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2 / 2)

他快步出了黃牆小院,走到巷口的客店旁,羅遷已經牽出兩匹快馬,荀逍接過黑色的一匹,翻身而上,迅速打馬疾馳而出。

謝辭顧莞緊隨其後。

一行人越過伏牛山,繞攏州關口,直出關外,再繞回肅州飛山關之外。

莽莽褐黃殘白的山嶺,一片片敗伏的黃草,在肅州最大的烽火台的視覺盲點坡下,荀逍馬鞭一指:“瞧見了嗎,此地北去五十裡,有個叫宿坡的小石鎮。”

關外和北戎國境交界之處,有一大片的混居區域,有漢民,也有牧民,也有羌氐或其餘雜族混血民,靠山吃山,這起伏的山巒能養活不少人,他們有的聚居,有的季遷,放牧打獵為生,但一旦遭逢大戰,就會遷徙逃離。

關外其實並不想象中的一出去就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很多地上,水草都還算豐美。

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很多地上,水草都還算豐美。

冒險進出的商隊也不在少數。

也是因此,為很多見不人的交易提供了便利。

“前年年末,姑父就來信,說發現北軍有部鎮竟悄悄與北戎部族交易鹽茶糖布,乃至鐵器兵刃!”

後者朝廷明令禁止罪同通敵,這簡直就是膽大妄為!

謝信衷震怒,親自展開探查,最後竟然查出了一個影影倬倬非常龐大的走私線。

“他得到了確切證據,親自來了肅州,帶兵出關擒獲走私隊伍。”

後麵的事情,重點卷宗上也有大致提及了。

誰知謝信衷親自帶兵出關之後,卻成了他乃走私線的幕後大主使,這張網,正是為他打開了!

最後,十二大將領同時指證,通敵罪名就此成立!

荀逍前情知道的很詳細,但不等上述一切發生,他就先身陷火海,烈焰焚身,母親猝亡。

北風凜冽如刀,獵獵刮過人的臉頰脖頸,吹得顧莞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在這一片蒼茫和雪白之上,荀逍短促冷笑,他嘶啞的聲音帶著譏誚:“瞧見了沒,就在這一片。”

皚皚白雪,覆蓋了茫茫草原,殘陽如血,“你父親在此地重傷,你大哥當場身亡。”

桀桀笑聲,嘶啞難聽到極點,隨著他一句一句還原詳情,謝辭一動不動。

他佇立在這北風呼嘯的草原上,放眼望去,枯黃,慘白雪色,毫無生息。

一如一年半前那讓人動魄驚心改變他一生的場景。

他獨立了許久,直到感覺顧莞來到他的身邊。

顧莞都有點不敢說話,站了好久,直到那邊篝火升起來了,水燒開了,她才端著瓦罐子過來。

“謝辭,你還好嗎?”她有點小心翼翼地問。

謝辭接過水罐,卻搖了搖頭:“彆擔心,我沒事。”

他拉著顧莞退後幾步,蹲在避風的土丘後,很冷,他把熱水給顧莞喝,她喝完說不喝了,他才仰頭咕嚕咕嚕飲儘,把罐子扔在雪地裡。

“彆擔心我,我沒事的。”

是的,這些事情謝辭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了,隻不過現在更詳細一些,知道這所謂通敵和走私線的前因罷了。

“我早就知道了。”至於大哥,他輕聲說:“總不會比身首異處更差。”

一開始以為北戎突襲,以為自己戰死沙場,反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謝辭深呼吸,他很快消化這件事,手指摸索頸下玲瓏扣摩挲了片刻,他說:“莞娘,我打算招回謝家衛。”

謝辭收複勢力的心更加迫切了。

荀榮弼都有近衛,世代為將的謝家當然也有衛軍,當初謝家出事,謝家衛固然首當其衝七零八落,但分開多處的他們,總會有火種留存的。

從前腹背受敵不肯相信,但收複勢力的念頭一開,謝辭自然而然想到謝家衛。

顧莞立馬精神一振,她知道謝家衛啊!她甚至知道謝家衛是真忠心的,因為原軌跡裡,僥幸大難不死的那部分謝家衛直到幾年後都還在尋找謝辭,不肯相信他已經死亡,直到謝辭驚鴻出世。

她的聲音立馬變得有點興奮,“好!那怎麼招回呢?”

謝辭當然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甚至此刻他心中都還帶著防備,“若他們有心,肅州的事肯定能察覺一二,待他們遁蹤尋來。”

顧莞想了想,這樣也合適,畢竟他們現在也不知謝家衛在哪裡。

說完這些之後,謝辭終於流露一點煩惱,他從牛皮袋裡取出昨夜打開的兩封信。

信到末尾,荀夫人和謝明銘最後連謝二嫂謝大嫂謝三嫂都說,他們要來西北——一家人就算不聚在一起,也要守望相助。沒有一個人受罪其他人安享太平的道理。

荀榮弼事了之後,謝辭顧莞去信告知了謝二嫂,一來說明白這件事,二來最重要的,讓她多加小心警惕。

但謝二嫂很快回信,說,荀夫人已經知道了荀榮弼指證謝家的事了。

這個,街頭巷尾甚至說書的人都有,瞞了這麼久,終究是瞞不住了。

家中具體過程就不說了,最後謝二嫂把後續也說了給一家人聽了。

荀夫人怎麼悲傷痛苦不說,最後一家人決定,要舉家往北,不願意謝辭一個人承受這些。

先是荀夫人謝明銘,最後連謝二嫂也妥協了。

——一家人最初以為不過查探艱難,但誰料竟是如此,難以想象謝辭和顧莞經曆的動魄驚心和孤立無援。

謝辭把信給顧莞看了,並交給她保管,荀夫人謝二嫂讓他說明地址,謝辭卻不願,“不用她們,我一個人就可以。”

皚皚白雪,斜陽漸儘,謝辭回頭,年輕俊美的麵龐映著雪色和暮光,有一種動魄驚心的堅忍。

他說:“我總能做到了!”

“我爹爹哥哥們一生忠義正直,無一絲一毫可真正讓人詬病之處,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了!”

隻要底子沒問題,都是誣陷,都是假的,假以時日,他必定為他們明冤昭雪討回公道的!

顧莞正要說什麼,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踩雪聲,荀逍冷冷譏誚:“人間正道自來殤。”

不是正義,就可以的。

謝辭不悅,霍地站起。

兩人冷冷對視。

荀逍毫無溫度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謝辭,“我知道你想收複謝家勢力。”

“你真的可以做到嗎?”

若謝辭真能收複謝家舊部,荀逍才會覺得,有和對方一同行動的價值。

“這條走私線更後頭的人是誰,我沒查到。”

這也不是在外圍能查得到的,但荀逍能肯定,這是一條龐大的走私線,涉及的不是一個人利益,幕後必然有一個或幾個軍高權重的人物。

“十二大將領,其中六人是你父親的心腹大將,這其中三人已真正叛變,另外一人獨子被劫,一人仙人跳,最後一個貪瀆被人抓住把柄。”

“除了六大心腹之外,還有幾個你父親真正的死忠在,寧死不屈的。”

其中兩個,掌握著不小的軍權,“但其中一個,已經死了,另外一個沒死但也快了。”

被潑臟水,被構陷,反正謝家的這條線牽扯下來,一並將前者拔起了。

“秦家如今已經危如累卵,若再不能設法營救,很快也就完了。”

荀逍盯著謝辭,挑眉:“你想收複勢力,就得趕快了,從這裡開始吧。”

不然再晚上一些,就大勢已去了。

荀逍眉目扭曲,挑眉形如厲鬼,在暮色中近距離尤為恐怖,不過顧莞並沒害怕。

她反而心頭一跳,“秦家,哪個秦家?”

她突然想起,謝二嫂娘家,不就是姓秦嗎?

荀逍哼笑兩聲:“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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