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 三合一(2 / 2)

我在八零搞運輸 虞六棠 19697 字 5個月前

聰聰,你知不知道你認賊作……呸,林北是他親爹。餘好好抬手靠近嘴巴扇風,扇走剛剛說的話,而後她痛心疾首看著兒子,聰聰,你知不知道你親爹昨晚對你做了什麼!!!

四月末早晨氣溫還是有點低,這種溫度對大人來說沒有什麼,對孩子來說就有點涼了,所以林北用溫水給兒子洗臉。

“好好,鍋裡還有點溫水,你用溫水洗臉。”他和兒子身上熱乎乎,隻有餘好好身體冰涼,他抱著睡了一夜都捂不熱。

餘好好覺得麻煩,卻還是領情了,她就不告訴兒子實情了。

林北牽著兒子到堂屋,餘好好嘴角上揚洗漱。

餘好好走進堂屋,父子倆正在埋頭乾飯,她端起桌子上的碗開始吃飯,林北用菜苔、蠶豆做的疙瘩湯,熱乎乎的疙瘩湯到胃裡,餘好好頓時覺得自己充滿了乾勁。

林北不在家的時候,餘好好通常五點鐘起床,林北在家的話,餘好好一夜無夢睡到七點多,八點鐘左右吃早飯。

一家三口吃完早飯,都八點半了。

餘好好刷好鍋碗,她喊林北跟她一起去池塘。

林北抱著林聰和餘好好出門,剛走出院門,林北就遇見了顧美蘭、張盛、張衡安一家三口。

“他就是林北,是你們要找的人嗎?”村民指著林北。

“是,是是。”顧美蘭激動說。

顧美蘭抱著兒子跑過來,把兒子放到地上,聲音顫抖:“安安,給叔叔磕頭。”

張衡安跪下,朝著林北磕了三個頭。

林北蹲下來,把人攙起來,沒有明確對哪個孩子說:“這是弟弟。”

“弟弟~”林聰。

張衡安好奇地看著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弟弟~”

顧美蘭神情憔悴,聽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奶聲奶氣喊弟弟,她陡然笑出聲:“你家孩子多大?”

“再過兩天就三周歲了。”林北說。

顧美蘭驚訝說:“安安也還差兩天就三周歲了,他是五月一號淩晨零點三十分生的。”

林北:“……聰聰,喊哥哥。”

林聰從爸爸腿上爬下來,牽著張衡安舉手比劃了一下:“弟弟。”

張衡安:“你高我大,我是哥哥。”

林聰堅持喊:“弟弟。”

兩個孩子爭執他們的,顧美蘭感激她的。

“我們夫妻應該早點過來感謝你,但是因為我父親住院耽擱了下來。”顧美蘭解釋道。她父親前天傍晚離開派出所,走在路上毫無征兆昏厥過去,他們夫妻把父親送進醫院,她在醫院照顧父親和孩子,丈夫到派出所麵對顧美娟、人販子,丈夫還要應付席年年,席年年哭哭啼啼拉住丈夫說她不知情,甚至不要臉撲進丈夫懷裡哭,丈夫躲開了,還要被徐要要警告不許對席年年動手動腳,當時她氣的想要拿刀殺人,拉他們一塊兒死,她不想活了。

來這裡的路上,顧美蘭腦袋裡還時而閃過這種念頭。

現在,她依舊有這種念頭。

顧美蘭甩了甩腦袋,暫時壓下這種念頭,毫無征兆給林北下跪,感謝他救了安安。倘若安安丟了,她會瘋,丈夫也會瘋,她爹更會瘋,她隻要想到安安去了她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丈夫、父親瘋瘋癲癲,她的大腦都炸了。

林北拽了拽餘好好,餘好好把顧美蘭拉起來。

可能餘好好是女性,餘好好眼睛溫柔明亮,顧美蘭情緒一下子沒有崩住,抱著餘好好哭。

餘好好把人攙進屋裡,張衡安跑去追母親,林聰想了一秒鐘,追了過去。

張盛站在林北對麵,他扶著自行車,車把上掛滿了東西,車籃子裡也堆滿了東西。

“讓她們說說話,我們也說說話。”林北抬腳離開。

張盛把自行車推進院子裡,扭頭看了一眼窗戶,抬腳離開院子。

林北到了水塘,先給鴨子喂食,再撿鴨蛋,緊接著他打掃鴨圈。

太陽倒映在水塘裡,一群填飽肚子的鴨子煽動翅膀奔入水塘,水麵掀起陣陣漣漪,隻留下太陽的殘影。

張盛目光放空盯著這樣的景色,這般鬨騰,他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他扭頭看著林北忙碌的背影,張盛看到了他對生活的積極態度。

“你不怨嗎?”張盛突然出聲,“你明明救了供銷社,供銷社的領導沒有感謝你,你不惹事努力乾活,本鎮、本縣泥瓦匠堵你威脅你?”

林北身體僵了一下,他拄著鐵鍁:“我對供銷社領導不是沒有怨言,我不想和他們起衝突,因為我怕他們讓我在餘淮鎮、縣裡混不下去,我被十幾個泥瓦匠威脅,說實話,也受傷了,我不是不想帶人找回場子,我怕我這樣乾會蹲監獄。”

“我衝動做事的後果就是我回農村,聰聰會走我走過的路。我都走一次了,哪能讓他再走一次。”林北繼續乾活,“忍一忍又不會少一塊肉,還會讓孩子走其他路,我覺得值。”

張盛心裡翻江倒海。

林北乾完了活,把用具清理乾淨放進屋裡,對張盛說:“我們回去吧。”

“好。”張盛聲線顫抖。

兩人離開,誰也沒有看到一個小老漢鬼鬼祟祟透過窗縫盯著其中一個人。

兩人從白楊樹底下經過,微風拂過樹葉,樹葉的聲響又被風帶入兩人耳畔。

沙沙——

熱鬨又清悅。

這棵白楊樹就在村尾,兩人很快就進了村子。

很少有外人進村子,所以大夥兒對一家三口特彆好奇。

張盛再次出現,立刻引來了眾人圍觀。

村民七嘴八舌問:

“你和小北怎麼認識的?”

“你家小孩為啥給小北磕頭?你媳婦為啥哭?”

“你家住哪裡呀?你乾啥的?你眼睛裡咋全是紅血絲呀?你多久沒休息了?”……

林北要帶張盛離開,張盛卻當著村民的麵對林北鞠躬:“安安能回到我和美蘭身邊,多虧了你。”

“你不僅僅救了安安。”更挽救了他、美蘭、嶽父,張盛在心裡說。

美蘭生安安大出血,差點沒有辦法陪伴安安,他父親給安安取名叫張勞動,嶽父得知情況,特意花錢找人給安安取名張衡安,希望安安平平安安長大成為一個正直公允的人,同時也希望美蘭一生順遂,他父親說安安壓不住這個名字,還是叫張勞動好,美蘭因為沒有聽嶽父的話和自己結婚,覺得愧對嶽父,便堅持用張衡安這個名字。

雖然安安最終沒有出事,但嶽父認為是名字惹的禍,一直自責,美蘭心裡也不好受。

他不敢想象如果安安真的出事,嶽父會怎樣,美蘭又會怎樣。

當然,嶽父在醫院輸氧,不能隻怪名字,他更氣顧美娟。

這一刻,張盛覺得所有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他隻能不停地說謝謝。

林北想他們都是小人物,都身不由己,都有諸多無奈,他們沒有踏錯一步的權利,沒有回頭路,隻能一條路走到儘頭。

“希望孩子有選擇道路的權利。”林北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

所有人都聽不懂,除了張盛,他雙眼濕潤露出笑容,目光堅毅盯著前方,再也不看回頭路,因為他可以走回頭路,安安不行,他要留在餘淮鎮,給安安多一條選擇。

張盛沒有繼續說謝謝,而是說起了他的經曆:“我讀到了初二,那時候初中還是兩年製,準備考高中,被學校差生堵住,他們把我拖進廁所欺負,我每天下午放學都會被拖進廁所,我當時腦子不知道怎麼想的,沒告訴老師,也沒有告訴父母,把課本燒了,跑到地裡上工。

76年秋,我進入農村小學教書,帶語文數學兩門課,82年夏,我們全家把戶口遷到餘淮鎮,今年是83年春末。”他在今天又做出一個選擇。

說完,張盛猛然意識到這些都是他的選擇,講不清楚他的選擇是好是壞,但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希望安安不要走他走過的路,選擇他選擇過的道路。

林北嫉妒了,他以為張盛和他一樣,結果張盛哪個選擇都比他好。

林北一路沉默,就聽張盛吧嗒吧嗒說。

林北:“……”

我以為你不善言辭,沒想到你竟是一個話癆。

兩人進了院子,林聰和張衡安拖著鐵鍁玩,餘好好和顧美蘭靠在書桌上聊天,書桌正對著窗戶,林北、張盛進入院門,第一眼便看到兩人,緊接著才注意到孩子。

顧美蘭注意到張盛,她走出來,對林北說:“等我父親病好,安安的事有一個了斷,我帶安安過來正兒八經感謝你。”

張盛把東西放到牆邊,喊了一聲:“安安。”

張衡安牽起林聰的手:“弟弟,我還會來找你。”

說完,他朝爸爸跑去,顧美蘭把他抱起來,母子倆坐到自行車後座上,張衡安探身,朝林聰揮手。

林北沒有挽留一家三口,也沒有推辭不要禮品,他走到門口目送一家三口離開。

林聰抓住爸爸的手,朝一家三口消失的方向揮手。

林北牽著兒子進院子,他注意到餘好好站在桌子前看什麼東西,他靠近拉開窗戶,把兒子放到窗欞上,攬著兒子的腰探身瞅。

餘好好抬眼,一大一小伸長脖子瞅她手裡的紙條,餘好好笑眯眯炫耀道:“這是顧美蘭家的地址,她說她會寫信給我,我也會寫信給她。”

“筆友?”林北脫口而出。

“啥?”餘好好迷惑問。

“就是使用書信交友。”林北解釋道。他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篇文章,就是一個印刷工人把一封信放入書中,沒過多久,他收到回信,兩人依靠書信交友半個世紀,他們是朋友又不是朋友,編輯稱他們為筆友。

“對,我們就是筆友。”餘好好拍掌說。

餘好好又新奇又激動,她滿懷期待等顧美蘭的信。

林北點了點桌子:“我們通信算什麼?”

“信唄?”餘好好推他,她要關上窗戶,安安靜靜的給顧美蘭寫信。

“我給你寫的是家書,你給我寫的是情——書——”林北剛說完,餘好好“啪”一下關上窗戶,拉上窗簾,火速關上門。

林北舉起林聰,父子倆麵麵相覷。

“聰聰,你媽媽和顧阿姨聊什麼了?”林北沒記錯的話,她倆今天才見麵吧。

“媽媽和顧阿姨叫聰聰和安安到院子裡玩。”林聰努力回想,就這些,然後媽媽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媽,顧阿姨說媽媽死的早,姐姐還不好。

林北扭頭,從窗簾的細縫裡看到餘好好刷刷翻字典,他小聲說:“我們出去溜一圈,不打擾你媽媽寫信。”

林聰捂著嘴巴點頭。

父子倆離開。

一群人在路上紮堆,聊顧美蘭一家三口,看到林北出現,他們要拽著林北聊,林北操起兒子就跑,跑到林誌昆家。

林誌昆看到林北就要往屋裡鑽,林北卻大聲喊:“村支書,你臉咋了?”

林誌昆身體僵了一下,他慢吞吞回頭,假裝不在意說:“趙大花抓的。”

“趙大花怕女娃長大回來認親,她要把女娃丟遠一點,我說她想得美,女娃長大才不願意認她呢,她不樂意了,發瘋了。”林誌昆坐在凳子上說。

“你悠著點。”林北想說你彆多管閒事,他怕他剛開口,臭鞋底就落到他臉上。

“你不懂。”林誌昆心情沉重說。

林北確實看不懂他。

“周豔現在啥都聽趙大花的,周峰也想要兒子,一家人全是糊塗蟲。”林誌昆氣這家沒有一個人立得起來。

林北遞給他一包煙,林誌昆迅速把煙裝進兜裡。

林北無聲笑,半晌,他把兒子拉進懷裡開口:“村支書,你給我開一個介紹信,我們一家三口到市裡辦一點事,日期就從四月三十號到五月三號吧。”

“你們出這麼遠的門乾嘛?”林誌昆皺眉。

“辦一點事唄。”林北笑著說。

“跟上。”林誌昆到大隊部,打開鑰匙開門,進入土坯房,趴在桌子上刷刷寫字,掏出章蓋在名字上,他撕下信紙交給林北,“城裡亂,查盲流查的緊,你們辦完事就回來,彆在外邊逗留。”

他想了想不放心,又給林北寫了兩份介紹信。

林北拿到三份介紹信,他把介紹信放到兜裡,掏出一把奶糖放到桌子上:“村支書,我們走了。”

“村支書,再見。”林聰趴在爸爸背上揮手。

林誌昆……擺了擺手。

林北抱著兒子到池塘,小老漢正蹲在池塘邊抽旱煙,他腳前麵就是木船。

“爹。”林北挨著他蹲下來,把兒子攬在懷裡。

小老漢噠吧噠吧抽煙,微眯眼睛看著水麵:“……有啥事?”

“我和好好明天去一趟市裡,或許二號回來,也或許三號回來,你幫忙喂一下鴨子,撿一下鴨蛋。”林北遞給他一張大團圓。

林誌炳瞧了一會兒大團圓,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幾秒,接過大團圓,把大團圓裝進口袋裡:“嗯。”

“爹。”林北。

“有屁快放。”林誌炳。

林北笑著說:“沒事。”

林誌炳瞥他一眼,又看向水麵。

父子倆都沒有說話。

太陽升到頭頂,林北低頭,兒子趴在他懷裡睡著了,林北把小家夥放到林誌炳的床上,他喂好鴨子,才抱小家夥離開。

林誌炳掏出大團圓,把大團圓撫平折平整,塞進金雞掛鐘裡。

林北帶兒子回家,餘好好在灶房做飯,林北把兒子放到床上,鑽進灶房手肘抵著灶台。

“咱們明天去市裡過勞動節。”林北笑眯眯說。

餘好好放下菜刀驚喜說:“好啊。”

美蘭說她年年給張衡安過生日,餘好好掰手指頭數滿月酒、百日照、抓周宴、整十歲、結婚,這是她所能想到的節日,她竟然不知道還有生日這個說法。

“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走?”餘好好激動問,她迫不及待想給兒子過第一個生日。

“明天上午吃過早飯。”林北想知道五一勞動節前一天市裡是怎樣的,“我已經讓爹幫忙喂鴨子了。”

“嗯嗯。”餘好好賣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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