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寅還是點點頭,示意他知道。
曹寅就在皇上身邊做事,有時候還充當皇上的暗衛,總是會碰到乾清宮的侍衛的。再加上他們也相當於是他的下屬,他自然對人員的流動十分清楚。
“我想想...馬佳氏圖海之子諾德,佟佳氏佟國維之子隆科多,關佳氏達得之子德吝。”
說著,曹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般低頭看向胤礽,他好像忽然知道胤礽為何會忽然這樣問他了。
“保成可是今日看到了隆科多?”
不驚訝於曹寅的敏銳,胤礽乾脆地點了點頭承認。
見胤礽點頭,曹寅想了想後又說了些他知道的關於他們那幾人的事。
“自打進宮,他們三個便像是抱團般,看著關係十分要好。那諾德性子軟,做事沒什麼主見,德吝身份低,還是仗在他庶弟是保成哈哈珠子才得以直接入宮當侍衛。而那隆科多身份高,是皇上外家不說,性格也較為囂張自信,於是便在三人的關係中處領導地位。”
曹寅剛說完,又看到兩人對視了眼,於是曹寅看了看兩人,開口奇怪問道。
“怎麼?又與隆科多結仇了?”
“還不確定。”
說著,胤礽搖搖頭。
從方才曹寅的話語中,他們隻能確定隆科多還是原來那般囂張的性子。再加上胤褆知道他一直是個記仇的人,如此胤礽更有理由相信之前那事同隆科多肯定有不小的關係。
“之前合圍那日,他們可是一起行動的?”
既然會抱團,說不準做什麼事都會一直抱團。
這樣想著,胤礽抬頭看向曹寅,開口這樣問道。
“是一起的。我中途看到過他們一次,當時三人是在一起的。”
今日距離合圍那日,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了。想了想後曹寅點頭。
曹寅還記得當時他們三看到他時,還同他打招呼了。
“曹寅依你看,那另外兩人中哪個更好撬開嘴?”
聽著胤礽的問話,再聯想到這幾日營地中關於太子的流言蜚語,曹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想了想後他開口回答道。
“若是我來看,是諾德。那德吝雖看著低調,但實際是個心思重的。若不是因為家世關係,三人中占主導地位的多半是他。”
說著,曹寅話語頓了頓,他抬頭看著胤礽。
“保成可要我幫忙?我與他們相識久些,將諾德單獨叫出來問,說不準很快便能問出來。”
“若是曹寅願意幫忙,保成自然願意。”
說著,胤礽神情一喜,上前拍了拍曹寅的肩。
“行,那保成說說,要我問他什麼?”
見胤礽點頭,曹寅動作乾脆將身子轉向胤礽,開口這般問道。
於是胤礽開口,長話短說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他與胤褆的判斷,都同曹寅說了出來。
“淩木我還沒見過呢。”
曹寅每次去胤礽宮中都是很早的時候,儘管他老早便知曉胤礽宮中又多了個孩子,但他始終未曾近距離看到過。
就連來了這裡,曹寅也隻是遠遠的看到過胤礽帶著淩木出來玩。
聽完胤礽的話,曹寅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見曹寅點頭,胤礽心中一鬆,笑著將他拉起身。
“既如此,保成便帶你去瞧瞧。”
說著,胤礽拉著曹寅就往帳篷外走去。胤褆見狀無奈搖搖頭,也站起身跟了上去,於是三人很快來到了隔壁胤礽的帳篷。
一見胤礽進帳篷,淩木丟下手中的筆,手中拿著紙便小跑到胤礽麵前,舉著紙要給胤礽看。
“哥哥,看淩木今日的功課。”
“淩木今日功課是要畫什麼?”
嘴上問著,胤礽動作熟練將淩木抱到了懷中,帶著他走到了書桌前。
見胤礽同那孩子如此熟稔,曹寅吃驚了一瞬,轉而卻又立馬釋然,這可是太子殿下。
從認識胤礽至今,曹寅便沒看到過胤礽同哪個周遭同齡人又或者是小孩子關係不好過。
在這深不見底又冰冷無比的皇宮,胤礽仿佛是個小太陽,溫和照耀身邊所有人,給予他們相同的照顧,以至於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喜歡他。
這樣的人格魅力至今為止曹寅就隻見到過一次。
走在胤礽身後,見胤礽將淩木手中的紙放到書桌上,曹寅也跟著湊過去看著。
紙張上的筆跡在曹寅看來是雜亂無章,讓人看不清規律不說,內容更是看不懂。曹寅正疑惑著,卻聽胤礽開口了。
“淩木今日畫的是花啊,老師今日讓淩木畫花是嘛?”
“是的,花花。”
因為要畫的是花,以至於今日淩木畫的十分開心。
隻見他點點頭,開心對胤礽笑著。
聽著兩人的對話,曹寅驚訝了一瞬。這是花?太過驚訝以至於曹寅一下沒控製住臉上驚訝的神情。
像是為了確認,他又低頭看了眼紙張。
即使是知道了是何物再看,但曹寅看了半晌還是看不出來那一坨是花。
笑眯眯接受胤礽的一頓誇誇後,淩木這才注意到站在胤礽身旁的曹寅。
“哥哥。”
方才為了看紙,曹寅離胤礽有些近。淩木下意識伸手抱住胤礽的脖子,與曹寅拉開了幾分距離。
他下意識開口叫了一聲胤礽,隨即又轉頭看向曹寅。像是在問胤礽這人是誰?
“這是曹寅。”
說著,胤礽低頭摸摸淩木的頭,又補充了一句。“是哥哥的好朋友。”
曹寅聞言驚訝了瞬,隨即神情帶上了些許無奈。嘴上同胤礽說著這樣稱呼不妥,臉上卻還是不自覺露出了笑容。沒有人在被對方認可後還會無動於衷。尤其曹寅與胤礽相處這麼多年,他已早將胤礽納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身為皇上的暗衛,曹寅理應不對未來任何皇子站隊。但曹寅自己很清楚,即使他不站隊,可他的心還是牢牢偏向太子殿下的。
前段時日胤礽剛同淩木解釋過好朋友的意思,淩木見狀也不刻意躲開曹寅而是直起了身子。隻見他隨著胤礽的介紹轉頭看了看曹寅後,開口主動向他開口道。
“曹寅哥哥,我是淩木。”
說完,淩木轉頭看向胤礽,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用眼神詢問胤礽他這樣說對不對。
“淩木好棒,就是要這樣說。”
當淩木做對事情後,胤礽總是毫不吝嗇對他的誇獎。
儘管每次淩木都會很不好意思,紅了臉害羞躲到胤礽懷中,但胤礽知道淩木也是開心的。
近距離的接觸讓曹寅一下子便注意到了淩木那靈動的雙眼。
真是好看啊,曹寅在心中驚歎著。
胤礽有心讓曹寅認識淩木,於是便拉著曹寅同淩木玩了好一會兒,直至將近晚膳才放曹寅離開。
看著曹寅走出帳篷後,淩木有些不舍的小表情,胤礽樂了。
便是胤褆,也是與淩木相處許久後才有這份殊榮,讓淩木對他很是惦念。
倒是曹寅,今日同淩木初次見麵,淩木怎麼就如此喜歡他了?
心中有疑惑,胤礽便直接開口向淩木問道。
“和曹寅哥哥一起,讓淩木很舒服。”
不是很懂該如何表達內心所想,淩木的話語說出來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胤礽與淩木相處的久,即使淩木說的不清楚,但胤礽有時候連蒙帶猜能將他的意思理解一大半。
“是與曹寅呆在一起,淩木覺得很開心是嗎?”
見淩木笑眯眯點點頭,胤礽也跟著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淩木的小腦袋。
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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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胤礽那出來,曹寅腳步頓了頓後,換了方向先去了外圍帳篷處,畢竟方才曹寅答應胤礽要幫他去問問事情的。
走到外圍時,人明顯多了起來,許多人低頭朝曹寅行禮。
曹寅微微頷首示意他們起身,直到來到了侍衛帳篷群中。
與中心處,胤礽他們一人一間帳篷不同,侍衛都是五六人一個帳篷。
曹寅腳步停在原地,思索著該用何種理由將諾德叫出來。
還沒思考出來,卻聽到了身旁傳來了個熟悉的聲音。
“曹大人...?諾德給曹大人請安。”
諾德?
正好,曹寅還愁要怎樣將諾德找回來呢,沒想到諾德碰巧就在外麵。
“諾德,過來。”
表麵不顯,但曹寅麵色如常帶著諾德走到一邊,臉上神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可還記得前幾日合圍?”
低頭踢了踢腳底下的石頭,曹寅語氣平淡,這般問道。
“記得,曹大人。”
他們侍衛可參加合圍,但也需要在森林中巡邏,四處查看是否有什麼可疑之人出現。
曹寅有權利管他們,見曹寅提問,諾德也沒多想,隻當是曹寅的突擊,便直接開口回答了曹寅的問題。
“既如此,將那日你們所做的事情全都說一遍。”
未看諾德,而是轉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搬水的幾個侍衛,曹寅淡淡開口說道。
“是。”
甚至不敢抬頭看曹寅,諾德大致理了理思路後,開口開始說道。
“那日奴才們先是在合圍的外圍維持秩序。合圍圈被破開後,奴才們便開始在周圍四處巡邏...”說到這,諾德話語頓了頓。這時候他們遇到了太子殿下,看到了太子殿下懷中的孩子,隆科多當時還暗暗嘀咕了一句什麼。
但諾德覺得這些不該同曹寅說,於是接著開口時,他跳過了這段,接著後麵說道。
“接下來便是一直在巡邏...”
知曉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仔細想了一番後,諾德猛然發現他好像隻能這樣說。
“嗯?”
聽著諾德帶著遲疑,開始吞吞吐吐的話語,曹寅低頭看了他一眼,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直覺告訴曹寅,諾德一定隱瞞了事情。
“...哦對,想起來了。最後出森林時,遇到了許多大臣聚在一起在說事情。因為剛好是從那些大臣身旁出的森林,便停下行禮,隨即又同那些大臣隨便聊了幾句後才離開...”
說著,諾德更深低下頭,想著他這樣說了,曹大人應該就不會再繼續問他什麼了吧。
“嗯,在森林的巡邏範圍呢?”
心中對胤礽所要知道的事情逐漸有了譜,曹寅低頭看了看諾德,想了想後又繼續問著細節。
“森林深處也大致去了,但沒進去多遠...”
聽著諾德的話,曹寅若有所思。
為了進一步確認,曹寅繼續開口道。“那我巡邏時怎麼沒遇上你們?你們進森林深處是往的哪一邊?”
諾德聞言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森林,隨即伸手往一個地方指去。“大概是那處。”
曹寅聞言看了眼後收回了視線。
“怪不得,那處我沒去。”
心中有了答案,曹寅也就不再多留。
“行了,知道了。下次巡邏記得再仔細些,那日有幾個可疑之人被其他侍衛逮到了。”
說著,曹寅朝諾德擺擺手後,便轉身先行離開了。
一路走到內部帳篷處,曹寅剛要繼續往裡走,卻是被攔著人攔住了去路。
“哎呀,曹大人可真是讓奴才好找。”
是梁九功,看到曹寅後,他長呼了一口氣,來不及過多解釋就勢便要將曹寅往皇上帳篷方向請。
“皇上找我有事?”
順著梁九功的力道往前走,曹寅疑惑開口問了句。
“曹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這樣說著,梁九功伸手為曹寅將帳篷門簾拉開,看著曹寅走進去後他才又將門簾放下,守在了門外。
“奴才曹寅給皇上請安。”
走進帳篷後,感受著帳篷內安靜的氣氛,曹寅開口朝康熙行禮道。
方才進門時的那一瞬間,曹寅未在書桌附近看到康熙的身影。但左右都是要向康熙行禮的,於是進了門後他便照常行禮。
“起來吧。”
曹寅看的沒錯,康熙並不坐在書桌處,而是正在內間換衣服。
聽到曹寅的請安聲,自己係著扣子,康熙便從內間走了出來。
“都退下吧。”
康熙未先開口說話,而是擺擺手示意其餘人都退下後,這才轉頭看向曹寅。
“曹寅這是去何處了?梁九功花了好些功夫找你,都沒找到人。”
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後,康熙這才開口,語氣像是不經意間的詢問。
“回皇上的話,奴才去外處帳篷找下屬了解些情況。”
這些事情康熙要是想查,肯定都能查出來。
曹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他老老實實回答了康熙的話。
“朕聽說兩個時辰前,保清請人去找了你?”
曹寅聞言表麵不顯,但內心有些感歎,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皇上的千裡眼吧。
不論他做了些什麼,都瞞不過皇上,逃不過皇上的眼睛,幸好他原本就沒做壞事。
再加上他曹寅身為皇上的暗衛,自然所有事情都是要同皇上稟報的。
沒做什麼猶豫,曹寅乾脆了當回答了康熙的話。
“回皇上的話,是。”
知曉康熙肯定還想知道他們在帳篷內聊了些什麼,曹寅話語頓了頓後,這才又開口道。
“回皇上的話,大阿哥將奴才喚去,是為了問關於今年新進侍衛之事。”
誠實回答歸誠實回答,但他曹寅又不是個木訥之人。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如何去說,他還是有分寸的。
“今年侍衛...?”
康熙聞言先是愣了下,想起來那裡麵人員名單後便忽然明白了原因。
“這小子...”
無奈搖搖頭,康熙長歎了口氣。
既然胤褆知道了,那便代表胤礽也一定知道了。
“這倆孩子真是...想要知道也不找朕來問。偏偏找了曹寅。”
聽著康熙這略帶不滿的抱怨話,曹寅低下了頭,他甚至有種康熙正在用幽怨眼神看著他的錯覺。
俗話說的真是不假,疼孩子的阿瑪真是可怕。
心中吐槽,但曹寅還是神色淡定接上了康熙的話。
“太子殿下心思縝密,許是知曉問皇上,會讓皇上為難,這才選擇了問奴才。”
“朕也不是...唉,朕仍讓隆科多入宮,屬實是沒辦法。佟佳氏留著還有用,再者之前給予的錯誤能給予的懲罰相當有限...到底是朕外家...”
仰頭看了看天,康熙長歎口氣,聲音聽著像是在喃喃自語。
康熙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帳篷裡,曹寅聽的很是清楚,他聞言將原本便低著的頭低下了更多。
這些不是他能聽的話啊,還是皇上是故意讓他聽到,想讓他將這些話轉述給太子殿下聽?
心中有些不確定地猜測著康熙的想法,但曹寅麵上卻仍保持著平淡神色,也並不打算附和康熙的話語。
這時候多說一點可能都會犯錯,尤其他還不確定皇上的意思。
康熙等了一會兒,見曹寅始終低著頭不打算應聲,康熙無奈搖了搖頭。
畢竟以前與隆科多有過那麼大的過節,若是說胤礽懷疑到了隆科多頭上,倒也是件不稀奇的事情。
低頭看著曹寅,康熙想到了方才曹寅說的去找下屬了解情況。
曹寅的官職,是有權利去過問那些侍衛的。
如此想來,曹寅多半就是在幫他們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