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詢問周東風是什麼意思，係統麵板上，陶九祥的直播卻突然發生了變故。
熱武器確實比路邈的噴火.槍好用，陶九祥一陣亂轟，極低的準頭之下，宿舍裡的怪物都被他亂槍打死，最後一聲槍響落下，整個宿舍樓落針可聞，隻聽見屍體燃燒的“嗶啵”聲。
陶九祥臉色慘白，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了，看著滿地奇形怪狀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隨後虛脫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麵上。
終……終於殺完了。
陶九祥喘著粗氣，看著那些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屍體，精神放鬆之下，剛剛殺怪的記憶浮上心頭，第一次殺死人形的東西，巨大的恐懼令他忍不住捂住臉，當場痛哭出聲。
不知道他屏幕前的觀眾是什麼反應，鬱潛看著這樣的陶九祥卻是忍不住想起了剛進遊戲的自己。
當時也是遇到了一個需要殺死人形生物的副本，他為了保命一路拚殺出來，在副本裡還沒覺得有什麼，出來之後卻不斷的想起當時的場景，一連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連副本過程中都在夢魘，還差點因此死掉。
新人這個時期壓根分不清楚人形怪物和人之間門的區彆，所以他前麵才覺得陶九祥很奇怪，正常來說新人第二個副本都不會選有人形boss的了。
這麼一看陶九祥也隻是個普通人，雖說無意間門搶走了路邈的首通成就，但這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何況大家都在副本裡，又不可能未卜先知。
鬱潛頓時釋然了，隻是還有些替路邈不甘心。
要是他之前沒有托大，非要完成主線任務才走，估計這會兒都已經出來了。
鬱潛不斷的搖頭歎氣，卻也認賭服輸，誰知旁邊的周東風卻突然提醒了一句：“還沒完。”
“咦？”
鬱潛一愣，順著周東風的提示看去，就發現副本計時還在繼續，主線任務沒有完成就算了，係統居然都沒跳出“已通關”的提示。
這是怎麼回事？
他愣了一下沒說話，就聽見直播視頻那邊，伴隨著陶九祥的哭泣聲，一陣熟悉的黏膩聲響斷斷續續的出現。
鬱潛心頭一緊，頓時有了不妙的預感。
陶九祥似乎也聽見了聲音，愕然抬頭看向四周。
先前被槍殺的怪物屍體上，火焰漸漸變得微弱，四周重新歸入昏暗。可就在陶九祥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隻人牲的屍體上，忽然亮起了一點寒光。
借著微弱的火光，陶九祥看見人牲的肚子鼓了起來，一個模糊的形狀在裡麵顯現，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但卻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陶九祥瞬間門止住了哭聲，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重新握住了槍杆。
又是一點寒光出現，人牲的肚皮裡，竟然有一截彎刀似的利爪出現，輕易的破開人牲的肚子，然後悄無聲息的破開皮肉，將屍體的肚子一分兩半。
下一秒，一個熟悉的東西從肚皮裡鑽了出來——頭小脖子粗，渾身肉塊，手腳與身體相連。
“是人皮怪物！”鬱潛愕然的驚叫出聲，無法理解，“這東西怎麼會從人牲的肚子裡出來？不對……人牲都死了，這玩意居然沒死？！”
陶九祥顯然與他擁有一樣的疑問，但新出生的人皮怪物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門，嘶鳴一聲便朝他撲殺過來。
陶九祥反應倒是很快，立即舉起槍口對準這隻人皮怪物，可他忘了，這個宿舍樓裡，被他射殺的人牲何止這一隻？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密密麻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陶九祥剛剛摸到槍口，手腕就忽然一陣劇痛，一隻才巴掌大的人皮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他的武器上，一直蟄伏在那裡，趁機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腕。
陶九祥吃痛，一把甩開對方，整塊皮肉卻隨著人皮怪物一起被撕了下去，疼得他渾身一震，眼前都黑了一瞬。
鬆開武器的刹那，又有幾隻人皮怪物飛快的撲到他身上，陶九祥的胳膊、大.腿、胸.前、背後全都被這些縮小的人皮怪物咬住，一旦撕下來，就是一塊皮肉被咬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了。
這場麵看得屏幕前的鬱潛都虎軀一震，感覺自己身上對應的地方都疼痛起來，忍不住替對方感到著急：“火攻啊！用火攻！你不是知道人皮怪物的弱點嗎！”
屏幕裡的陶九祥雖然聽不見他的呼喊，但也飛快的打開了積分商城，翻到武器那一頁。
但是剛打開，他就傻住了。
積分商城的所有東西都是灰色的，他不管點擊什麼東西，彈出來的係統提示都是【抱歉，你的積分餘額不足，無法購買此商品。】
陶九祥往右上角一看，他的積分餘額隻剩下個位數。
“買噴火.槍！工業用的隻需要5積分！！快買啊！！”鬱潛恨不得衝進去替他買了。
原本以為陶九祥能走到這裡，還解鎖了怪物卡片，肯定是知道人皮怪物怕火的，然而他嗓子都喊劈了，陶九祥卻依舊在武器的頁麵翻來翻去，壓根沒有想到要用噴火.槍的樣子。
【抱歉，你的積分餘額不足，無法購買此商品。】
【抱歉，你的積分餘額不足，無法購買此商品。】
……
與此同時，人皮怪物卻在不斷的往他身上撲過來，沒過多久，他身上就像是長滿了肉瘤一樣，密密麻麻全是恐怖的會動的肉塊。
陶九祥疼瘋了，一邊痛哭流涕的求饒，一邊含糊不清的喃喃著什麼“怎麼會這樣”“現在怎麼辦”“不要，不要！求求你……”
最後一句似乎在向屏幕外的觀眾們求助。
可他剛剛擠上新人區首頁“單人遊戲”的榜單，連強力推薦位都沒有擠上去，這意味著他獲得的積分剛剛結算完畢，而下一輪結算，起碼要他下榜之後。
觀眾們就算給他打賞，也到不了賬。
更糟糕的是，因為剛剛那些玩家的挑釁和吹捧，加上論壇那邊帖子造成的熱度，進入他直播間門的人越來越多，他的推薦位非但沒有往下掉，反而還上漲了一位。
【玩家“陶九祥”推薦位上升至新人去首頁“單人遊戲”標簽，目前排名：1/4。】
混亂之中，不知道哪一隻人皮怪物咬斷了陶九祥的腳腕，陶九祥轟然倒地，帶起的風將旁邊人牲屍體上的火焰撲滅，最後一絲火光也在他無力的掙紮中消失了。
整個屏幕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片刻後。
【玩家“陶九祥”已死亡。遊戲失敗，直播推薦關閉中……】
“…………”
係統界麵暗了下來，倒映出鬱潛呆愣的表情。
居然……就這麼死了？
儘管先前是抱著懷疑的態度打開陶九祥的直播，但畢竟是繼路邈之後，第二個觸發新副本的新人玩家，鬱潛本能的把他當成另一個路邈看待，壓根沒想過，他會死得這麼輕易。
“不是……他為什麼不買工業噴火.槍？”鬱潛仍舊無法理解，“他的積分完全夠買啊！雖然隻能買一把，但是配合地上那些人牲體內豐富的油脂，完全有可能逃脫的！”
伍海濤和周東風卻隻是淡漠的收回了視線。
聽見他的疑問，周東風瞥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到是旁邊的伍海濤不耐煩了，甕聲甕氣的質問了一句：“你到底是哪邊的？”
鬱潛：“……”
那當然是路邈這一邊的。
不過這話從伍海濤嘴裡問出來，怎麼就這麼奇怪？
古怪的看了伍海濤一眼，鬱潛就趕緊抬頭繼續看路邈的直播了。到底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新人，雖然惋惜，但鬱潛毫無疑問，還是更關心路邈的情況。
看了陶九祥的直播後，他反而越發替路邈感到擔心。
“天地姥爺，路邈可千萬彆跟他一樣，緊張起來連人皮怪物怕火都給忘了……”
鬱潛念念叨叨的，比自己過副本都要緊張，誰知道一睜眼，卻愣住了。
路邈竟然壓根就沒有進入女生宿舍，而是在宿舍門口的宿管辦公室停了下來。
依舊是慘白到晃眼睛的燈光，乾瘦的老太窩在辦公桌後麵，身上的棉服空空蕩蕩，顯得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具骷髏架子。
頭頂的燈光照得老太的頭頂越發稀疏，她卻隻是低著頭，一針一針慢慢的織著手中的毛衣。
外麵發生的一切似乎與她毫無關係，這麼多怪物從眼前跑進跑出，地板都得震三震，老太的臉色卻一點變化都沒有，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
路邈也緩下了腳步，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跟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問她：“王小妹呢？”
老太手裡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看向他，渾濁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像個活死人。
路邈又問了一遍：“王小妹在哪裡？”
這反複的追問，看得鬱潛都懵了：“王小妹的屍體不是在老王家裡？怪物馬上追上來了，他不趕緊跑路，去找自己要的線索，追問人家宿管乾什麼？這宿管看見怪物都沒反應，一看就是個大boss啊！”
周東風這回倒是開口了，視線緊緊盯在屏幕上，隻是微微側過臉，反問他：“他停下這麼久了，你看那些怪物追上來了麼？”
“還……還真沒有。”鬱潛有點懵逼，屏幕上看不見宿管辦公室以外的地方，他以為是路邈做了什麼布置，把人皮怪物攔住了，“那王小妹的死跟宿管也沒關係啊？”
周東風深吸口氣，似乎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繼續反問他：“宿舍所有人都變成了人牲，王小妹為什麼是屍體？”
鬱潛被他問得愣住，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她被人牲咬死了啊！路邈前麵不都發現了麼，被咬死的人不會變成人牲，隻有吃了肉才可以。”
“不對。”周東風搖頭，“王小妹是自然死亡。”
鬱潛一開始沒懂，還奇怪周東風為什麼要這麼說，遲疑的開口：“自然死亡不是警察局給的假報告嗎，因為不想惹怒人皮怪物，就假裝看不見他們……不是……等等……靠！”
他忽然拍了一下腦門，整個人騰地直起了身子：“人牲和人皮怪物是兩碼事！人牲咬死的不算自然死亡！那王小妹——”
“王小妹是被人皮怪物咬死的，至少，躺在王家的那具屍體是。”周東風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笑了下，帶著滿滿的嘲諷意味，也不知道是對誰，“你再看她手裡的毛衣。”
“毛衣？”鬱潛越發困惑，一件毛衣能有什麼好看的，多半隻是人皮怪物假扮宿管的一種道具罷了。
等他看過去，卻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
宿管老太的手裡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大麵積都是柔和的白色，在刺目的燈光底下白得晃眼。毛衣的袖子已經織好了，肚子部分是溫柔的米黃，看尺寸，應該是個小嬰兒穿的。
……等等。
這件毛衣的袖子為什麼這麼多？
鬱潛歪著腦袋辨認了一會兒，忽然瞪大了眼睛：“抱枕……雛菊抱枕！王小妹房間門裡的那個？！”
周東風的神色晦暗不明。
鬱潛整個人都陷入了強烈的恍惚之中，僵硬的轉向屏幕，大張的嘴巴合都合不攏：“我、我靠，不會吧？！”
屏幕裡，路邈卻已經露出個放鬆的笑容。
“你就是王小妹，對吧。”
雖然是問句，路邈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視角瞥到已經追上來的人皮怪物，卻都在宿管辦公室的燈光範圍外停了下來，焦躁不安的低聲嘶鳴著，用怨毒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路邈。
視線接觸到宿管辦公室裡的老太時，這些怪物卻都收斂起凶惡的麵目，垂下頭顱做出臣服的姿態。
路邈一笑，有種意料之中的意味：“或者說，我應該叫你……月光女神？人皮怪物的信仰，和創造者。”
【怪物卡片刷新：
名稱：人皮怪物
弱點：火焰/月光女神/？（待探索）
攻擊力：副本戰力的400%】
【NPC卡片刷新：
名稱：王小妹（老王的女兒）
職業：學生
性格：懦弱/叛逆/？
隱藏標簽：怪物創造、怪物信仰】
【怪物卡片刷新：
名稱：月光女神
弱點：？
攻擊力：？？？？（暫無數據）】
【警告：你已觸發關底BOSS！該NPC極度危險，係統數據庫不存在NPC信息，無法為玩家提供怪物卡片信息，請玩家自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