

落進A國某大型財團手中。

以生物製藥起家的財團很快就意識到,這是新的天啟。

瘟疫,戰爭,饑餓,以及死亡。

仁慈的天父所派來的天啟四騎士。而現在,其中一位騎士,就在他們麵前,等待帶領著他們在神的指引下開疆擴土,為了A國——新一輪的追逐和洗牌,而進行準備。

財□□出了自己的使者,各自攜帶一管粉色晶體,前往被他們指定的各個地點,散落世界。

他們有了一些猜想,但還沒有可以支撐他們結論的實驗,初始的死亡人數仍舊不夠,因此,他們開始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到更大的世界去。

將整個世界作為試驗場,排除掉人種,膚色,生長環境和水土,文化差異……一一排除掉所有可能影響判斷的因素,讓一組組對照實驗,為他們驗證猜測,完善實驗,修改理論,不斷修正方向,直到他們找到應該行走的那條路。

徐麗麗,是被該A國財團選中的“使者”之一。

但她隻負責國內。

而這位曾經以種種惡劣手段起家,並主動向A國財團表忠心的創始人,則獲得了財團的信任,讓他在T國進行實驗和擴散,組建實驗室,進行秘密實驗。

他們不僅在實驗室中研究人類依靠銜尾蛇進化的可行性,還根據活體實驗進行記錄和追蹤,研究銜尾蛇所留下的粉色晶體,為人類的生存和健康所能提供的各項增長。

長生不老。

這是世界上每一種神話中,都會提及的話題。而即便再賢能的君王,再富賈一方的巨鱷,他們都會在年華老去之後,深深的為求長生與健康而癡迷不已。

A國財團也以此為賣點,向世界各國最富有的那億分之一的人物,兜售宣傳銜尾蛇項目。

他們隱瞞了汙染的存在,隻宣稱,銜尾蛇是為無限。

此項目的最終目標,就是長生不老,無限的生命。

而A國財團也確實向這些人展示了他們的成果:死屍複活,重傷痊愈。

看著將要死亡的人恢複生龍活虎的狀態,早已經死亡腐爛的屍體從棺材裡坐起身,這些人發出陣陣驚呼,連呼這是上帝的奇跡。

也慷慨的掏出大把大把的鈔票,讚助於銜尾蛇項目。

依靠著這龐大的數額,A國財團很快就從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小公司,搖身一變,成為了享譽世界的跨國大財團。

二十年過去,早已經舉重如輕。

靠著這套宣傳,財團拿到了數不儘的讚助,大把大把的鈔票被揮舞著爭先恐後塞進他們的口袋,隻求能讓自己在銜尾蛇中,保有一個席位,能夠在天啟四騎士的鐵蹄踐踏焦土之後,能夠迎著新紀元的陽光睜開眼。

而創始人的T國資本財團作為財團的前台傀儡,不僅為財團代為處理東南亞事務,還負責處理那些研究失敗後遺棄的屍體。

同時,在財團秘密建立在T國的實驗室中,他們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脊椎修複再生實驗。

——來自於一位熱衷於高空跳傘,卻不小心扭斷了自己的脖子,從此高位截癱的富豪的慷慨讚助。

隻要能研製出重新恢複富豪健康的藥物,富豪願意將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給財團。

為了試驗,需要更多的實驗體。

於是,綁架,失蹤……前去T國旅遊或途徑的一些可憐人,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再睜開眼時,就已經躺在了無影燈刺眼的手術台上。

然後在幾個月,甚至幾天之後,變成了雲省深山密林大坑中的屍體。

暗無天日。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裡。

直到深深記恨著創始人的阿泰,跟蹤資本財團的腳步,一路追查到了深山。

直到今天,在宴頹流手中,創始人不堪苦痛,待宰的豬一樣痛哭流涕交待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創始人甚至不求能夠平安活著離開了。

他跪在宴頹流麵前,哀求能夠給自己一個痛快。

“所以,宴隊長殺了他嗎?”

祈行夜挑眉,側身問餘荼:“能確定他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了嗎?”

餘荼平靜問:“你見過榨汁機嗎?”

“進去的是甘蔗,出來的,隻剩渣滓和汁水。”

她笑了下,倒映著火光的眼眸很冷:“小頹就是這榨汁機,我還沒見過哪個落在她手裡的人,能隱瞞下半句情報。”

“他還活著,因為我還有沒問他的問題。”

餘荼端起剔透如水晶的酒杯,將杯中殘餘烈酒一飲而儘,隨後起身,長腿邁向樓梯下的暗門。

祈行夜從善如流的跟上:“不介意我旁聽吧?”

餘荼冷笑:“就算我說介意,你不是也已經跟來了?我說讓你走,你會走?”

祈行夜笑眯眯,動作自然的扶住餘荼打開的門框,他微微傾身彎腰,做出邀請的手勢,像彬彬有禮的紳士。

“當然不會——保護玫瑰,可是紳士的禮節。”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餘荼。”

祈行夜笑著,麵上神情未變,語氣卻冷了下來:“玫瑰。”

“我在雲省,看到了玫瑰。”

當祈行夜腳踩著被抓了個正著的創始人,被玻璃折射的光線晃了眼,本能的敏銳抬頭時,一眼就看到了樓上窗邊的那束紅玫瑰。

被太陽曝曬,時間流逝,玫瑰已經不再鮮.嫩,變得蔫嗒嗒有氣無力,將要枯萎在水晶瓶中。

而祈行夜,認出了那玫瑰。

與他在徐麗麗案件,於津門飯店門前看到的白玫瑰,如此相似。

兩次都與銜尾蛇牽連的案件中,出現了同樣的玫瑰,會是巧合嗎?

祈行夜入行偵探多年,最深信不疑的一句話,就是——世界上沒有偶然,隻有必然。

如果玫瑰出現在那裡,它一定有它存在的原因。

比如,兩起案件的另一個共同點:銜尾蛇。

而剛剛,祈行夜在看到宴頹流審問出的那份文件中的內容時,確定了另一點:使者。

傳說中異國他鄉的使者,不僅帶來了神跡的福音,也帶來了蜂蜜,香料,珍貴的瓷器和絲綢。

而銜尾蛇的使者,以玫瑰為名,帶來了致命的危險。

令銜尾蛇奪走無數人的生命。

祈行夜早就從阿泰那裡詢問得到了創始人的動向習慣,很顯然,這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作惡多端,因此平日裡甚少跨越過邊界進入雲省,大多都會待在T國,或是在財團有需要時飛抵A國。

創始人既然打破了他的習慣,就說明有比習慣更重要的東西,出現在了雲省。

誰?

——玫瑰。

祈行夜猜測到,創始人一定是與那位帶來玫瑰和信件的使者見過麵,隻要能從創始人口中問出那人的身份,或許,就能帶領他們,反向追蹤向銜尾蛇的源頭。

也,終結這場長達二十年的災難。

暗門在身後緩緩回落閉合,將偵探社的熱鬨徹底關在門外,隻剩地下暗室的寂靜。

陰冷,潮濕,危險蔓延。

如蛇洞居。

祈行夜和餘荼順著樓梯走下來,宴頹流聞聲轉頭,在看到餘荼時才放下戒備,原本按在腰間槍柄上的手掌慢慢放下。

“隊長。”

宴頹流冷聲問:“還需要從他嘴巴裡問出什麼嗎?”

被綁在柱子上的創始人已經人事不省,被半吊懸空,隻能腳尖勉強夠到地麵,而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有所鬆懈腳尖離開地麵,就將是終結生命的吊索。

即便已經昏迷幾乎失去意識,但創始人還是求生本能的努力站著,踮著腳尖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像個胖雞崽,努力跳著芭蕾的滑稽模樣。

宴頹流很快讓創始人清醒了過來。

在看見走到麵前的祈行夜和餘荼時,創始人瞳孔緊縮,眼裡充滿了恐懼。

“我說了,我都說了,真的,我發誓!你們問的每一句話我都回答了。我……”

他的聲音,在餘荼拿出一支已經開始枯萎的紅玫瑰時,戛然而止。

餘荼輕笑:“不錯,看來你是認識這支玫瑰了。”

“我想要知道的問題很簡單——它屬於誰?在我們趕到之前,你和誰見過麵?”

創始人驚恐得臉上贅肉都在一層層抖動,臉色煞白,像是冷凍庫裡的豬肉,卻下意識的在小幅度搖頭,努力向後退。

他在抗拒,不敢否認,卻更不敢說出玫瑰。

深入骨髓的恐懼。

祈行夜看出了創始人打定決心不開口的想法,低低笑出聲。

他單手插兜,悠閒著緩步上前,近距離與創始人對視:“名字。我所需要的,隻是一個名字。”

“你見過的那位,叫什麼?”

在創始人再次否認之前,祈行夜壓低了聲音,湊近創始人耳邊,道:“或許你會想著,死亡會終結一切,隻要你死亡,就再沒有什麼可以令你恐懼的,你就解脫了。你以為,死亡會救你。”

“如果在其他人那裡,這是正確的。但可惜,你是落在了我手裡。你放心,死亡隻會是我們之間的開始。如果你不把那個名字告訴我——相信我,你永生永世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祈行夜低沉磁性的聲音,像是雨後山林間傳來的悠揚鐘聲,令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可落在創始人耳朵中,卻是惡魔的催命符,每一句,一聲,都在催促著他上路。

他瞪大了眼睛,豆大汗珠順著額角流下,整具肥胖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創始人聽懂了祈行夜在說什麼。

——鬼。

創始人不是唯物主義者,隻相信科學力量的存在。

作為T國人,甚至每年將大把大把的金錢砸向降頭師和神婆,讓這些人來保護自己的靈魂不至於墮入地獄,創始人非常相信鬼魂的存在,年輕時也倒賣過嬰兒屍體,養過小鬼,更親眼見到過前來向他索命又被大師殺死的鬼魂。

他知道,祈行夜是在威脅他,如果不肯說出玫瑰背後隱藏的名字,祈行夜將會讓他的靈魂墮入地獄,永生永世經受折磨拷打。

像他殺了這麼多人的,死後會落入第幾層地獄?

創始人不知道。

但他絕對不願意知道。

他瞳孔緊縮成點,死死注視著祈行夜,對地獄的恐懼和對玫瑰的恐懼在反複撕扯著他的靈魂,搖擺不定。

祈行夜卻笑了:“我知道了——你以為,我隻是在威脅你,口頭詛咒你,是嗎?”

他點點頭,緩緩直起身。背手而立。

就在創始人鬆了口氣,以為自己暫時逃過一劫的時候,卻猛地看到就在祈行夜身後,黑氣緩緩溢散,席卷整個地下空間。

陰冷。

像停屍間一樣的陰冷,充斥著死亡的絕望氣息。

溫度在不斷下降,唯一一根冷白燈管在頭頂劇烈閃爍,發出“哢嗒哢嗒”聲音。

祈行夜的俊容隱匿在明暗光影之間,肅殺如腳踩地獄的神祇。

黑色以他為中心,向周圍滾滾侵占而去,很快淹沒了整個地底。

創始人看到,在祈行夜身後,一抹紅光緩緩出現。

女人一襲紅衣,紅唇鮮紅,麵目慘白,沒有瞳仁的眼珠死死從黑暗中看向他,像是厲鬼鎖定了複仇之人。

頃刻間,陰風怒號,地麵顫抖,地底深處像是有無數孤魂野鬼在向這裡湧來。

而創始人忽然間腳腕一涼,冰冷的手掌緊緊握住了他的雙腳,在逐漸將他拉扯向地底。

沒入水泥,穿過岩層。

先是腳尖,然後是腳腕,小腿……

脖頸上的繩索越來越收緊,空氣逐漸稀薄。

創始人翻著白眼求生本能的劇烈蹬踹,試圖從那雙鬼手中逃脫,但是更多的手在黑暗中伸出來,從四麵八方死死拽住他,陣陣鬼哭從耳邊飄過,或是嬉笑,拉扯著他的皮肉,將他拖拽向骸骨野鬼的地獄。

而祈行夜,始終立於黑暗中央,居高臨下冰冷看向他,像高高在上的無情神祇,審判他的罪孽。

“名字。”

他的聲音很冷:“帶來玫瑰,財團的使者,是誰。”

創始人張了張嘴巴,試圖大口呼吸卻被空氣與黑暗拒絕。

絕望之下,他嘶啞擠出音節。

“陸……”

“陸晴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