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兩人對視一眼,殺死荀遜他們……(1 / 2)

門口推進來的湯飯,早已冷硬,黑漆漆的室內,榻前腳踏臥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垂死老者。

昔日高健的軀體如今已經佝僂,瘦得隻剩一把骨頭,額頂頭發掉光,一綹綹臟汙的灰色淩亂披散,一大片嘔出的褐色藥漬混著暗紅乾涸在前襟,觸目驚心。

謝辭心中大震,“舅舅,舅舅!”

他一個箭步跪,扶起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的老者。

觸手冰冷,和這深秋的水磨大青石一樣沁寒入骨,手軟軟垂下頭歪倒,沒有任何反應,氣若遊絲,脈搏弱得已經幾近於無了。

“快!把他搬到床上去。”

顧莞壓低聲音,快速巡睃,不著痕跡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荀榮弼。

偌大的房間門窗被釘得死死的,僅少許細微的縫隙漏進來的一點點微光,房間內伸手不見五指,一種空氣長期不流通的氣味混合著潑灑的湯藥味和門口的飯菜味,還有地上倒臥的垂死老人,這陰寒入骨一幕更顯動魄驚心。

在見到荀榮弼那一刻,顧莞終於明白為什麼謝辭反應這麼大,從小感情又這麼好。

眼前這個倚在謝辭臂彎的垂死老人,眉眼與謝辭的父親謝信衷驚人相似——顧莞這才想起,荀夫人和忠勇侯府已是第二次接親,往上數兩代,一對姓花的孿生姐妹同時嫁進謝家和荀家。

謝辭在看清老人的臉一瞬,心臟都不禁戰栗了起來。

顧莞拉了他一下,他咬緊牙關,立即將人抬起放在床榻上。

顧莞站在謝辭身後,她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隻不過,先前她已經反複檢查過這人了,荀榮弼空蕩蕩的袖管翻起,露出枯瘦如柴隊伍一雙手,他手腕的位置各有一圈觸目驚心的傷疤。

這方麵,顧莞是專家,這是鐐銬拷上雙腕後經過長時間的反複大力掙動磨穿血肉,深可見骨留下的疤痕,她觀痕跡,評估為一年多前的舊傷。

荀榮弼身上還有很多刑囚的疤痕。

現場地上藥碗打碎了一地,床上腳踏地上潑灑湯藥並有劇烈掙紮過的痕跡,這湯藥應是有問題的,荀榮弼被人強灌後又掙紮著扣喉嘔出,掙紮時栽掉在地上。

最上兩條,都是無法人為偽裝出來的。

顧莞反複勘察評估過,最後才掉頭去找的謝辭。

她冷眼覬著荀榮弼,手上不停,又把這人的身上的傷痕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問題,最後她叫謝辭把床腳地上的棉被撿過來。這人最主要是失溫,繼續臥下去下半夜就該涼了。

謝辭也看見顧莞的動作,他斂下心緒也立即翻檢荀榮弼手腕全身,觸目驚心的疤痕沒法偽裝,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急忙起身去床尾撿起棉被,上麵濕了好一大片,好在另一麵沒有濕透,兩人也顧不上其他,立即翻轉麵將人裹上,搓熱手給他脖子、腋窩、腹股溝等核心區域加溫。

期間荀榮弼差一點就不行了,心臟停跳了一會,謝辭雙手捂下去,一震,聲音都變了:“舅舅,舅舅——”

臥槽!

把顧莞嚇了一大跳,她急忙道:“你快走開!!”

她有點後悔沒有先把荀榮弼拖上床,哎呀媽呀,她趕緊一把撥開謝辭,一個箭步竄上去跨跪騎在荀榮弼身上,趕緊做心肺複蘇。

胸外按壓做了大概二十個,謝辭搓熱的手掌再度碰觸到他頸脖皮膚的時候,荀榮弼終於動了一下。

他活了!

顧莞一後脊熱汗,她翻下來趕緊看他的瞳孔呼吸頸動脈等等生命體征。

嚇死她了。

顧莞一下脫力坐下,“好了。”

荀榮弼蒼老的麵龐泛著鐵青色,嘴唇由剛才的青紫慢慢變蒼白,他掙紮著,眼瞼翕動良久,才勉強半睜。

“舅舅,舅舅你怎麼樣?”

他認出了謝辭的聲音,黑暗裡,顫抖哽咽,他吃力地掙紮半支起身,用枯瘦如柴的手指顫抖摸索榻底邊緣的縫隙。

“……去,去把這張紙,去,去飛山關,給龍守仁。”

荀榮弼牙關咯咯作響,“給,給我殺了,荀遜這個逆子!”

顧莞趕緊接過打開一看,巴掌寬的半張殘紙字跡還算有力,明顯是這個房間還沒被搬空之前荀榮弼寫的,藏了很久,紙張已經有點發蔫。

“快,快去——”

荀榮弼氣若遊絲,老淚縱橫,脫力栽倒,斷續恨聲。

謝辭和顧莞對視一眼。

謝辭接過字條飛速看了一眼,他交給顧莞收起,他想了片刻,重新從氣窗鑽出,取來夾衣熱水。

等匆匆弄過這些之後,謝辭抿唇回望片刻,掉頭跟顧莞上了氣窗。

兩人隨即帶著字條立即離去。

……

夤夜暗色未褪儘,馬蹄聲嘚嘚既疾又急。

謝辭顧莞天未亮就出城了,買了兩匹馬直奔西邊的飛山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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