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快樂的小鹹魚(三合一)……(2 / 2)

正與橘子一塊玩的弘晝聽到這話頗為欣慰,終於有種“額娘總算支棱起來”的感覺,雖說直至今日,耿格格性子依舊綿軟,可比起當初來,卻已是天差地彆。

弘晝為耿格格的變化感到開心。

可接下來的日子,他卻開心不起來了。

他從耿格格的隻言片語中知道皇上賞給四爺的園子叫做圓明園,四爺這些日子大概會一直呆在圓明園中,這本是好事兒,可四爺卻因三個孩子要接駕一事,找了兩位老嬤嬤教他們規矩。

因弘時年紀不小,所以兩位嬤嬤一位負責教導弘時,一位負責教導弘晝與弘曆。

弘晝聽聞這消息隻覺得天都快塌了,天爺,他才一歲多,就要跟著嬤嬤學規矩了?

當他看著臉拉的比鞋拔子還長的老嬤嬤,更加開心不起來。

帶著老嬤嬤進內院的陳福笑著解釋道:“……這位是瓜爾佳嬤嬤,從前曾在抬皇太後跟前當過差,最懂規矩不過,兩位阿哥得跟著瓜爾佳嬤嬤好好學學才是。”

說著,他更是對著瓜爾佳嬤嬤恭敬道:“王爺吩咐過了,這些日子王爺不得空,就請嬤嬤幫著管教兩位阿哥,若是兩位阿哥頑皮,您不必姑息,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弘晝:……

他怎麼覺得這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

瓜爾佳嬤嬤瞧著五十出頭的年紀,雖年紀大了,但一言一行都透著落落大方:“還請公公幫著轉告王爺一身,我定不負王爺所托。”

趁著瓜爾佳嬤嬤與陳福說話的空當,弘曆則瞧瞧與弘晝咬起耳朵來:“……我聽額娘說了,說這位嬤嬤很厲害,阿瑪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請她來教我們的。”

他這話並未說完,鈕祜祿格格還有後半句話,要他萬萬不能跟著弘晝一起胡鬨。

但身為一個好哥哥,這話他可沒說。

弘晝嘴撅的都能掛個油瓶了,等著瓜爾佳嬤嬤與陳福說完話後則開始道:“受雍親王所托,從今日開始我就要教兩位阿哥規矩了,且不說生在皇家,你們的一言一行惹人注意,便是生在尋常百姓家,好的儀態也會叫人高看一眼。”

“我先教你們站姿,站著的時候不可左顧右盼,不可搖頭晃腦……”

弘晝一大早被耿格格揪起來,本就覺得困頓,不多時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瓜爾佳嬤嬤停了下來,看向他道:“五阿哥可是有事兒?”

“沒事兒。”弘晝知道瓜爾佳嬤嬤的不滿,可架不住他實在困極了,當即又打了個哈欠,“嬤嬤,我,我忍不住。”

他雖頑劣,卻也不是沒有分寸的,眼見著瓜爾佳嬤嬤年過五旬卻還站姿如鬆,很是敬佩。

瓜爾佳嬤嬤道:“無妨的,人有三急,並非事事都能控製,小阿哥若要打哈欠可以微微背過身子,以手掩口,如此就不算失態。”

弘晝點頭道:“嬤嬤,我記下了。”

接下來的小半日,弘晝少說打了有七八個哈欠。

可每次他都按照瓜爾佳嬤嬤所教,以手掩口,微微背過身子。

弘曆都替他覺得難為情,偏偏瓜爾佳嬤嬤視若罔聞,也沒因這事兒訓斥弘晝,到了下學時,她還不忘叮囑道:“今日我看五阿哥很是困倦的樣子,想必是因你們年紀小,正是貪睡的時候,明日晚半個時辰再過來吧。”

弘晝與弘曆皆是一愣,繼而連聲稱是。

學規矩的地方設在花廳,弘晝與弘曆下學後手拉手往回走,弘曆更是道:“瓜爾佳嬤嬤還是挺好的,和我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

他印象中的先生都是刻板寡言的,他們稍微犯錯,就要打他們板子。

但瓜爾佳嬤嬤看著雖嚴肅,可為人並不苛責。

弘晝再次打了個哈欠,嘟囔道:“瓜爾佳嬤嬤是挺好的,但我明日就不來了。”

“為何?”弘曆一驚,忙道:“阿瑪的話你也敢不聽?”

弘晝是滿臉不高興:“我才不聽,我還小,這麼小的孩子才不用學規矩。”

說著,他更是衝弘曆眨巴眨巴眼:“我這麼乖,哪裡還要學規矩?”

弘曆早已習慣弘晝的厚臉皮,默默玩手指,沒有接話。

回去之後,還未等耿格格開口詢問,弘晝就道:“明日我不去了。”

耿格格如臨大敵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弘晝一把抱起圍著他直打轉的橘子,嘟囔道:“不想去了,學規矩好累。”

耿格格哄道:“不去怎麼能行?你阿瑪還專程交代過的,弘晝乖,如今你學個規矩都叫苦不已,日後上學了怎麼辦?難道也像今日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嗎?”

弘晝嘴上沒接話,心裡卻已打定主意就該這般。

他是萬萬沒想到身在皇家能卷成這樣子,若他小小年紀就要遭受如此不合理的待遇,以後的苦日子還多著了。

在這等事上,弘晝向來是個行動派。

翌日一早,不管耿格格怎麼喊他,他就是不起來,拿被子蒙著腦袋,反反複複就是一句話:“我不去。”

耿格格沒法子,正打算差常嬤嬤前去花廳走一趟時,想了想卻還是打算親自過去一趟。

畢竟這瓜爾佳嬤嬤是四爺請回來的人,她可不能掉以輕心。

等耿格格到花廳時,瓜爾佳嬤嬤正在教弘曆坐姿,瓜爾佳嬤嬤教的專心,弘曆學的也十分專心。

有那麼一瞬間,耿格格有些羨慕鈕祜祿格格有個這般聽話懂事的兒子,可這等想法卻是轉瞬即逝,她覺得她的弘晝也是極好的,便是給她千金她都舍不得換。

瓜爾佳嬤嬤很快注意到了耿格格,便前來與她說話,聽見耿格格說弘晝死活不願意前來學規矩,一點都不意外,隻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耿格格心裡則是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實。

常嬤嬤則道:“……格格您說這瓜爾佳嬤嬤也是的,雖說這人是王爺請回來的,但未免也太傲氣了些,對格格您不冷不熱的,說不準還會在王爺跟前狠狠參五阿哥一本。。”

耿格格搖搖頭,無奈道:“就算瓜爾佳嬤嬤真要這樣做,我也沒法子,畢竟這也是事實,弘晝這孩子的性子王爺又不是不知道,時而聽話,時而頑劣,我可是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若王爺真因此下令不準他麵聖,也未嘗不是好事兒。”

“格格您這話說的。”常嬤嬤扶著她的手臂,輕聲道:“李側福晉也好,還是鈕祜祿格格也罷,這幾日都想方設法好叫各自兒子在皇上跟前露臉,王爺雖子嗣不多,卻也有三個兒子,那世子之位隻有一個,若得皇上喜歡,這世子之位不就穩了嗎?”

耿格格聽了這話直笑:“嬤嬤,你覺得弘晝這性子有當世子的樣子嗎?彆說王爺,就連我都覺得他不是這塊料,來日若真將這偌大的王府交到他手上,隻怕不出幾年就要被他敗的乾乾淨淨。”

說著,她更是沉吟道:“既然這世子之位已與弘晝沒了關係,他在皇上跟前得不得臉又有什麼關係?伴君如伴虎,皇上喜歡他是最好不過,可若皇上不喜歡他了?我啊,隻盼著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長大就夠了。”

今日她之所以沒拎著弘晝前去花廳學規矩,就是有這般考量。

常嬤嬤還要再勸,可見著常嬤嬤心意已決,隻能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

等著耿格格回去後,弘晝還沒起床,可他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在床上滾來滾去,聽見耿格格說話的聲音,連忙爬了起來。

耿格格一把就將他重新抱回床上,柔聲道:“你這孩子,怎麼能光著腳下床?若是染上風寒了怎麼辦?”

說著,她點了點弘晝的鼻尖道:“我已經與瓜爾佳嬤嬤說了你不願學規矩的事兒,隻是她是王爺請回來的人,這事兒,得告訴王爺一聲才是。”

說到這裡,她便吩咐常嬤嬤下去安排。

常嬤嬤還是有幾分猶豫,低聲道:“格格,這事兒若告訴了王爺,就沒有回旋的餘地,若是王爺不帶五阿哥去圓明園了怎麼辦……”

她這話還沒說完,耿格格就掃了她一眼,她沒法子,隻能下去。

耿格格看向弘晝,笑著道:“若你阿瑪不帶著你去圓明園,不去就不去,以後總會帶你去的。”

她蹲下身子替弘晝穿衣裳,不急不緩道:“隻是你得想清楚,若真因這事兒王爺不帶你去圓明園見皇上,你可不許哭鬨,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日後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弘晝重重點點頭:“好。”

雖說他很想見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帝,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日日當鹹魚的。

耿格格便專心低頭替他穿衣裳和鞋襪,弘晝看著她好看的側臉,由衷道:“額娘,您真好。”

耿格格嘴角微微揚起,不知道有多高興。

有弘晝這話,就夠了。

***

一過了正月,天氣就漸漸暖和起來,褪去厚厚的冬衣,弘晝每日蹦躂的就更歡了。

整個雍親王府都能看到弘晝帶著橘子撒歡的身影,可真把弘曆羨慕壞了。

偏偏弘晝還時不時在弘曆傷口上撒鹽,弘曆作為弘晝關係最好的玩伴兒,在他日日前去花廳學規矩後,弘晝是百無聊賴,索性就時常帶著橘子前去花廳找他。

弘晝也不打擾他,大多數時候就是帶著橘子在花廳外玩,雖說沒什麼聲音,但花廳窗戶大開,看的他心裡直癢癢。

可他還是乖乖在花廳裡學規矩。

這一日,弘晝起床後陪著橘子玩了好一會,實在是無聊,便再次帶著橘子前去花廳。

花廳裡,瓜爾佳嬤嬤已開始教弘曆該如何奉茶:“……雖說四阿哥是男子,可偶爾也會遇上給長輩奉茶的情形,來,您看著奴才,端柱茶盅底蓋,一手扶著茶盅,就這樣遞上去。”

“若遇上不小心將茶水打翻的情況也不必慌亂,自己和長輩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任何時候,最忌諱的就是驚慌失措,這人一慌,就容易說錯話,做錯事,越是到了危急時候就越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性子來。”

弘曆看著瓜爾佳嬤嬤演示,可眼神卻時不時飄向趴在窗台上的弘晝。

弘晝察覺到弘曆在看自己,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

等弘曆又看向弘晝時,他又舉起橘子來,更是揮舞著橘子的爪子衝弘曆打招呼。

到了第三次,弘曆再看向弘晝時,隻見著弘晝頭上已經帶了個柳條編成的花環,不光他頭上帶著花環,還揚了揚手中的兩個花環,一個顯然是為自己做的,那另一個,難道是要送給瓜爾佳嬤嬤?

……

如此往複幾次,弘曆像坐牢似的總算熬完了一整堂課。

瓜爾佳嬤嬤剛吩咐他可以回去了,他還沒來及找弘晝算賬,弘晝就舉起兩個柳條編成的花環衝了進來:“嬤嬤,嬤嬤,您看,這是送給您的,您每日教哥哥規矩辛苦了。”

他送給瓜爾佳嬤嬤的花環上還簪了幾朵花,猛地一看,的確還不錯。

瓜爾佳嬤嬤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將花環收了下來:“多謝五阿哥。”

等著瓜爾佳嬤嬤出去後,弘曆不滿道:“你也是的,為何要打擾我學規矩?每次看到你,我都會分心。”

“啊?”弘晝麵上露出驚愕之色,嘟囔道:“我覺得哥哥每日學規矩很無聊,所以才去陪你的。”

說著,他更是一把抱起橘子,跟在弘曆身後:“每日哥哥都要跟著瓜爾佳嬤嬤學習規矩,橫看豎看都隻能看到瓜爾佳嬤嬤,所以我才想逗你玩的。”

“而且方才你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我以為你也覺得無聊,所以才故意逗你開心。”

弘曆滿腹不滿頓時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則是愧疚:“弟弟,是我錯怪你了。”

見弘晝麵上再次揚起笑容,他孜孜不倦道:“你每日都沒有事情做,不如也跟著瓜爾佳嬤嬤學一學規矩,瓜爾佳嬤嬤教的規矩還是很實用的,就算見皇瑪法的時候用不上,以後也用得上……”

弘晝卻是一本正經道:“誰說我沒事兒?”

說著,他更是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頭算了起來:“我每天要陪額娘用早飯,和橘子一起玩,看丫鬟掃院子,還有吃糕點和果子,睡覺,聽額娘講故事……”

弘曆見他說的頭頭是道,皺眉打斷他的話道:“你這叫什麼事?”

弘晝反問道:“這怎麼不算?我每天要在上麵花好多時間了。”

說著,他更是道:“難道哥哥每天吃糕點和果子,睡覺,說話不花時間嗎?”

弘曆是一個頭兩個大,提醒他道:“阿瑪現在每天在圓明園忙著,沒時間回來,這話等阿瑪回來你與他說,他定要罵你。”

弘晝梗著脖子道:“我才不怕。”

話雖如此,到了晚上弘晝就聽梅兒說四爺回來了,不得不佩服弘曆真是長了長烏鴉嘴。

他不怕四爺是一回事,卻擔心四爺因這事兒遷怒於耿格格。

耿格格本就擔心,聽梅兒說四爺沉著臉去了李側福晉院裡,是愈發擔心,低聲道:“……說起來王爺已經快一個月沒回王府了,一回來就徑直去找李側福晉,出來後肯定心情不好。”

四爺心情好才怪,懷恪郡主自大年初二回來後索性在雍親王府住了下來,偏偏他的好女婿納喇·星德一次都沒登門過,懷恪郡主是那等旁人給她台階她都還裝腔作勢不肯下的人,納喇·星德一直沒上門請她,她就算是心裡著急也不肯拉下臉主動回去的。

弘晝想到納喇·星德,拍著手道:“我想哥哥了。”

耿格格看著這傻兒子,簡直是哭笑不得:“你啊你,你就保佑你阿瑪不會找你算賬吧。”

弘晝卻一板一眼道:“阿瑪又不是獅子老虎,又不會吃人。”

他已經想好該如何行事,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四爺一進來,他就朝四爺直笑,若四爺要怪罪耿格格,他就改變策略方針,扯開嗓子就哭,哭的王府上下都知道,他倒是要看四爺好不好意思。

反正他臉皮厚,他什麼都不怕。

耿格格卻想著若四爺今晚上去看年側福晉就好了,年側福晉溫柔小意,好生勸慰四爺一番,說不準明日四爺心情就能好些。

實在不行,四爺去看福晉也好,福晉與四爺乃是少年夫妻,兩人又闊彆多日未曾見麵,定是有些事情商量,退一萬步說,就算四爺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對著福晉撒氣的……

可有些時候卻是怕什麼來什麼,耿格格正在心裡念著阿彌陀佛,求老天爺保佑時,門口就傳來了梅兒驚慌失措的聲音:“格格,不好了,王爺朝咱們院子的方向走來了,瞧著……瞧著王爺臉色不大好。”

自耿格格手上有了銀子厚,就交代了常嬤嬤買通了內院的一些小丫鬟小太監,比如像今日,就能提前知道些消息。

完了!

這下彆說耿格格,就連弘晝都有些擔心起來——敢情四爺這是今晚上要同他們一個個把賬算清楚?難道四爺就不怕上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