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曲學的是箏, 元寶學的是舞,兩人沒事時一合計,可以“曲箏寶舞”。
曲是沈曲挑的,舞是元寶自己編的, 由沈木槿指導並給予意見, 因沒在眾人麵前跳過, 所以猛地一看看不出什麼。
眾人隻覺得剛才還落落大方的元寶好像一下子羞澀了很多, 動作繾綣溫柔起來。
圍在門口的女學子們臉都看紅了, 隻覺得春心一陣蕩漾, 沒忍住發出揶揄起哄的聲音,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快看元寶害羞了,元寶竟然害羞了。”
她們抓著躁動難耐的心口,看得一臉沉醉。
果然, 再優秀的領舞被人圍著看也會不好意思的啊。
元寶的確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不是因為被人圍著觀舞, 而是因為他朝歲荌跳的舞。
《鳳求凰》。
元寶仗著沈木槿不在跟前, 身邊沒人見過他排這舞,便臨時改了舞步動作, 對著歲荌隱晦又大膽地表達他的愛意。
在眾目睽睽之下, 向她隱晦又公然地示愛。
元寶心臟都快跳出來,眼神不是很敢一直注視著歲荌, 隻看兩眼就微微彆開視線, 然後再看一眼。
像極了羞答答的鳳,對著一無所知的凰展開鮮亮的尾羽, 希望她注意到自己。
元寶並非是個膽小拘謹的性子,從他五歲時敢推開早實救了被食物噎住的朝顏就能看出來,他有自己的主意, 且大膽勇敢。
但這份勇敢,頭回用在了歲荌身上。
大膽至極。
元寶心虛又害羞,白淨的臉紅了個徹底,臉上顏色比身上絢麗的衣裙還要攝人心魂。
他臉一紅,女學生起哄的聲音更大。
她們激動極了,覺得看到了元寶的另一麵,以及他突然“亂掉”的舞步,並紛紛在心底覺得元寶是因為自己才“出錯”。
她們躁動起來,沈木槿聽見動靜不由板著張溫柔的臉走過來。
元寶眸光閃爍,立馬老老實實收回春心,垂眸低眼的跟上其他四位的動作,規規矩矩沒有半分出格。
女學生們瞬間覺得掃興很多。
融進四人裡的元寶半分也沒有剛才獨舞時出色,方才他剛才腳尖輕點地麵展臂旋轉站出來的時候,像極了在春日中舞動的鳳凰,而這會兒,他隻是花叢中盛開的牡丹而已,雖然好看,但沒那麼讓人驚豔。
花瓣焉能跟鳳羽比。
沈木槿雙手端在身前,朝門外輕歎,“我已經著人去請山長了,你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見他來真的,眾學子才慌忙拿書本遮臉,四下散開。
如今科考還沒開始,她們沒有半分功名,實在不敢光明正大地在這兒看人男學子跳舞,這要是被山長捉住了,免不得罰寫文章。
她們邊跑邊扭頭朝後看,心想等她功名加身,等她高中之後……
嗯?
那怎麼有個還沒跑的?
為了看美人,“命”都不要了?!!
“那有個傻的,居然不知道跑哈哈哈。”有人走遠了慢慢放緩腳步。
“管她呢,罰她又不罰咱們。哎對了,你幫我看看我這胳膊裡麵是不是進了小蟲子,剛才站得好好的怎麼感覺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有些麻麻的疼。”
“我看看……沒有啊,你剛才起哄的聲音那麼大,我絲毫沒看出來你被什麼東西咬了。”
那女學生渾身扭了兩下,依舊覺得麻麻的,“好像就是叫的時候被咬的。”
剛開始是浪得叫,後來是疼得叫。
女學生四處問了問,有不少人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眾人站在一起合計,總算知道那個身穿瑩白色夏衫站在舞室門口不會跑的“傻子”是誰了。
——歲荌。
歲大夫!!!
幾人臉上又紅又熱,覺得丟人丟大了,她們當著人姐姐的麵對元寶起哄,她們不被紮還有誰被紮!
舞室門口,歲荌將銀針慢條斯理地彆回袖筒銀紋中,笑著朝沈木槿微微頷首。
沈木槿語氣無奈,“平時倒是不會這般,今日放榜她們難免有些放縱,這才聚集過來。”
沈木槿招手,示意跳舞的五人停下來。
這邊舞姿一停,其餘四個少年便迅速嘰嘰喳喳圍住元寶,好奇地問他剛才怎麼突然改了舞步。
沈木槿看過來,柔聲問,“什麼舞步?”
元寶紅著耳廓,心虛地輕聲回,“人一多,我有些緊張便跟彆的舞跳混了。”
“原來是這樣,”其他四人笑起來,打趣道:“元寶也會緊張啊。”
元寶太優秀了,以至於其他四人拿他做榜樣要求自己。沒想到他也有出錯的時候,四人心裡突然覺得平衡很多,對他更親近了。
沈木槿寬慰元寶兩句,同他說,“歲荌來了,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聽聞歲荌來了,其他四位少年立馬紅著臉朝外看。
元寶不僅自己長得好看,他姐姐長得更好看!所以元寶在書院裡幾乎男女通吃。
女學生喜歡他所以對他好,男學生喜歡他姐姐,所以也對他好!
因著元寶的原因,其餘四人大著膽子朝歲荌擺手,“歲姐姐下次再見。”
歲荌隻笑著點頭回禮。
元寶換回自己的衣服,腳步輕快地走到歲荌身邊,動作自然地接過歲荌手中的藥箱拎著,側身朝沈木槿幾人揮手再見,“明日見~”
“明日見~”
元寶雙手提著藥箱,眸光閃爍晃動,抿了抿唇,佯裝很隨意地問,“姐姐看見我跳的舞了嗎?”
話問出口的時候,元寶覺得臉頰緋紅,熱氣蒸著臉蛋,讓他不敢側頭跟歲荌對視。
歲荌點頭,“看見了啊。”
她甚至看見元寶長大了。
歲荌扭頭看元寶,伸手,手掌搭在他頭頂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