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54 二合一(1 / 2)

林北把他舉到眼前, 和他碰了碰額頭:“爸爸想聰聰了。”

林聰眼裡的驚喜擴大,小小的身體彎成蝦米,碰爸爸的額頭不願意鬆開。

大隊部是三間聯排土房, 門前是一個小型曬穀場, 圓實飽滿的麥穀懶洋洋躺在橢圓形的曬穀場上曬太陽, 不遠處有一個石滾,一個竹耙搭在石滾上。聰聰的叫聲驚擾到了圓滾滾的麻雀,幾隻麻雀叼一粒麥穀飛到枝頭,歪頭看兩個龐然大物, 兩個龐然大物在綠豆大的眼睛裡是靜止的,它們低空繞著曬穀場飛行, 悄悄落地,像老鼠掉進米缸裡一樣, 它們幸福的打滾。

屋後是一片小樹林, 一群人貓在小樹林裡商討事情,餘好好聽到兒子的叫聲, 她跑出小樹林,從屋後走出來, 看到林北, 高興、喜悅從餘好好眼裡奔湧而出,父子倆不約而同扭頭, 露出一排晃眼的牙齒。

林誌昆慢餘好好一步,他看到林北驚喜叫:“小北。”

他這聲叫喊驚的麻雀“連滾帶飛”逃走。

吳大軍緊隨其後,聽到林誌昆的聲音,他小跑過來,看到林北,他笑沒了眼睛說:“林老弟, 我們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我或許沒讓你們白盼。”林北臉上的笑容燦爛。

吳大軍眼睛一亮:“大家都在屋後的小樹林裡,我們到那裡說。”

林北單手握住車把,聰聰坐在爸爸臂彎,糯米牙一直暴露在空氣中,林北蹬車,路過餘好好身側,林北及時攥住刹車閘,眼睛看後車座,餘好好緊張看林誌昆、吳大軍,見兩人沒有回頭,她臉上的熱度稍微散了一點,瞪林北一眼,甩著兩個麻花辮離開,林北笑出聲,騎車跟在餘好好身後。

一家三口剛進入小樹林,一群人起身迎接林北。

一雙雙被生活蹉跎,磨去少年意氣的眼裡隱現火苗,林北出現,火苗晃動竄升。

林北就是那輪初升的紅日,給他們帶來了希望。這是吳家村村支書吳春生的原話。

端午節過後,吳春生到鄉裡開會,他坐在下麵聽林誌昆演講,讓他記憶猶新的是林誌昆說的這句話:我們鄉下人到城裡,如同沒有根的莊稼,風一吹,水一衝,我們隻能無奈的跟著風跑,跟著水流跑。

吳春生以及現場所有人都懂,林北看似在市裡如火如荼搞建築,賣鹹鴨蛋,但市裡人想對付你一個沒有根的人,非常簡單。

吳春生看到了背後隱藏的危機,卻拒絕不了眼前的利益,他要依靠林北帶領村民致富。

當吳家村大規模種植生薑的消息被傳了出去,有客商、黑心生薑販杜良找到這裡,吳春生建議村民不要和他們合作,並把林北打造成一個能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人。

吳春生成功了,村民們對待林北特彆熱情。

林誌昆出聲:“吳家村一共有186戶,其中有186戶種植生薑,稻花村一共有203戶,其中有199戶種植生薑。”劉壽利家沒種生薑,趙娣娘家沒種生薑,趙大花家沒種生薑,林苟想賒生薑苗,人家不給賒賬,林苟沒種成生薑,所以稻花村有4戶沒種生薑。

“我和老林統計了一下,兩個村子加在一起,一共種了約八百畝生薑。”吳春生緊跟著說,“據客商說,我們兩個村子種的生薑等於我們整個縣往外銷的生薑總量,他們確定說今年生薑收購價起碼要跌一半。”

眾人緊張看林北。

林北把兒子放到地上,蹲下來,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他根據吳大軍去年種植生薑畝產估計今年八百畝生薑總產量。

“我去年跟吳哥說過你們儘管種生薑,我按去年給吳哥的最低收購價收購生薑。”林北說。

“那時候是那時候,這時候是這時候,不能放在一起說。”吳大軍說,“你按你現在能出的價出。”

林北放下樹枝,站起來說:“就按鮮薑一分錢一斤收,不過不能像去年那樣加價了。”

眾人喜出望外,不停重複:“不加。”

林北皺眉說:“一共385戶種生薑,我一戶一戶跟你們簽合同,又麻煩又耽誤事,我是這樣想的,我直接和村裡簽合同,村裡再和你們簽合同,你們覺得怎樣?”

眾人:“我們沒問題。”

林誌昆、吳春生想了想:“我們也沒問題。”

林北算了一下時間說:“兩天後,我到吳家村跟村裡簽合同。”

大家興奮點頭。

林北回頭找小家夥,小家夥不見了,連餘好好也不見了,林北推車到屋前,母子倆坐在門檻上,聰聰捧著碗喝冰棍水,餘好好嗦冰棍。

林北把自行車停在母子倆麵前。

光線猛地一暗,母子倆不約而同抬頭。

林北抬頭看太陽已經偏西了,他拍了拍後車座說:“我帶你們回家。”

“聰聰,你快喝。”餘好好慢悠悠嚼冰棍。

林聰咬著碗口嗯嗯點頭,呼哧、呼哧——他反扣碗,碗裡一滴水也滴不下來,他抱著碗找吳春生:“春生叔,還你碗。”

吳春生接過碗,林聰呼呼跑回來,媽媽已經坐在車後座上了,嚼著冰棍朝他笑,林聰仰頭,小拳頭舉起來擦嘴角,林北放聲大笑,把他拎起來抱在懷裡,單手騎車離開。

“你不等六叔了?”餘好好問。

“我要和村裡簽合同,六叔肯定要和吳春生商量一下怎麼操作。”林北解釋道。

林北還納悶呢,餘好好怎麼不回應他,他扭頭,兒子趴在他肩頭看好好嚼冰棍,口水浸濕了他的衣服,林北收回視線,一心一意騎車。

林聰眼睛移到彆處,突然興奮喊:“鳥。”

餘好好丟掉木棍,說:“白鷺。”

“白鷺。”林聰趴在爸爸肩上看白鷺,西沉的太陽半露臉頰,靦腆的對著大地笑,萬物披上橘紅色的薄紗,自行車在鄉間小道上穿梭,驚擾到了附近的白鷺,白鷺震動翅膀飛走,水麵蕩起波紋,秧苗的根部和葉兒像是錯了位,倒映在水麵上的晚霞徜徉在水裡,被波紋一點點往上推。

林聰衝水中的晚霞齜牙。

快到村口,林北瞥見三個小老頭在田野裡穿梭。林北彎了彎眼,加速蹬車。

林北已經進了村子,餘好好說:“我們直接到池塘。”

“好嘞。”林北說。

一家三口到了池塘,徐紅英正拖著一根樹枝朝鴨圈走去,林北喊:“娘。”

徐紅英止步,尋著聲音望過去,兒子腳踩地,把小孫子放到二八大杠上,小兒媳從車上跳下來,徐紅英眼睛一刻也離不開這輛嶄新的自行車,她高聲問:“誰的自行車?”

“我的。”林北讓兒子扶著車把,他下來推車過去。

徐紅英把樹枝放進鐵絲網裡麵,走近,手蹭了蹭衣服,撫摸自行車:“真好。”

林北放下支架,把兒子拎到地上,他扒著鐵絲網瞅,兩隻羊被拴在裡麵。

徐紅英瞥見兒子看她的羊,她沒好氣說:“就上回,你爹躲在屋裡偷喝酒,第二天拿筷子都拿不穩,晚上我問你爹有沒有事,你爹說他幫你搬鹹鴨蛋,又去撈小蝌蚪和螺螄,他能有啥事,我就回老屋睡覺了,第二天,我來這裡給你爹做飯,喊你爹,你爹不理我,我推門進去,看到你爹裹著棉被睡覺,一個勁說糊塗話,我趕緊喊人送你爹到鎮上衛生所。

你奶坐在板車上抱著你爹哭,到了衛生所,你奶跪下來求醫生救救你爹,醫生給你爹做了檢查,說你爹喝了兌了酒精的酒,醫生說幸虧兌的酒精少,如果兌的多,你爹一個人喝五斤酒,咱們就算把你爹送到縣裡,縣裡的醫生也救不活你爹。

你爹掉了三瓶水,你堂兄又把你爹拉回來,你奶在架車上捶你爹,你爹身子不舒坦,躲不了,隻有挨打的份,他這才說酒是劉壽利帶的,你奶氣壞了,回到家,你奶讓你爺打你爹,她喊上四個兒子找劉壽利算賬。

事情被你奶鬨大了,大家才知道趙娣弟弟、弟媳在賭場賣兌了酒精的酒,一群喝酒喝出毛病的人找到這裡,劉壽利、趙娣、趙娣弟弟弟媳早就跑沒影了,他們找劉壽利兄弟、趙娣叔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