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5 一更(1 / 2)

夏日的夜晚, 徐徐涼風穿過窗戶進入屋裡,林聰大字型躺在冰涼的竹席上,爸爸朝氣蓬勃講述他在外拚搏, 媽媽頭疼講述家事, 含笑講述她的事業,林聰的嘴角越咧越大,眼皮慢慢地黏在一起,爸爸媽媽的聲音逐漸模糊又慢慢清晰,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爬到床頭, 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封信,他抱著信坐著,打哈欠等媽媽。

餘好好口有點乾,林北撩起蚊帳下床, 倒一杯水遞給餘好好。

餘好好從蚊帳下端把茶缸遞出去, 林北兩口喝完剩餘的水, 他把茶缸放到書桌上,回到床上, 掖好蚊帳, 扭身,一個小孩橫躺在床頭睡著了,手中捏著一封信。

寄件人:林北。

收件人:林聰。

林北小心的從兒子手中抽出信,他盯著信封,眼睛微閃。

“聰聰是我們鄉迄今為止最小的收件人,好多人跑來看聰聰。”餘好好低聲笑,她和聰聰的信是同一天寄出的,她比聰聰早一天收到信,那天, 聰聰從郵差手裡接過信,郵差騎車離開,回頭看聰聰一眼,一頭紮進草垛裡,他拔出自行車,頂著一頭麥秸離開,同時,聰聰收到信的消息被一傳十十傳百傳開,全村老少跑過來圍觀聰聰,聰聰把信裝進她的衣兜裡,小聲說他現在不想讀信,大家讓她讀信,她把話題扯開,說起了鹹鴨蛋,說到了中秋,他們手裡有多少個頭勻稱的鹹鴨蛋,她就收多少鹹鴨蛋,大家被她的話吸引,把讀信這件事拋到犄角旮旯裡。

大家興衝衝離開,聰聰關上院門,牽著她坐到門檻上,從她的衣兜裡掏出信遞給她,讓她讀信,她讀信封上的字,握著聰聰的手拆信,展開信紙:

吾兒歲零一個月,父在外,今日甚想念吾兒,故寫下此信。

聰聰,你尚不記事的年紀,是爸爸媽媽最好的年紀。

在最美好的年紀,我們一起拚搏。

前兩年,家裡的舊竹席變成了新竹席,家裡的草鞋變成了布鞋,去年,家裡的土房變成了瓦房,瘦小的聰聰變肉乎了,今年,媽媽找準了自己要走的路,爸爸也找準了自己要走的路。

不知你是否發現,媽媽的眼睛更亮了,媽媽彎眼笑,眼裡含著糖,爸爸想聰聰天天和媽媽待在一起,聰聰心裡一定很甜。

願聰聰一直甜下去,像爸爸身後的樹,一生向陽。

今日是八年五月十一日。

這是一封非常簡短的信,餘好好每次讀信,眉眼彎彎,咧嘴笑,聰聰都會非常小心把信折起來,裝進信封裡,抱著信封笑著入眠。

餘好好把聰聰豎著放,掀開枕頭:“聰聰每次睡著了,我都會把信拿走,放到枕頭底下。”

林北放下信,盯著那封信被枕頭蓋住,他關上手電筒。

耳邊傳來兩道微弱的呼吸,林北枕著手臂睜眼盯著漆黑的房頂。

林北睜開眼,目光呆滯了一會兒,撇頭,被單已被疊好放在枕巾上,林北掀開蚊帳下床,視線正對著窗戶,他眼睛一亮靠近窗戶,窗戶被按上了尼龍網紗。

餘好好牽著聰聰從外邊回來,撞見林北站在窗前,她抱著聰聰跑過去,兩人貼著窗紗笑。

林北撐著書桌:“你買的?”

“不是。大嫂做蚊帳裁下來一些邊角料,她用邊角料做了幾塊窗紗,送給我一塊,我把它按在了窗戶上。”餘好好舉著兒子有些手酸,她把兒子放在了地上。

林北開門出去,順手合上門。

林北看太陽,推斷現在應該九點了,他有點驚訝,他居然睡了那麼久。

“我給你留了飯,在鍋裡。”餘好好到堂屋推自行車。

林北蹲在壓井邊刷牙,無意間看到餘好好推車出來,他吐掉泡沫說:“我吃完飯,教你騎車。”

“你吃過飯,到村口的曬穀場找我。”餘好好推車腳步輕快出門,聰聰小跑攆媽媽。

林北:“……”

好好在信裡說她推不好自行車,看來好好後來沒少借林誌昆的自行車。

林北迅速刷好牙,快速洗了臉,到灶房找飯吃。

餘好好給他留了個韭菜盒子,一海碗麵稀飯。

林北吃完飯,洗了鍋碗,他鎖上門到村口的曬穀場。

謔,一群娘子軍把每一邊的麻花辮對折兩次,用紅繩捆住。餘好好十分膽大跨過二八大杠,坐到坐墊上騎車,娘子軍們,有的扶著車後座,有的張開手臂護住左右。

餘好好最開始半圈半圈蹬,她見自己騎的挺溜的,開始整圈蹬,繞著曬穀場騎。

風吹動餘好好額前劉海,她的笑聲越來越大。

餘好好有驚無險跳下車,把浸濕的劉海撥到後麵,把自行車交給周潔,周潔被人扶著上了自行車,尖叫半圈半圈蹬自行車,娘子軍們尖叫扶自行車。

林北:“……”

好像沒他啥事。

一群老少爺們在這裡鬥雞,把人往麥秸垛裡撞,還有一群孩子爬到麥秸垛上麵跳下來。

林北搓了一把臉,加入到老少爺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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