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真·萬人迷(三合一)……(1 / 2)

四爺再次忍不住在心底感歎皇上的偏心來, 想當年皇上對弘皙等人也是嚴苛要求的,可如今對上弘晝,卻如此縱容。

這孩子本就頑劣, 若照皇上這樣嬌慣下去, 隻怕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紈絝。

雖說弘晝留在身邊,如此討得皇上喜歡,對四爺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他卻不願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將弘晝的未來葬送進去。

他覺得, 還是得選個合適的機會將弘晝接回雍親王府才是。

但即便四爺再蠢,可看著皇上一臉關切, 也知道如今並不是合適的時候,眼瞅著皇上與弘晝你來我往的,真真是一派祖孫和睦友愛的場麵。

弘晝在念書寫字方麵是能偷懶就偷懶,實在是他領教過後世的快樂教學,對這個年代的“書讀百遍其意自見”的說法很很不讚同,柳老先生還稍微強些,誠親王府的方先生恨不得一篇文章會命他們讀上兩百遍。

像弘曆這樣聰明勤奮的, 一篇文章讀上三五十遍就會了。

但每每弘曆與方先生說自己已經會背文章,但也不知道是方先生的教學方式本就如此, 還是說得老三提點過的緣故,總會板著臉要他繼續背文章,多背幾遍,如此方能將文章記得熟練。

這樣的教學方式, 弘晝很不喜歡, 自然不願在其中多費心思。

但騎馬不一樣,他很喜歡那隻被他取名叫做“香櫞”的馬兒,也很喜歡騎馬的感覺, 當即就板著臉道:“皇瑪法,不行的,我明日還要去練習騎馬。”

說著,他一張小臉上就浮現幾分雀躍的神色來:“雖說方才我被香櫞摔下來了好幾次,但您沒看見,我最後一次騎馬的時候才沒有被它甩下來,您不是說馬兒認得人嗎?想必它已經開始認識我了。”

“若是我停上幾日,到時候它不認識我了怎麼辦?”

“原先額娘就教過我,滴水才能穿石,凡事持之以恒才能做的好,若我做什麼都像念書似的,那我定會成為一個紈絝的。”

“您知道紈絝是什麼嗎?紈絝就是敗家子,我才不想成為紈絝了!”

四爺聽到這話,恨不得感動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微不可察點了點頭,覺得這小崽子總算長大懂事了些。

皇上微微愣了一愣,繼而笑道:“好,好,不愧是我愛新覺羅一族的子孫,你都如此說了,朕就不攔著你了。”

他對那些謠言也是知道些的,不少人背地裡都說弘晝太過頑劣,可在他看來,這世上就沒幾個孩子比弘晝更聰明懂事了:“那你便好好學習騎射,等到了明年秋天,朕帶你去木蘭圍場狩獵。”

弘晝麵上露出喜色來:“皇瑪法,真的嗎?”

待他聽到皇上點頭稱是,若非顧及傷了膝蓋,恨不得是一蹦三尺高,連聲道:“皇瑪法,多謝您了。”

很快魏珠就帶著太醫走了進來,雖說太醫一瞧見弘晝的膝蓋就覺得此乃小傷,但礙於皇上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他還是裝模作樣這裡摸摸那裡捏捏,最後更是道:“還請皇上放心,小阿哥所受的不過是皮外傷,每日用藥酒揉一揉,不出五日就能好了。”

皇上這才放心。

接下來的日子,弘晝那小小的身影每日都出現在校場上。

一整個夏天的時間,弘晝長高了,也長瘦了,褪去了嬰兒肥,眼睛顯得愈發大了,模子裡竟能瞧出幾分俊朗來。

到了初秋,弘晝不僅與那匹叫“香櫞”的小馬駒友好相處,騎著香櫞跑上幾圈,甚至還能騎著它連跨幾個柵欄。

皇上與四爺見到這一幕時是連連點頭。

皇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來,這些日子雖說大半時間皆由諳達教授弘晝騎射,可隻要他有時間就會親自教一教弘晝或者檢查弘晝的騎射有沒有進步,如今更是道:“……弘晝這樣子頗有你十四弟當初的模樣,朕記得當年你十四弟剛學騎馬時也是整日泡在校場,手心都磨破了幾層皮都不肯回去,朕看弘晝以後定能當個大將軍。”

四爺恭敬道:“都是皇阿瑪教的好。”

其實弘晝騎馬學的這般好,他也是沒想到,原以為當初弘晝在乾清宮那番話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卻真叫他堅持下來了。

弘晝又騎馬跑了一圈,最後更是騎著馬穩穩當當停在了皇上與四爺跟前,也不要人攙扶,直接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揚起一張笑臉道:“皇瑪法!”

“阿瑪!”

皇上含笑看著他:“你這馬騎的是愈發好了,等你長大了,定能成為個威風赫赫的大將軍。”

如今弘晝騎在馬上,已可以做到人馬合一,他想往哪兒去,想做什麼,香櫞就馱著他去哪裡。

就算是如今弘晝站在此處與皇上,四爺說話,香櫞也乖乖站在一旁等著,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弘晝笑眯眯道:“都是皇瑪法教導的好。”

他就算再癡迷於騎馬,卻是個不足四歲的小孩,偶爾也會覺得辛苦或想放棄,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總是皇上在一旁或鼓勵或鞭笞他。

四爺見弘晝額上已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便招呼弘晝去歇息片刻。

如今已至初秋,天空碧藍如洗,皇上帶著四爺,弘晝坐在校場裡的石桌旁喝茶,是浮生偷得半日閒。

皇上難得閒散,便問起了雍親王府的一些瑣事。

四爺的語氣依舊恭敬,可因這些日子時常出入乾清宮探望弘晝的緣故,恭敬中又帶著幾分隨意,含笑道:“……多謝皇阿瑪關心,年氏就快足月了,大概中秋節之後就會生產,雖說年氏身子弱,卻有大夫細心調養著,懷相並不差。”

“雍親王府向來子嗣不豐,年氏能夠添個一兒半女也能熱鬨不少。”

說著,他的眼神便有意無意掃過正喝著蜜水的弘晝,笑道:“原先有弘晝在王府還稍微熱鬨些,如今他到了乾清宮,雍親王府卻是更冷清了。”

一聽這話,弘晝蜜水也不喝了,抬頭道:“阿瑪,這下您可知道我的好了吧?”

四爺似是而非笑了笑,道:“你額娘與你哥哥很想念你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弘晝就想到了耿格格和弘曆。

自他出生後,從未有一日離開過耿格格,自他能走了,也是每日都要去纏著弘曆玩耍的。

知子莫若父,皇上也知道四爺的意思,便道:“等過了中秋節,就要弘晝跟著你回去吧。”

“他是你的兒子,有阿瑪疼額娘護的,總不好一直將他霸在朕身邊。”

他很是舍不得弘晝。

離了弘晝的雍親王府寂寥不少,離了弘晝的紫禁城又何嘗不是這樣?現在的皇上每日習慣於弘晝陪著自己用飯,習慣每日一下朝就看到弘晝巴巴等著自己,習慣弘晝嘰嘰喳喳與自己說今日又去哪個宮裡吃了什麼好東西……這張小嘴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弘晝也是舍不得皇上,當即就看向皇上道:“皇瑪法……”

皇上笑著道:“如今你騎馬的功夫可不比尋常十來歲的孩子差,你跟著你阿瑪回去後也不可懈怠,到了明年秋闈狩獵時,你可不能丟了朕的臉,記得了嗎?”

“朕啊,知道你舍不得朕,朕也舍不得你。”

“你這樣子像生離死彆似的,若是想朕了隻管跟著你阿瑪屁股後麵進宮,若是你阿瑪再敢推脫,朕就治他的罪。”

弘晝重重點點頭,“您放心,我一定不會丟了您的臉的。”

接下來的幾日裡,對他來說可謂是矛盾的很,他既巴望著早些到中秋節,畢竟過了中秋節他就能看到耿格格與弘曆了,可他又希望時間慢些,也不希望與皇上分開。

這幾日裡,弘晝忙著與惠妃娘娘等人告彆,忙著更加努力練習騎射,當然,還忙著打包皇上送給他的好東西……就這樣,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中秋節這一日。

元宵節賞花燈,中秋節一樣可以玩花燈。

弘晝老早之前就與魏珠說了,請了內務府給他做了一盞小燈籠,雖說內務府中什麼好東西都不缺,但對他來說卻覺得沒什麼意思。

所以到了中秋節宴會前夕,小阿哥小公主們手上提的皆是各種各樣好看的花燈,唯獨弘晝手上卻提著一個放大版的飛蛾花燈。

內務府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們既能做得了精美的蝴蝶,兔子花燈,也能做得出惟妙惟肖的飛蛾花燈。

這飛蛾花燈是用紙糊的,更是請了紫禁城中的畫師精心設計,天將黑未黑之際,弘晝提著這樣一盞花燈在紫禁城裡行走,本就回頭率頗高的他頓時是回頭率更高了。

弘晝提著飛蛾花燈前往設宴處,剛走到門口就見到了德妃娘娘,連忙湊上前請安道:“瑪嬤。”

因皇上敲打過德妃娘娘之後,德妃娘娘對弘晝雖談不上喜歡,可明麵上對弘晝不似從前那般疏離。

可今日,弘晝每上前一步,就嚇得德妃娘娘後退一步,德妃娘娘更是臉都白了。

德妃娘娘身邊的綠波輕聲提醒道:“五阿哥,咱們娘娘是最怕這等小蛾子的。”

弘晝答應一聲,則要將自己心愛的飛蛾花燈交給身後的小太監,更是道:“是我的不好,我嚇到瑪嬤了。”

德妃娘娘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壓根不願得罪這小崽子,道:“弘晝,多謝你的好意了,你既喜歡這盞花燈你就提著吧,本宮……本宮要進去了。”

話畢,她就像逃命似的進去了。

弘晝便也提著花燈走了進去。

他一進去,大殿內便有嗤笑聲響起,其中便有弘晟等人,弘晟近來與恒親王府世子弘昇走的比較近,一見弘晝就與弘昇竊竊私語起來。

雖說弘昇不敢搭腔,但譏笑人這等事可不需要人搭腔的,弘晟隻要自己說的痛快就行。

彆問弘晟為何沒與弘時交頭接耳,是因今日四爺並未將弘時帶進宮。

不過就算四爺帶著弘時進宮,弘時也沒這個膽子敢在四爺眼皮子底下笑話弘晝,更不必說四爺已砍斷了弘時的經濟來源,弘時沒銀子討好弘晟,弘晟也就懶得他了,這等酒肉關係自不會長久。

倒是惠妃娘娘等人一見弘晝提著這樣的燈籠,就與太後娘娘道:“太後娘娘您瞧,臣妾就說這孩子聰明討喜吧,內務府每年做的都是些蝴蝶,玉兔等樣式的燈籠,彆說這些孩子們看膩了,就連臣妾也看膩了,這孩子的燈籠倒是有些意思。”

弘晝小朋友自在太後娘娘壽宴上獻了一個杯子後,如今這燈籠又再次奪人眼球。

太後娘娘眼睛不大好,便招呼弘晝拿著燈籠上前給自己看看。

雖說太後娘娘一貫深居簡出,弘晝進宮這幾個月統共也沒見過太後娘娘幾麵,但這一點不影響他親近太後娘娘,提著他的寶貝小燈籠就上前解釋道:“……老祖宗您看,這蛾子燈籠的顏色內務府調了好幾次了,原先他們調的顏色不是太深就是太淺。”

“後來我實在是沒辦法,就抓了隻蛾子給他們看了看,他們這才調對了顏色。”

“您再看,這蛾子燈籠的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不管白天黑夜看著都是亮晶晶的,就和真的眼睛一樣樣了。”

太後娘娘還沒來得及接話,一旁的宜妃娘娘就沒好氣道:“弘晝,太後娘娘跟前也能擺弄這些東西嗎?你也不怕嚇著太後娘娘了?”

說著,她更是皺眉道:“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太後娘娘卻提著這燈籠看了好一會,是忍俊不禁,掃了眼宜妃,眼裡難得有斥責之意:“宜妃,這大過節的,說這麼掃興的話做什麼?”

“弘晝隻是個小孩子,哪裡有你這樣當長輩的?”

雖說她老人家的聲音很輕,卻也叫在場不少人聽了去。

宜妃娘娘微微一愣,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忙道:“是,您說的是。”

太後娘娘又提著這燈籠看了會,笑道:“今早上皇上與哀家請安時還說起你來了,說今晚上中秋宴散去後你就要跟著老四回去了,倒是可惜了,若你還在宮中,哀家還想著請你給哀家也做一盞燈籠的。”

“你這孩子,雖一向頑皮,可腦袋瓜子卻是機靈得很,若哀家沒記錯的話,雍親王府去年送進宮的月餅就是你想出來的。”

“哀家今年還命小廚房做了些,可味道卻不如你們去年送進宮的好。”

弘晝高興道:“那是當然,做鹹蛋黃月餅就要用好蛋黃才是,我們府上的鹹蛋黃可是鬆佳姨娘親自做的,味道比內膳房醃的鹹鴨蛋味道好強多了。”

尋常人聽到這話隻會稱讚雍親王府的鬆佳姨娘是個賢淑能乾的,可德妃娘娘聽到這話卻是神色一黯,隻覺得鬆佳姨娘真真是可憐,直到如今還在日夜不輟做鹹鴨蛋了。

很快皇上就過來了。

皇上瞧見弘晝手上的燈籠是忍俊不禁,不過他與弘晝相處了這麼些日子,對弘晝的出其不意早已是見怪不怪,又想著弘晝中秋宴散去後就要出宮了,是越看越是喜歡弘晝,難得當眾誇了他幾句。

眾人見皇上態度如此,一個個頓時對著弘晝是直誇連誇,誇得連厚臉皮的弘晝都不好意思了。

坐在下麵的弘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從前他們嫉妒的對象是弘皙,卻覺得如今弘晝比弘皙更招人恨,畢竟當年弘皙的阿瑪是太子,額娘是側福晉,弘皙又是太子的長子,得皇上青睞可以說是名正言順。

但弘晝了,阿瑪並不怎麼得皇上喜歡,額娘隻是雍親王府的一個格格,憑什麼這般得皇上喜歡?

像弘晟這樣想的並不在少數。

弘晝可不管他們怎麼想,他雖坐在四爺身邊,可一會太後娘娘派人送一碟子蟹粉酥來,一會惠妃娘娘派人送來一盤烤鴨,一會另一個妃嬪派人送來一碗水果……可真把弘晝忙壞了。

到了最後,連四爺都覺得奇怪,弘晝這樣頑劣的孩子怎如此招宮中娘娘們的喜歡?

弘晝掃了眼四爺,似猜透他的心思一般,道:“阿瑪,惠瑪嬤她們可喜歡我了,都說我是個好孩子。”

“因我今日要出宮了,昨日我專程與惠瑪嬤她們說了一聲,我見著惠瑪嬤的眼睛都紅了,肯定是舍不得我。”

四爺先是不解,可繼而卻是想明白了。

雖說從前他與老大並不對付,但自老大被幽禁之後,惠妃娘娘雖位居四妃之首,可後宮之中子以母貴不假,母也是以子貴的,故眾人明麵上對惠妃娘娘仍客客氣氣,但卻並不敢與她走的太近。

想必惠妃娘娘也知道其中緣由。

但弘晝卻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在小孩子的世界裡,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故而與惠妃娘娘相處的極好。

正當四爺準備安慰弘晝說等著他下次進宮後仍可以見到惠妃娘娘時,就聽到弘晝不要臉道:“……也對,像我這麼可愛的孩子誰見了不喜歡?可偏偏有些人有眼無珠,我在他跟前他卻不知道珍惜,還整日想要訓我揍我了!”

他這話就是說給四爺聽的。

四爺懶得搭理他。

中秋宴與往常一般,不過是美酒佳肴外加歌舞雜耍,等著酒過三巡之後,弘晝就要跟著四爺出宮了。

臨走之前,弘晝還不忘去找皇上,與皇上道彆起來:“皇瑪法,我就要回去了,您一定要保重身子,沒有我的監督,您一定不能看奏折太晚,胃口不好也不能不吃東西,更不能動怒,知道了嗎?”

“等過幾日我還會進宮來看您的,您一定要好好的。”

“您放心,我回去之後也會好好練習騎射,會乖乖吃飯睡覺,長的高高壯壯。”

今晚皇上多喝了幾杯酒,似所有的情緒都放大了些,對弘晝的不舍更是到達了頂峰,悵然若失道:“好。”

“朕等著你。”

就這樣,弘晝拽著四爺的手,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偏偏皇上也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眼神裡滿是不舍。

四爺頓時覺得壓力很大,更是心中狐疑得很,這又不是生離死彆,這祖孫兩人至於如此嗎?

上了馬車,弘晝更是一聲接一聲歎氣,時不時問四爺道:“阿瑪,您說皇瑪法這時候在乾什麼?”

“您說皇瑪法現在會在想我嗎?”

“我現在已經有點想皇瑪法了。”

“若是這時候我還在乾清宮,肯定正陪著皇瑪法喝醒酒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