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快樂的小鹹魚(三合一)……(1 / 2)

這事兒若換成鈕祜祿格格或李側福晉聽了, 定是欣喜若狂,畢竟難得有個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

可耿格格看著一臉稚氣、行事極無章法的弘晝,則是滿臉擔心, 遲疑道:“王爺, 弘晝能不能不去?”

四爺與弘晝幾乎是齊聲道:“不行。”

四爺正色道:“弘晝也是皇阿瑪的孫兒, 怎麼能單單撇下他?”

弘晝更是委屈巴巴道:“額娘, 我要去。”

耿格格柔聲解釋道:“王爺, 五阿哥年紀太小,萬一不小心衝撞了皇上怎麼辦?這孩子……”

她實在沒信心。

好心情的四爺卻道:“你不必擔心, 皇阿瑪雖是天子, 卻也是凡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

說著, 他的眼神落在弘晝麵上,微不可察皺了皺眉:“不過弘晝這孩子的確要好好教一教,如今才正月,我估摸著皇阿瑪四五月裡才會移居彆院, 時間還久。”

他一錘定音, 說完這話就站了起來。

弘晝自是高興不已,喜不自禁,雖說他對清史不算十分了解, 卻對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帝很感興趣。

和耿格格的滿腹擔心不一樣,一直到了睡夢中,弘晝嘴角都帶著笑。

翌日一早, 弘晝一起身就要去如意室找弘曆, 想要將這個好消息也告訴弘曆。

今日的耿格格滿麵擔心,在弘晝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他:“……早些回來,今日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他們要來看你了。”

弘晝這才想起這一茬, 點頭道:“好,額娘,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他就抱起自己的小貓兒急匆匆往如意室趕。

雖說四爺已給小貓兒取名叫做翻雪,但他卻還是固執的給這貓兒取名叫橘子,更是對著耿格格煞有其事說什麼“哥哥大名叫弘曆,小名叫元壽辰,我的貓貓也要有小名”,惹得耿格格生怕他下一刻問自己為何他沒有小名,更怕年幼的他傷透了心,故而對翻雪的小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弘晝剛抱著橘子到了如意室,正欲顯擺時,卻見著炕上的弘曆也抱著一隻貓。

弘曆一瞧見弘晝,滿臉歡喜:“弟弟,你看我的貓貓。”

人對人,貓對貓,皆是四目相對。

弘晝這才知道原來四爺也給弘曆送了隻貓兒,仔細一瞧,這兩隻貓與他們兄弟一樣,長得還有幾分相似了。

弘曆雖穩重,卻隻是個一歲多的孩子,抱著貓兒滿臉都是笑:“阿瑪給貓貓取名叫‘仁照’,我知道你的貓叫‘翻雪’是不是?”

昨日四爺先去的緩福軒,再來的如意室,與鈕祜祿格格提過幾句翻雪,故而弘曆才知道這貓兒的名字。

一大早,他原本想著抱著貓兒去找弘晝玩的,可是鈕祜祿格格說他馬上就要麵聖,不光要啟蒙,還要開始學規矩,不得貪玩,他這才作罷。

弘晝正色道:“不,它叫橘子。”

弘曆不解:“阿瑪說它叫翻雪的。”

“這是我的貓貓。”弘晝再次小霸王上身,奶凶奶凶道:“我的貓貓就叫橘子。”

弘曆隻能依了他:“好,好,它就叫橘子。”

說著,兄弟兩個就將兩隻貓放了炕上,兩隻小奶貓不光長得像,似乎還互相認識似的,一靠近彼此不僅喵喵直叫,還互相舔了起來,場麵十分溫馨。

弘晝正色道:“它們肯定是親兄弟。”

弘曆讚同點了點頭,正欲說話時,鈕祜祿格格卻道:“弘曆,咱們該念書了。”

說著,她的眼神落在弘晝麵上,猶豫片刻開口道:“弘晝可要一起?”

與耿格格相處的時間久了,她覺得耿格格是個不錯的人,她與耿格格興許不會成為密友,卻不該成為敵人,如今對弘晝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來。

這可把弘晝嚇的夠嗆,連連搖頭:“不,我要回去了。”

話畢,他抱起他的小橘子扭頭就跑。

等著弘晝剛行至緩福軒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嗚咽的哭聲:“……我的兒啊,娘真是想你想的好苦啊,日日想你夜夜想你,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這聲音雖帶著哭腔,可聽著卻像是唱戲似的,一點都不真切。

弘晝一進去,果然見著為首一個老婦人拽著耿格格的手,耿格格與那老婦人長得有三四分相似,他猜測那老婦人就是耿格格的娘親。

弘晝略掃了一眼,見那老婦人身邊站著五六個婦人,那五六個婦人身邊各站著兩三個孩子……寬敞的屋子被這群人一占,頓時顯得逼仄起來。

好家夥,耿老太太這是帶著全家老小來趕集的不成?

弘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

耿老太太雖年紀大了,可耳不聾眼不花,一眼就瞧見門口站著個小娃娃,頓時就鬆開耿格格的手,三步並兩步,快步走上前,一把就將弘晝摟在懷裡:“啊,我的乖孫,外祖母想你想的好苦啊,是日日想你夜夜想你,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動作迅速且突然,被她一把摟入懷中的弘晝愣了一愣。

繼而,耿老太太身邊的婦人也都紛紛湧上前來,七嘴八舌道:“呀,這就是我們那好外甥?長得可真俊啊!”

“是啊,和他額娘長得可真像,一看就是我們耿家的種。”

弘晝被耿老太太死死抱在懷裡,鼻尖滿是刺鼻的香氣也就算了,頭頂不知道誰的唾沫星子直往他臉上噴,氣的他當即就揮舞著小胖手:“額娘,額娘,救命啊!”

耿格格連忙將弘晝抱在懷裡,皺眉道:“額娘,你們嚇到弘晝了。”

耿老太太在家向來是說一不二,更記得從前耿格格未出嫁時對她是言聽計從,沒好氣道:“怎麼,我抱一抱自己外孫都不行了嗎?我知道,如今咱們耿家在走下坡路,你替王爺生下兒子,如今身份更是了不得,嫌棄我們了。”

耿格格聲音緩了緩:“沒有的事兒。”

耿格格那幾個嫂子見著情況不對勁,連忙上前打圓場,有的勸耿格格,說耿老太太是思孫心切,有的哄耿老太太,說弘晝乃是皇子龍孫,金貴些,和他們家中那幾個頑皮小子不一樣……

到了最後耿老太太臉上仍舊是怒氣未消,冷冷看著耿格格:“……我知道,如今你已瞧不上我們這一大家子,嫌我們是窮親戚,隻是你彆忘了你自己姓耿,我老婆子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了,可你卻不能不管你的侄兒侄女,還有你躺在床上的阿瑪啊!”

說著,她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你送回去的銀子一月比一月少,三個月前,更是半個子都沒捎回去,你阿瑪的藥已經停了三個月,大夫說了,若是這般下去,你阿瑪就沒多少日子了。”

隨著耿老太太的話音落下,她帶過來的那些毛毛頭更是齊齊圍住耿格格,紛紛開口:“姑姑,我想念書。”

“姑姑,我都好幾日沒吃肉了。”

……

一群孩子是七嘴八舌,看的弘晝都驚呆了。

耿老太太這次是有備而來,先前耿格格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如數送回家中。

她原以為隨著女兒生下兒子,身份水漲船高,送回去的銀子會越來越多,卻萬萬沒想到這銀子卻是越送越少,到了三個月前,更是一分錢都沒了。

她派人送信給女兒,可幾封信卻是石沉大海。

所以這次她便將一眾孫兒孫女都帶了過來,就想要看看耿格格好不好意思拒絕孩子們,她更是打定主意,這次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她帶著這一大家子人住在雍親王府!

知女莫若母,耿老太太猜的沒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耿格格對上一眾侄兒侄女的眼淚,神情有所鬆動。

弘晝瞧見情況不對,連忙扯著嗓子喊起來:“額娘!”

耿格格一見,自顧不上旁人,將他摟在懷裡:“好孩子,額娘在這兒。”

弘晝緊緊拽著耿格格的袖子,抽噎道:“額娘的錢錢要給弘晝娶媳婦……”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耿老太太看弘晝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似的,沒好氣道:“你是王爺的兒子,是皇上的孫子,你娶媳婦該有皇上和王爺負責,與你額娘有什麼關係?”

弘晝那雙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不解道:“那哥哥姐姐們沒有阿瑪嗎?”

這話一出,滿堂寂靜。

對耿老太太這等重男輕女到骨子裡的人來說,就算兒子有天大的不是,旁人也是不能說的。

更何況,她那幾個兒子出息著了,賺的銀子都交給她攢了起來,她今日過來不過秉持著女兒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誰說他們沒有阿瑪?你這孩子,莫要仗著自己身份尊貴就胡說八道,我可告訴你,我是你額娘的額娘,你要是不聽話,當心我揍你!”

弘晝乃是耿格格的逆鱗,見耿老太太舉起手嚇唬弘晝,揚聲道:“額娘,您彆忘了,弘晝是皇孫,就算我在他跟前都是奴才,也就是王爺不忍我們母子分離,所以才將他養在我身邊的。”

耿老太太不服氣道:“嗬,聽你這話的意思,我還得與這小崽子行禮不成?”

耿格格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與您說他與家中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彆說您想動手打他,若把他嚇唬出個好歹,那可就是重罪。”

耿老太太皺了皺眉,卻到底不敢說話。

耿格格又道:“方才弘晝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孩子們日子過的不好,與我這個當姑姑的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是沒有阿瑪和額娘?”

她看向耿老太太,麵色雖溫柔,可語氣中卻帶著堅決:“我進王府也有幾年,這幾年的銀子都補貼了娘家,您一會兒說大哥要做生意,一會兒說二哥要請先生,一會兒又說家中房子要修繕……該給的不該給的銀子我都給了,可那些銀子都仿佛掉進無底洞。”

“我想問問您,這些年大哥生意做的怎麼樣?二哥科舉考的又怎麼樣……我補貼到家中的銀子彆說修繕屋子,都夠買一個新宅子了。”

“弘晝說得對,我這個當姑姑的雖疼孩子們,可他們有阿瑪有額娘,他們日子過的不好,該是他們父母操心,與我有什麼關係?”

說著,她更是道:“正月未過尚是年,孩子們既一早起身給我拜年,我這個當姑姑也不會一點表示都沒有。”

她當即就吩咐常嬤嬤給每個孩子封五錢銀子的封紅。

還未等常嬤嬤應下,耿老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坐在地下,真真切切哭了起來:“我的命好苦啊,怎麼生出你這樣一個孽障女兒來,虧得我當年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你,早知如此,就該在你一生下來就將你淹死的……”

她這一哭,跟在她身邊的婦人和孩子們都跟著哭了起來,聲勢之浩大,就連弘晝都看傻了眼。

他知道自己頑劣,卻沒想到論起厚臉皮來,還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好脾氣的耿格格何曾見過這等場麵,麵上既為難又羞愧,下意識看向常嬤嬤。

常嬤嬤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弘晝拽了拽耿格格的袖子,奶聲奶氣道:“額娘,告訴阿瑪,將他們都趕走。”

他聲音很大,大的正好能叫屋內每個人聽見。

耿格格本有幾分猶豫,可看見耿老太太等人聽見這話齊刷刷看向自己,一副等自己表態後再見機行事的樣子,當即決定將計就計,吩咐道:“好,額娘聽你的,常嬤嬤,你差人告訴王爺一聲,就說我這裡有人賴著不肯走。”

說著,她又道:“你彆忘了告訴王爺,他們既沒將我當親人,也請王爺不必顧及著他們的臉麵,該報官報官,該抓人抓人,不必顧及著我的麵子。”

常嬤嬤應了一聲,當即就要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耿老太太屁股一拍就爬了起來,揚聲道:“好啊,如今你出息了,要報官抓我了?你就不嫌丟人嗎?”

她說話的間隙,她那幾個兒媳也不是善茬,幾個人拽著常嬤嬤不準她走。

弘晝搶在耿格格前頭開口:“做錯事的是你們,你們都不怕醜,額娘怕什麼?”

說著,他更是拿著胖乎乎的手指頭點著臉道:“你們,羞羞臉。”

“羞羞臉!”

常嬤嬤也不是什麼善茬,如今也加入戰隊:“老太太,奴才是您親自替格格選的陪嫁嬤嬤,奴才托大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這些年,格格對您如何,對耿家如何,奴才是看在眼裡,難受在心裡。”

“王府中彆的主子們有娘家貼補心疼,可咱們格格整日卻是節衣縮食,但凡有點銀子都送回了耿家,日子過的連王府中的侍妾都不如,您這個當額娘的見了難道不心疼嗎……”

耿格格的眼眶也紅了,似是真的下定決心:“梅兒,杏兒,你們去請王爺過來。”

杏兒飛快溜了出去。

耿老太太見狀情況不對,惡狠狠說了句“不給就不給,我就當作沒生你這個女兒”,帶著一大家子人轉身就跑了。

他們一家子雖喜歡銀子,可也知道輕重緩急的,知道若得罪了四爺,說不準真要一大家子進大牢。

常嬤嬤見著事情解決,連忙差梅兒去喊杏兒回來,更是道:“杏兒這丫頭沒心沒肺的,可彆真的鬨到王爺跟前。”

方才她們的話不過是為了嚇唬耿老太太等人。

弘晝高興的直拍手:“好呀,好呀,壞人走了!”

隻是他扭頭一看,卻見著耿格格頹然坐在炕上,眼淚簌簌直掉。

弘晝忙走了過去:“額娘……”

“額娘沒事兒,你彆怕。”耿格格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柔聲道::“額娘沒事兒的。”

弘晝手腳並用爬上炕,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她擦眼淚:“額娘彆傷心,您還有我了。”

耿格格點頭道:“對,額娘還有弘晝,額娘什麼都不怕。”

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出生於漢軍旗一個平常家庭,按理說家中幼女的她從小該被人捧在掌心,可耿家卻處處相反,從小到大耿老太太就說她以後要嫁個好人家,如此才能幫襯她的兄長,更說什麼女子就該如此之類的話。

這等話從小耿格格聽到大,聽得多了也就習慣了,每每送了銀子回娘家,耿老太太對她是和顏悅色,她便在心底安慰自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耿老太太也是在意她的,隻是兄長們不成器,她這個當妹妹的總該多幫襯才是。

可等著生下弘晝,當了母親後,她這才知道耿老太太並不愛她,一點都不愛。

耿老太太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她卻想儘力當個合格的母親,想為弘晝遮風擋雨,多替弘晝存些銀子。

弘晝又是逗耿格格,又是拉著耿格格陪自己玩魯班鎖,耿格格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到了最後,耿格格索性對常嬤嬤道:“……以後他們再送信過來,你直接燒了吧,我不想再接到他們的信。至於阿瑪的病,每個月你差人將藥材送回去,我想過了,就算我送了銀子回去,這銀子也不一定能拿給阿瑪抓藥。”

常嬤嬤正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