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54 二合一(2 / 2)

劉壽利兄弟快被他們逼死了,你奶看劉壽利兄弟可憐,就沒找劉壽利兄弟要賠償。

你爹這件事,你奶真的嚇著了,你奶讓我搬過來看著你爹,我就搬過來了,把我的羊也牽過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發一個電報給我?”林北聲音顫抖問。

“你奶要把你們三兄弟和你六叔喊回來,你爹抓住你奶的手不讓喊,說他不能拖你六叔後腿,還說你六叔是咱家最有希望到鄉裡做官的人,你奶見你爹這會兒不糊塗了,就聽你爹的了。”徐紅英抓住車把手,“後來你六叔回來,拽著你爹到縣裡檢查,醫生說你爹身體沒啥事,就是以後不能喝酒了。”

林北扭頭進屋,他翻箱倒櫃找東西,扒出一袋煙草和紅梅煙:“娘,我把我爹的煙草和紅梅煙拿給我奶了,我爹想要,你讓他找我奶要。”

“好。”徐紅英站直看兒子的背影,兒子從那棵白楊樹下走過去,滿樹的鳥兒受到驚嚇飛走,徐紅英眼睛蕩了一下,她背抵著自行車,望著白楊樹抿唇笑,其實她推門進屋,林誌炳閉上眼睛胡亂說‘小北熱愛這片土地,我不管你修不修路,你不許遷墳’,她腦袋嗡的一聲巨響,手腳發軟跑上前抽林誌炳,直到林誌炳不說胡話,她才跑回村喊人。

林北回到村裡,徑直走到他大伯家。

林誌善坐在院子裡紮掃把,林北走近喊:“大伯。”

林誌善收到兒子林玉章給他買的背心,他心裡美得很呢,對林北格外熱情:“小北來了,你走的時候帶一把掃把回去。”

林北笑著應下,他看了一圈問:“大伯,我奶呢?”

林誌善還未出聲,林老太太從屋裡出來:“你叫我乾啥?”

“奶,我帶了半蛇皮袋海帶回來,好好正在分呢,等會好好給您送過來。”林北笑著說。

是四兒子生病期間一直念叨的海帶!林老太太下意識吞咽口水。

“奶,我剛剛聽我娘說我爹酒精中毒,那玩意兒傷肝腎,我在報紙上看到海帶裡含了許多我們身體需要的東西,我爹每天吃海帶,興許能補肝腎。”林北笑眯眯胡說八道。

林老太太連續說好幾個對:“你爹病懨懨那幾天,天天鬨著喝海帶湯,吃海帶包子,他說他吃到海帶,他的病立刻就好。”

“報紙上還說煙吸進肚子裡能殺死海帶裡攜帶的微量元素。”林北跟林老太太解釋啥是微量元素。

林老太太一雙眼睛很快轉成了蚊香,不過她更加確信林北說的是真的,因為小學沒畢業的林北胡謅不出這麼艱澀的詞語。

“奶,這是我爹的煙,雖然咱倆收了我爹的煙,但是我爹兜裡有錢,他可以自己買煙,您看到我爹抽煙,就得沒收他的煙。”林北把煙草和紅梅煙鄭重放到林老太太手裡,“我爹能不能補回肝腎,全指望您了。”

“對,全指望我。”林老太太嚴肅說。

“奶,大哥、二哥經常把怒學、耀學、超學、愛學考上大學,他倆請酒,您和爹在,他倆送孩子到外地念書,您和爹陪著去掛在嘴邊。”林北開心說。

“我和你爹肯定在,我和你爹肯定陪東子、南南送孩子上學。”林老太太堅信雙胞胎有出息,他倆之所以現在沒出息,是因為他倆把他們的出息勻給了孩子們,孩子們將來一定有大出息,不僅她目睹孩子們有出息彌補遺憾,四兒子也要目睹孩子們有出息彌補遺憾。

之前,如果說四兒子跑到鎮上買一包米糕回來給她吃,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嘛,就算四兒子給她一個大金鐲子,她收了大金鐲子,該沒收煙還是得沒收煙。

“奶,我一定告訴大哥、二哥您為了讓他倆的願望成真,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林北說。

林老太太笑眯眯點頭:“是得告訴他們他奶對他們好。”

“奶,大伯,我走了呀。”林北撿起一把掃把,揮手離開。

他回到池塘,看到海帶少了三分之二,好好和聰聰也不在這裡,他知道他和母子倆錯開了。

“娘,我回家了。”林北跟他娘打了一聲招呼,他騎車離開。

林北在他家門口等母子倆,他沒等到母子倆,倒是等到了林誌昆。

林誌昆下了自行車,嚴肅說:“小北,你跟我說實話,你出那個收購價,是不是有點逞強了?”

林北從後車座上跳下來,和林誌昆炫耀他的自行車。

林誌昆瞪他:“你說你出七厘、八厘,他們都願意把生薑賣給你,你非出一分乾嘛!”這要是在稻花村,他就打岔打過去了,但是那是在吳家村,他打岔,人家會怎麼想小北!

“在城市,我是外地人,但是在永新鄉,我就是本地人,我怎麼能讓本地人吃虧。”林北笑眯眯說。

林誌昆沉默了。

“六叔,我差點被人廢了。”林北平靜說。

“什麼!”林誌昆的心猛地一抖。

“我落單了,被一個剛出獄的勞改犯拿磚頭和鐵棍堵住,我運氣好,遇到了公安和孔主任,他倆救了我。”林北苦澀說,“後來,來了一夥人挖牆腳,再後來,又有一夥人在雇我蓋房子的人麵前挑撥離間。”

“我想在那裡站穩腳跟,告訴他們,我們稻花村的人是值得信任的,我腦子一熱接了兩個單子,跟他們約定七月初開工。”林北撓頭笑,“林玉章他們托我帶東西給他們的家人,我在村口把東西分給他們的家人,我看其他人有跟我出去闖的打算,我想我再招四十個人,也不難招。”

人人都想跟著侄子出去闖蕩,侄子出麵招人,肯定得罪村民,他不敢保證有些人會不會心生怨恨毒鴨子,或者在生薑收獲季節跳出來惹事,林誌昆想了又想,還是他出麵招人比較妥當。

“你記住,我是稻花村集體建築工程隊的總當家,招人的事歸我管。”林誌昆騎車離開。

林北望著林誌昆的背影,抿唇笑了笑。

天已經黑了下來,林北從單肩包裡掏出手電筒,他隱約看到一大一小朝這裡走來,林北打開手電筒,照兩人腳前的路。

大的牽著小的攆光,一直攆到林北腳前,手電筒的光照在三雙鞋麵上。

“你又拿爹的手電筒了。”餘好好把籃子掛到車把上,她掏鑰匙開門,推開院門。

“我新買的。”林北推車進去。

餘好好回頭,手電筒的身子是紅色的,上麵印著鳥兒,餘好好喜歡這個洋氣的手電筒,她從林北手裡拿過手電筒。

“上麵是黃鸝鳥。”林北說。

餘好好湊近看手電筒。

林聰跑到媽媽麵前,仰頭:“我看看。”

餘好好蹲下來,林聰貼著媽媽蹲下來,母子倆頭抵著頭研究手電筒上的圖案。

林北到餘好好兜裡掏鑰匙,他開門,把自行車推進堂屋,舉著煤油燈到灶房煮一鍋疙瘩湯。

林北把飯端到堂屋,走到門口喊:“吃飯了。”

“來了。”餘好好牽著洗了手的林聰進來。

林北把兒子抱到椅子上,餘好好把手電筒放到煤油燈旁。

小小的燈芯照不亮整間屋子,隻有那張飯桌是亮堂的,把餘好好、林聰的喜悅呈現在林北眼裡。

林北的黑瞳被淡橘色光照亮,母子倆住進他的眼裡。

那個躺在煤油燈旁的紅漆手電筒住進母子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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