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槿懶得搭理她,牽著元寶去跟那幾個小孩接觸了一下。
元寶長得好看,基本到了人堆裡,彆人都忍不住盯著他看。
見元寶在書院裡適應的不錯,歲荌放下心來。
她交了束脩跟學舞的錢,便直接回藥鋪。
等歲荌離開後,沈木槿跟周山長並肩站在舞室門口,輕聲道:“鈺兒還小。”
才十二歲,妻主就急著給他相看妻主,多不合適。回頭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外頭還當他們的兒子愁嫁沒人要呢。
周山長擺擺手,“事情不能隻看眼前,得朝遠了看。十二歲是還小,但如果碰到合適的,先處個幾年,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可比相看完就成親要靠譜很多?”
“咱倆就鈺兒一個兒子,我們是沒打算讓他嫁出去,既然要找個上門的,不如知根知底從現在就開始培養,將來也能省心很多。”周山長笑,“我在書院裡看了得有幾年了,今個是頭回瞧見這麼好看的。”
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學醫,有基本的糊口本事。有陳主簿做引人,說明人緣跟人脈都不差。能得劉長春青睞,人品絕對過關。”周山長是老狐狸了,歲荌開口她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帶有幼弟,母父許是雙亡,家裡沒什麼親人。沒家人沒銀錢,有本事肯吃苦,對弟弟舍得花銀錢,”周山長兩手抄在身前,拿眼睛看沈木槿,“阿槿,這樣的孩子,不夠上門嗎?”
沈木槿動搖了。
“隻是,”沈木槿覺得自己多此一問,“那鈺兒……”
他話音剛落,周明鈺就從裡麵跑出來了。
沒有外人在,周明鈺伸手抱住周山長的胳膊,紅著耳朵問,“娘,她叫什麼啊?”
周山長朝沈木槿看過去,微微挑眉,一臉的“鈺兒的態度還需要問”。
沈木槿抿唇搖頭,伸手戳周明鈺的額頭,輕輕嗔他,“小鈺兒,你知不知羞呐。”
周明鈺吐舌頭笑。
他知,他自然知羞,但歲荌長得屬實太好看了些。
得到歲荌的基本信息後,周明鈺蝴蝶一樣,腳步輕盈地飄進舞室。
從元寶身邊路過時,周明鈺還紅著臉,蹲下來摸了摸他的小臉,“好看。”
元寶在看彆人一字馬,驚訝到眼睛睜圓。被周明鈺摸了臉,眨巴兩下眼睛,甜甜一笑,“哥哥也好看~”
周明鈺更開心了。
裡頭場景被門口的妻夫兩人收在眼底,沈木槿明顯能看出來周明鈺對歲荌第一印象極好,不然他也不會湊過去摸人家弟弟的臉。
“先這般順其自然吧,”沈木槿歎息,“先留意著,再看看。”
周山長點頭,“我自然知道,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哪舍得隨便許人。”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才各忙各的。
歲荌回到藥鋪後,就把那身青色的新衣服換下來,仔細地搭在外麵晾曬,隨口感慨,“人靠衣裝啊。”
劉掌櫃在院子裡曬藥草,聽她這麼說不由挑眉,“呦,出去一趟就有如此感觸,學堂果真是個啟慧的地方。”
平時歲荌穿著灰布衣服,踩著那雙縫了又縫的布鞋,沒有半分自卑,劉長春還當她不在乎呢。
劉長春好奇問她,“碰著什麼事了?”
“我今天見到周山長了,我估計是我這身衣服看著很值錢,她親自領我去了舞室,”歲荌嘖嘖感慨,“山長啊,一院之長,要不是我穿得像能付得起銀兩的模樣,她怎會這麼熱心。”
歲荌越想越覺得如此。
回來的路上她細想了一遍,感覺周山長感歎琴聲箏聲的時候是在暗示她。
奈何歲荌腰包空空,彆說這些了,她連根笛子都買不起。
“周山長這麼熱心?”劉長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歲荌,“值錢的可能不是你的衣服。”
周山長原名周萃薇,舉人出身,她原本可以接著往上考的,但因為她夫郎的原因,隻留步於舉人。
沈木槿母親是官員,後來貪汙獲罪連帶一家近百口人入獄,秋後判決下來,女的從軍男的充藝。
藝人也是伶人,是自幼學技藝長大後服侍官員的低賤奴人。
沈木槿在伶人坊待了五年,運氣極好才在及笄前遇到幼時相處過幾年的周萃薇,被她走關係托人情,花了好些銀錢,才脫籍成了良人。
但因為夫郎原因,周萃薇也沒辦法往上繼續考,於是乾脆帶著他回老家,接手了她母親置辦的書院,沈木槿甚至辦起了舞學。
他絲毫不曾掩飾自己的過去,提起過往時也是坦蕩大方,這樣的男子,總能讓輕視他的人自慚形穢。
沈木槿人是不錯,周山長也不差,隻是……
周萃薇辦得是書院,又不是慈善堂,既然是商人總是唯利的。
她對沈木槿好,是因為癡愛。她對歲荌好,怕是要吃人。
畢竟周萃薇就隻有一個掌上明珠,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不會把兒子嫁出去的。
劉長春遲疑了一瞬,試探著問,“今天見著周山長的兒子了嗎?”
“見到了,”歲荌一臉向往,“他那身衣服布料真不錯,月白色,感覺是綢製品。”
劉長春,“?”
歲荌表示,“等我有錢了也給元寶搞兩件。”
歲荌動力十足,並且打算今晚就練習紮針!
劉長春,“……”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