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找到了荀逍,那不就找到謝……(1 / 2)

秦瑛和謝辭也沒有去很久, 沒一會兒,兩人就轉了回來了。

隻不過,謝辭一改原來步履迅捷元氣滿滿的狀態, 一副強顏歡笑心事重重的樣子, 見顧莞望他,他勉強擠出一抹笑。

“怎麼啦你?”

顧莞被他逗笑了,帶著秦文萱兩下跳落了地,她手裡還捏著剛拔下來的一棵嫩綠嫩綠的小瓦鬆, 秦文萱左看右看她有點怕人多目標大,說她回去了, 於是顧莞和她揮手告彆,然後湊到謝辭臉側,側頭瞅了瞅他。

她一身黑色近衛甲胄, 沒戴頭盔, 長發紮成一個丸子髻束在頭頂,臉不管塗成什麼樣子, 那雙晶亮有神的大眼睛和奕奕神采的臉龐卻仍在, 總讓人離得遠遠就一眼看到她。

謝辭有時候都很佩服和羨慕她, 她就像從來不會被任何困難難住和打倒。

他小小聲:“沒有,就是二嫂和我說了些事情,我在想。”

他老老實實告訴她了。

從那次衝動欲告白開始, 謝辭其實一直都想再續, 但今夜忽然想起和離書, 卻猶如兜頭冷水, 一下子把他澆清醒了。

謝辭很聰明,他一下就秒懂了二嫂為什麼和他說這些話了。

……因為,顧莞並沒有喜歡上他。

這真是一個讓人沮喪又失落的事實。

他害怕, 一旦捅穿了這層窗戶紙,讓顧莞察覺他的心意,那兩人還能和現在一樣嗎?

還有就是,這種事二嫂肯定不會哄自己,他覺得自己滿心滿眼都是顧莞,說笑起落他的心好像要飛出來一樣,可二嫂說光熱烈都還不夠。

謝辭心裡很不服氣,他感覺他就是愛顧莞,可是潛意識又相信二嫂,就很矛盾,但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心裡亂哄哄的,一時之間,心緒無措,那自己的情感究竟歸屬到哪類?如果不夠,那怎麼才能變成另一種呢?

二嫂讓他自己想,用心想就可以了,可他都不知從何想起,心裡像攪成一團亂麻似的。

但他側頭望身畔的顧莞,她笑盈盈帶著一點揶揄看著他,心卻一下靜了下來。

——他明白了二嫂的心意。

確實,顧莞很重要很重要,他無論怎麼多慎重一點都是不為過的。

謝辭從來沒想過,將來兩人之間,甚至一家人之間會鬨僵,那絕對不是謝辭願意看見的。

此生都不會。

被她這般瞅著,忽生出點點委屈來,但他不敢多說,怕多說多錯,顧莞可聰明得很,他小聲說:“我暫時不能和你說,得等我想明白了才行。”

謝辭想,他需要一點時間,他得想清楚才行。

星光微微,地上有一點影子,兩人的影子靠在一起,她的手擱在腰側,這樣看,他往左退後一點,兩影子就好像手牽著手一樣。

顧莞:喲,居然有小秘密了?

以前謝辭可是什麼都和她說的,不過這麼說也不對,青春期男孩子身體那點事情,他肯定不能和彆人說的,難道二嫂和他說了這個?

顧莞被自己想法逗樂了,開玩笑的,不過她完全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互相尊重很重要嘛,哪怕多麼親密無間的家人親人和朋友之間。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謝辭,他好像天生就是為穿戰鎧而生,頎長少年男子肩寬背直身姿挺拔,玄黑色的鐵鎧披在他的身上,沒一點被重甲壓住的感覺,反而自然而然撐開了氣勢,一種凜然肅殺的軍威油然而生,見血後更盛。

他一個人站在這,就站出了那種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感覺。

他長高了很多啊,都有一米八多點了,比她高大半個頭了。

顧莞嘖嘖兩聲,笑道:“好了,咱們走吧,陳晏叔他們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謝辭聞言立即定了定神,是的,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謝辭的人生從來不僅僅隻有私人情感,他現在已經身處北軍之中與殺父兄滅家門近在咫尺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他敗,其他說什麼都白搭。

謝辭心神一醒,頃刻就將這些紛亂思緒暫且壓下,顧莞一拉他,謝辭立即快步跟上去。

兩人左右打量,秦瑛已經去過將營一趟,回頭衝他們點了點頭,三人迅速一前二後,快步往將營而去。

……

陳晏的兒子甥侄們一群大小夥子天天來去穿插眼花繚亂,把謝辭襯得一點都不覺眼。

他們三個到的時候,陳晏蘇楨荀逍等人已經在了,等秦顯寇文韶匆匆趕來了,人就齊了。

秦顯寇文韶兩人把灰撲撲的頭盔摘下扔在桌上,臉色並不怎麼好看。

兩人都是剛從城頭下來了,陳晏忍不住呼了口氣,“今年這場仗,恐怕不大好打啊。”

北戎新王呼延德的情報一直有,他厲害大魏這邊都知道,但親眼目睹之後,心裡卻比之先前認知的還要更加沉甸甸。

秦顯搓了搓臉,拉開椅子坐下來,“好了,今天咱們先說說盧信義和鄭守芳吧。”

這屋子原來是豎放的長桌,陳晏秦顯他們讓謝辭坐首位,謝辭卻沒肯,最後他們索性把長桌打橫放,大家都圍坐在一起。

現在謝家軍舊部,秦顯陳晏蘇楨寇文韶帶進北軍的兵馬約十一萬,占五十萬大軍的約五分一。

多不壓倒性多,也不可能會出現幾十萬大軍同為一人親信,哪怕當年謝信衷也不會這樣做。

少也不少,和盧信義鄭守芳等人旗鼓相當,除了這些當年謝信衷倒下的最大受益者之外,北軍之中還有許多的中立的將領,大大小小加起來兵馬大約也有八.九萬。

雲州的事情,秦顯他們都很清楚,他們距離這個幕後黑手已經很近了。嫌疑人去掉一個身材對不上的霍參,就剩盧信義和鄭守芳。

秦顯沉默一下,問謝辭:“你認識盧信義嗎?”說的是以前。

謝辭說:“當然認識。”

他說都很慢,垂了一下眼睫,複又慢慢抬起來,不高不低的聲音下,沉沉斂藏著很多東西。

眾人一時默然。

他們當然知道謝辭肯定認識盧信義,正如他們一樣,曾經和盧信義也是非常非常熟稔,關係不亞於曾經秦顯蘇楨陳晏四人之間。

和謝辭與荀榮弼更親不一樣,因為後者是他的親舅舅;而謝信衷本人,卻是和盧信義關係更親密一些,比之荀榮弼都還要更加親近。

因為兩人不但是結義兄弟,盧信義的父親上將軍盧照靖盧帥,更是謝信衷的授業恩師兼義父。

有沒有發現,盧信義和謝信衷名字中間都是一個信字?

這並不是巧合。

謝信衷的名字就是盧照靖取的。

盧照靖說,人無信而不立,忠為髓,義為骨,家國為臣將之魂也。

最後他給先出生的謝信衷取名忠,因謝家先祖有諱忠,衷通忠,故避諱為衷。

謝信衷是遺腹子,昔年忠勇侯府嫡長房的血脈曾差點一度斷絕,好在還有一個遺腹子。

盧照靖受謝信衷父親臨終囑托,剛出生,就將繈褓中的謝信衷收為義子,甚至謝辭的二叔三叔(嫡二房的),就是謝信衷的兩個親堂弟,他也一並教導了。

從小教養,學文習武,手把手教導帶著征戰沙場,最終得以重新振興謝氏門楣。

盧信義比謝信衷小五歲,兩人是發小,從孩提時期就帶著他一起玩耍,之後又隨盧照靖一起赴北疆從軍征戰沙場。

不是兄弟更勝兄弟。

唯一可惜的就是,好景不長,在謝信衷奉母命返京成親的時候,適逢虞平之亂。虞平之亂是糜良之亂的起點,但沒有後者那般厲害席卷大半國境,可惜盧帥卻戰死於此。卷宗記述盧靖照指揮失當,十五萬大軍前鋒五萬幾乎死傷殆儘,他當場戰死。

其時盧信義才年僅十九,倉皇失父,還被詰問追責。

當時噩耗傳來,謝信衷千裡赴虞平,找到了歇斯底裡的盧信義,為此連長子的出生都沒能在場。

之後謝信衷帶著盧信義返回北疆,兩人一路在軍中打拚,數十年直至今朝。

反正,謝信衷和盧信義不管關係還是淵源,比之荀榮弼都要更親近許多。

所以謝辭怎麼可能不認識盧信義呢?

甚至秦顯的營房還堆著盧信義送來的很多東西,後者沒吭聲指名道姓,但顯然是送給謝辭的。

盧信義和鄭守芳不一樣,盧信義生得一臉正氣,和秦顯他們關係從前其實很好的,之所以秦顯和趙恒他們懷疑他,是因為謝信衷去世之後,盧信義實實在在成了幾大受益者之一,哪怕他沒有沒有主動爭取過。

大家沉默了一下,秦顯說:“既然你都很清楚,我就不說了。”

先前在靈州書房的時候,他已經說過一次了。

現在重點他其實是想說一下這個鄭守芳。

“鄭守芳是安陽大長公主的兒子,是宗室於軍中的領頭人物。”

死對頭啊。

宗室貴胄之中,很多人看不慣謝信衷手掌大兵權的,有一部分的偏激派就成了謝家軍天然的敵人,下過不止一次手的,這個通敵走私案是他弄出來的,完全不稀奇。

要不是恰好大戰在即,恐怕謝辭並秦顯他們如今並不能這麼安生,鄭守芳估計已經上表朝廷了。

公主的兒子,宗室子,和彆人就是不一樣的。

“所以這一場大戰,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因為藺國舅,盧信義嫌疑大一點,但也絕對不能排除鄭守芳,反正就不好說。

一場大戰將所有人拉攏在一起,對方如果是盧信義,就很容易對他們下手。

但假如沒了這場戰事,才是真正的麻煩多多。

“不過不管怎麼樣,”秦顯擼了一把頭,“我們都不能讓這裡頭的明爭暗鬥影響戰事結局。”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就和今晚在城頭上和謝辭說的一樣。

“這是當然的!”

“老秦你這不是廢話嗎?”

大家七嘴八舌,這沒什麼好說的。

接下來,終於說到了今天第二個重點了。

荀遜。

一直無聲的荀逍這時抬起眼睛,他慢慢地,把他的灰色棉兜帽拉了起來,露出右半張扭曲恐怖的臉。

顧莞也等了好久了!

“荀遜他是北戎子,千真萬確!”

顧莞立即舉手了,“他和這個幕後之人是一夥的,但他很可能欺上瞞下。”

北戎子該是絕密吧?要不是以為謝辭死定了估計他也不能說。反正原軌跡裡所有人都差不多死絕大半,荀遜還好好的,初出場時就是節掌近三分一北疆兵馬超級大佬。

原書關於癸卯大敗描述不多,因為這是前傳,但大致還是有寫的,大魏被北戎騎兵幾番包圍,從春日戰到盛夏,北軍都掙脫開了,最後竟陷入埋伏圈,十五萬精銳兵馬包括八萬騎兵被儘殲。

大魏大敗這一場,戰局立即急轉直下。

最後才慘成那樣的。

不用懷疑,荀遜在這裡頭作用必然是巨大的。

顧莞等了好久才等到這個話題,她立即問:“咱們能掀開他北戎子的身份嗎?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不能。”

秦顯陳晏四人對視一眼,四個人差不多說同一句話:“決對不能的。”

蘇楨說:“戰時動搖軍心,按軍規立斬無赦!”

不但立斬,還是無赦。

果然和顧莞猜的一樣,她不禁和謝辭對視一眼,謝辭衝她點點頭。

再看荀逍,荀逍臉色沒變,顯然早就知道了,他下顎繃緊很緊,僅剩的右手緊緊捏成拳,沒有燒傷的位置能看見凸起的青筋。

但無論如何,這個荀遜必須重點防範啊!

秦顯早已命秦永親自趕赴三州,當麵告知了陳晏他們這一至關緊要的消息,四人也是緊急加派人手滲透肅州軍的。

但時日尚短。

而且就算不短,光這些也並不夠。

必須在整個北軍的高度之上,對此人加以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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