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投在這個年月並不罕見。
戰國時期公卿君王大肆豢養門客,未嘗不是一種另類的風投。
諸侯國的公子哪怕遭遇戰禍、叛亂,流落他國,通常也會被奉為上賓。待時機一至,立刻提供兵甲錢糧供其複國。
這同樣是一種風投。
隻不過從來沒有人設置一家商行,專門做風險投資的生意。
能行嗎?
賺錢嗎?
眾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家族中能做主的人又不在場,隻能等回去後再行商議。
王芷茵下場後,李左車又喊了蒙岐的名字。
蒙王兩家一向被相提並論,第二個出場的是蒙家順理成章。
這回就沒有引發那麼大的波瀾。
蒙岐也學著王芷茵那樣大發豪言,什麼‘要把水泥路貫通天下’‘要讓黔首百姓也能用得上便宜又堅固的水泥’‘必不負朝廷和皇家的重托’。
場麵話說得一套一套的,聽得陳慶犯困。
明明乾的是以權謀私的醃臢事,卻個個都要裝得大義凜然,為國為民。
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王芷茵做了個榜樣,蒙岐附和,後續上場的越來越誇張,阿諛諂媚之詞愈發肉麻。
有些甚至翻起了老黃曆,談及先祖不得誌之時,受先王和朝廷重恩,今日終於有了報效的機會。
哪怕傾家舍業,舉族吃糠咽菜,都要把朝廷的事業辦好。
陳慶聽得差點笑出來。
哪怕虧一貫錢,我保證你回頭就氣得摔杯子。
真要讓你吃糠咽菜,說不定謀劃著揭竿造反了。
滿場都是牛鬼蛇神,卻偏偏要做一場為民祈福的水陸法會。
聊齋也不是這麼演的呀?
“先生,你笑什麼。”
扶蘇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打趣地問。
“沒什麼。”
“我大秦良材俊傑無數,工商大興指日可待。”
陳慶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再言語。
扶蘇無奈地搖了搖頭。
想做好一件事情是很難的,和陳慶共事的時間越久,這種感觸就越深。
不知什麼時候,風停雨歇。
簽約大會也進入尾聲。
李左車躬身作揖後,台下的賓客紛紛散去。
“陳府令留步。”
蒙岐和寧嗣二人低聲交談了片刻,結伴向他走來。
“兩位有何見教?”
陳慶朝著扶蘇的方向看去,他同樣被皇室宗親團團圍住,不知是在敘舊寒暄還是在商討正事。
“陳府令,不知……”
“投資商行是個什麼章法?”
“我等若有意從事此業,不知有什麼條件?”
蒙岐給寧嗣打眼色,結果對方不為所動,垂著腦袋像是木頭人一樣。
他暗暗怨怪了一句,然後硬著頭皮開口。
陳慶淡淡地斜瞥著對方:“陛下口諭:凡經營投資類商行,需身家清白,資產百萬貫以上,經皇家銀行審核批準方可持照經營。”
“若私下開設,依聚眾生事、圖謀不軌查辦。”
“兩位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蒙岐當即臉色大變。
你不聲不響搞出了投資商行,反手就把彆人的路堵死了?
有你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